温老板早就知道了垃圾处理厂的事儿?
他早就知道了——?
他——!
王登高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不敢相信,也没有理由相信。
温老板怎么会骗他?怎么会一直瞒着他?他不信!
王登高大脑一片混乱,脑海里闪烁着这些年和温老板相处时的一幕幕的画面。
温老板无疑是个好人。
很多年前,王登高还在化肥厂饲料部工作时,每次给温老板送饲料,温老板都会给他准备一袋水果,笑呵呵问他累不累,还邀他一起吃饭。温老板对待其他小工,也是一样的态度,从那时起,王登高就认定了温老板是个好人。
后来他从化肥厂辞了职,跟着温老板一起干。温老板对他从来就像是亲哥哥对待亲弟弟一样,什么事儿都把他带在身边,认真教着他,还出钱带他去考了驾照,把自己的车拿给他开。
这么多年,温老板对他的好,他都一件不落地记在心里。
对王登高来说,温老板就是亲大哥一样的存在。
温老板怎么会坑他呢?他不信啊……!
王登高浑浑噩噩地走到街边,走回鸭场,两个小工小心翼翼地凑上来问:“王哥,怎么样啊?还、还有救吗?”
王登高看一眼遍地狼藉的鸭场,无力道:“你们先收拾着吧,我出去一趟。”
“好、好,王哥你啥时候回来?”他们还等着王登高发工资呢!鸭场都这样了,王登高不会跑路吧?小工惴惴不安地搓着手。
“晚上。”王登高留下这两个字,便戴上头盔骑上摩托车,沿河一路向南边的彭山山脉飞驰而去。
王登高不要命一般骑得飞快,原本一小时的车程,他半小时就骑到了目的地,一个甩尾,差点没撞到温老板鸭场大门上。
门卫听到摩托声,第一时间从门岗里跑出来吆喝:“干什么的?”
“来找温老板。”王登高声音沉得吓人。
“找温老板?他没说今天有人啊……”门卫小声嘀咕一句,看见王登高掏手机打电话,他随手指挥道,“你先把摩托车停那边,人走侧门消毒!消了毒才能进鸭场!”
“消毒?”王登高不解地挑眉。
“是啊。”门卫点头,温老板规定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鸭场,也得消了毒再进去!
王登高一面摁手机,一面推着摩托车停放在一边,沿着门卫指的方向走去。
三两步走到铁门侧门口,保安已经“滋啦”推开铁门,从旁边拖出一个脚盆,里面盛着紫黑色的水。
王登高停在门外,他抬头看看铁门后的鸭场,低头再看看小灵通屏幕,他已经摁出了温老板的手机号,手指停在拨号键前,怎么都没摁下去。
鸭场里并不算安静,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叽叽喳喳的鸭鸣声,外边马路车来车往,引擎声吵得人耳膜直跳,可奇怪的是,王登高竟然能很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怦怦,跳得很快。
他在紧张,或者说,在害怕。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温老板的厂子,但前几次他都没进过大门,在门口把鸭苗接到手就走,温老板次次都在电话里说:“太忙了,我这里实在走不开,下回一定带你进厂子参观啊。”但真到了下次,温老板依旧没空,王登高理解,他知道,管理这么大一个厂子,怎么会不忙呢?
“王……”王登高犹豫着要不要拨通电话时,他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微颤的女声,那女声迟疑片刻,似乎是被轻微的惊吓到了,还有点心虚,“登高,你怎么在这儿?”
王登高还埋头看着手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几秒后,他恍惚转过身,和身后的女人对上眼:“……小、小刘?”
是他的前女友小刘。
大半年不见,小刘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她穿着一身粉白相间的草莓图案小裙子,短外套十分清新可爱,微圆的脸颊上漾着甜甜的酒窝,只是此时她脸上肌肉明显因为尴尬而有些僵硬,笑得很不自然。
王登高话音还没落,保安笑嘻嘻地迎上前来,把他往旁边挤了挤:“老板娘,您回来啦?”
老板娘?
听到保安的话,霎时间,王登高头上仿佛劈起一道惊雷,响彻整个脑门,他僵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小刘似乎被王登高愕然的眼神吓到,她的目光下意识躲闪:“王……登高,你不知道吗?我、我和温哥在一起了,就在你辞职后不久。我、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我不知道。”王登高说话时,嘴唇止不住微微颤抖。
他和小刘分手大半年时间,说实话,他已经渐渐淡忘了和小刘的过去,最多在午夜梦回时,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小刘竟然和温老板在一起了——在他辞职后?
温老板从来没和他提起过!
都大半年时间了!
王登高今天脑子本来就乱,乱得快要炸开,小刘的出现让他大脑更混乱了,一时间,他只感觉有一团灼裂的火在大脑里燃烧扩散,横冲直撞。
“我……”小刘嘴唇抿了抿,尴尬地转移话题,“王登高,你怎么突然来这儿?温哥说你不做这一行了,他说你回化肥厂工作了,你、你在厂里呆得还习惯吗?”
小刘随口一问,却让王登高脑子更乱,他几乎没有思考,本能地回答:“我没有,我没有去化肥厂!我一直在河边,你、你不知道吗?我自己开了家鸭场,就在以前的位置。”
这回轮到小刘愣住:“我不知道。温哥说化肥厂给你开了高薪,雇你去外地,他说你很少回广都了。”
说完这句话,小刘看着王登高脸上拧巴又绝望的表情,忽的意识到什么,她一下睁大眼睛,眉头用力地往下压:“温哥他……”
“温老板,哈哈哈哈……!”
王登高也意识到了。
他再迟钝,也终于意识到,温老板一直在骗他。
刚才他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可现在理由不就摆在他面前吗?
温老板想要和小刘在一起,所以就要他死。
别说什么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屁话,同是男人,王登高能不明白男人在这方面的占有欲和嫉妒心能有多强?能有多疯狂?
只有他万劫不复,才能彻底断绝小刘和他复合的可能!才能满足温老板作为男人的占有欲!
王登高一手用力抓着头发,喉咙里发出癫狂的大笑声,仿佛把这几天心里的苦闷、憋屈、迷茫和痛苦一并发泄了出来。
“他骗了我,是他……他、他害我的鸭子都中了毒,我借的钱还不上,我、我!”王登高越说越是混乱,笑着笑着眼角浸出泪来。
小刘看着他发狂的样子,害怕地后退两步,铁门里,保安引着温老板狂奔而来。刚才一察觉不对劲儿,保安立马去叫人了。
“温老板您看,就是他!我刚一看见他就觉得怪怪的!”
温老板走得气势昂扬,脚步汹汹,然而看到王登高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看到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刘,他的步伐一下瑟缩了。
“温大河!”小刘远远看见温老板的身影,竟然发飙般怒吼出声,质问道,“你当初不是告诉我说,登高他回化肥厂了吗——!你、你骗我?”
当初要不是温老板告诉她王登高回化肥厂,不会再和他们有交集,她怎么会和温老板在一起?她还要不要脸了!
小刘平日里温柔甜美,可发起火来的样子也是真可怕,一双眼睛里冒出杀气。
“我、我那时是怕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才这么说的嘛,我、我还不是为了我俩的幸福?”温老板脸上堆起肉,目光犹疑,躲躲闪闪几秒,忽的站直了身子,语气也变得镇定而哀怨,反倒把责任往小刘身上揽,“唉!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忽然计较起来啦?小刘,你仔细想想,我对你不好吗?我那哪儿是骗你,是为了你好啊,我是真的爱你,想和你结婚,如果不是为了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我干嘛费尽心思瞒着你,我不累吗?”
温老板皱紧眉头,一副自己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小刘脸上的怒气扔在,可听温老板这么一说,她心里的确涌起丝丝犹豫。
温老板对她不好吗?好得不得了!温老板温柔体贴,处处想着她,而且人又有钱,半年来没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要是温老板真对她不好,要是她真不喜欢温老板,又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呢?
温老板见势哄道:“小刘,我以前瞒着你,是我不对,我认错,认错好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你也大度一些,不要像别的女人一样斤斤计较嘛!”
“温大河,你不要脸!”听着温老板那油油腻腻的语调,王登高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猛地冲上去去,一把扯住温老板衣领,几乎要把人拎起来,“你是故意的!你从一开始就故意骗我,你一直在等我鸭子被毒死的那一天!”
王登高个头高,浑身肌肉,力气比牛还大,这时他手臂上横起条条青筋,好像下一秒就能直接把温老板掐死似的。
“登高你冷静些!”小刘看得慌了神,也不管他嘴里说什么中毒不中毒的,慌慌张张地想把人拉开。
可王登高哪儿冷静得下来?他稍稍没控制住力度,手臂不经意往后扬了扬,差点没把小刘推倒在地,还是保安慌张扶住了人。
“哈。”温老板被死死拎着衣领,脸上不但没有惧意,反而不明地低声笑一下,咧着嘴与王登高对视,“我们之间的恩怨,你别当着女孩子的面发火嘛,看吧,吓着人家了。”
随即,温老板收敛笑容,指挥保安道:“你带老板娘进厂子休息一下啊,这里我来处理。我关系,不用叫人,我能处理。”
“小刘,你回厂里好好休息会儿,我很快回来,你别怕,等我回来我和你解释清楚啊。”温老板压低声音,哄着失魂落魄的小刘。
等人走远了,温老板和王登高对视,眸中再次浮现出恶劣的笑意:“行了行了,王登高,放开吧,你还想闹成什么样?”
“我想闹成什么样?”王登高不但没放手,反而把衣领拽得更紧了些,他另一只拳头举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砸到温老板脸上,“应该问你才对!”
“温大河,你一开始就想要我死对不对?你要我去借钱,要我开鸭场,你从那个时候就算好了!是不是!”
温老板看着王登高即将挥下来的拳头,眼睛眯起,慢悠悠地说:“是,又怎样?哈哈哈哈王登高,你很生气吧,生气又有什么用呢?你还能打死我不成?来啊,你打我一拳试试看,啧啧啧,我知道你是个不要命的,你不怕坐牢,可是你还有个读高中的妹妹吧?”
王登高眼睛骤然瞪大,手背上青筋更加凸出,可是扬在空中的拳头却止住了,颤得厉害。
温老板脸上笑意更盛:“哎呀,我听说,你那妹妹成绩还不错呢,要是被你给毁了前途,那可就太可惜了。王登高,她是不是马上要读高三了?高三啊,突然知道自己唯一的哥哥进监狱,她得是什么反应?她还能读大学吗?”
电光石火间,王登高脑海里闪过这样的一幅画面:
他坐在冰冷的铁窗内,林羽翼抱着课本站在外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目光几乎快要碎掉。
王登高手指倏地松开,一下子差点没站稳,连嘴唇都在抖,抖得发紫。
“这才对嘛,王登高,你知道分寸就好。”温老板整理衣领,“刚才是我说气话了,好了,现在冷静下来和你说吧,其实吧——你这事儿,还真不能怪我。”
“王登高,你好好想想,我要真想弄死你,禽流感的时候就能下死手了,何苦等到现在呢?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我早就告诉过你,做生意不能守着眼前,你得多看新闻,多了解实事儿,多学习知识,你听了吗?你没听!但凡你多打听打听,早都能知道垃圾场的事儿。怪我没告诉你?我每天那么忙,还得守着你当妈不成?”
“你总是只看眼前,但又好高骛远——王登高,早几年我就发现你这毛病了,嗨呀,我不是没想过帮你,我带着你跑过那么多单生意,你有长进吗?但凡你有一点长进,都不会落得今天这样。你一步步走到今天,可都是你自己的错,你只能怪你自己。”
“所以呢……”说着,温老板脸上笑意骤然变得阴恻,“王登高,你可别在小刘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然……嗐,还是看看你那读高中的妹妹吧。”
晴朗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阴沉,厚重的乌云遮挡住阳光的痕迹,狂风呼啸而来,带着山林的声音。
“初夏的第一场暴雨要来咯。”温老板直起身,看向黑沉沉发云层,一步步慢悠悠走回厂里,“下雨咯,打雷咯,收衣服咯——!”
王登高壮硕的身躯,骤然坍塌般蹲倒在地。
不远处山野碧绿,他却一丝颜色都看不见了。
……
与此同时,广都中学。
“唰、唰、唰。”
高二的最后一场大考刚刚结束——虽然名义上还没到期末,但短暂的周末假期过后,高二生将会正式步入高三的节奏,为三百来天后的高考拼命。为了抓紧最后的休息日,考试一结束,学生们便涌出教学楼,去操场撒欢的撒欢,回家的回家,整栋楼只剩下寂静。
就算是一班也不例外,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人留在教室。
教室里,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便异常清晰。
师涟坐在窗边的老位置,专注埋头刷着题,忽然,柔软的窗帘布料唰地卷到她脸上,一下子从她头顶掠过,携着呼啸的风声。
师涟抬眸往窗外看,眉头微微皱起。明明刚才还是大晴天,可这时天空竟然被黑沉沉的乌云遮盖,看不到一丝光亮,狂风呼啸着卷起窗帘,吹得玻璃窗哐哐作响。
她眨了眨眼。
下一秒,豆大的雨珠从云层中砸下来,噼里啪啦,用力砸碎在地板上,窗外的芭蕉叶歪歪扭扭地向下倾斜。
下雨了。
林羽翼还在操场上打球。
师涟看了眼躺在桌边的长柄伞,正要拿起雨伞,教室门被嘭一声推开,一个抱着篮球的男生闯进来,他回来得及时,幸运地没有被雨淋湿,但这会儿再出去肯定也不行了。
男生悻悻地瞟一眼窗外瓢泼大雨,随即环视教室,目光锁定在师涟那里。他看着师涟桌边的伞,挠挠脑袋,厚着脸皮:“涟、涟姐,女神,你妈妈待会儿是不是要来接你?你的伞——能借我吗?”
高二开始,每次大考过后的假期,孙阿姨都会来教室帮师涟收拾书本,这次肯定也会来,下这么大的雨,她肯定会带雨衣。
师涟正是为了等孙阿姨,才没有在考试结束后,去操场陪着林羽翼撒欢。
男生已经走到师涟面前,局促地等待她的回答。已经快高三了,可是他,或者说班上大多数人,依旧和师涟不太熟。
师涟浑身上下从内到位都散发着一股冷冰冰的气息,让人不敢接近,总觉得有股距离感。
不过借伞这种事……应该没问题吧?就算只是普通同学,也不会不帮忙吧?外面那么大的雨呢。
男生紧张地等着。
师涟看看他,片刻后,轻轻摇头:“抱歉,我要出去一趟。”
师涟拿起长柄伞,头也不回快步走出教室。
男生没有料到自己会因为借伞这种小事被拒绝,愣愣站在原地,手指尴尬地抠了抠。
一把折叠伞不知从哪儿递到他手里。
“伞。”身后传来蚊蝇般的声音。
男生这才发现,后一排的位置上还有人,刘明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给他递了把伞。
一班不止师涟这么一个“不合群”的人,张通蜀、刘明比她更不合群,这两男生在班上几乎没有朋友。不过很奇怪的是,班上男生总是会开张通蜀的玩笑,模仿他的口音说话,甚至嘲弄他,却从来没人笑话过刘明,反而对他照顾有加。
男生们还给刘明取了个“明哥”的昵称,说他是人狠话不多的酷哥。
“谢谢明哥。”男生接过雨伞,目光依旧看着师涟消失的方向,被拒绝的尴尬感还没消退,找补般问,“明哥,这么大的雨,涟姐她要去哪儿啊?她、她不是要等阿姨吗?”
“接人。”刘明低声说。
“啊——?”男生终于反应过来,看一眼林羽翼空荡荡的座位,用力点点头,“哦!”
……
雨点接连不断重重砸在伞上,师涟走出教学楼才发现,这突如其来的雨大得可怕,斜风暴雨,用力卷着她的伞往一边倒。就算挡住大颗雨滴,依旧有雨丝被风卷进伞里,打在师涟脸上。
师涟用力握住伞柄,顶住狂风暴雨,艰难地往操场的方向走。
雨幕甚至让她有些看不清前面的路,雨滴砸在地面、伞面的声音盖过其余一切,走过教学楼前的小广场,离操场还有一段距离,师涟却有种自己被困在大雨隔绝的世界中、一个人艰难走了好久好久的错觉。
“师,涟——!”
忽然,一道如鸟鸣般的清脆女声穿透雨幕,像黄鹂鸟欢快歌唱的声音般哒哒哒由远至近,一瞬间便打破大雨的隔绝,抵达她面前。
顶着暴风雨,师涟艰难地把伞往上抬了抬,林羽翼灿烂的笑颜一下子撞入她眼帘。
少女双手举着一层已经被雨水浸透的校服外套,瓢泼雨水如溪流般顺着校服划到她凌乱的发丝上、脸颊边,额前的发丝微卷地贴在脸上,显得有些狼狈。但她的笑容却一点儿没有狼狈,依旧那么明媚灿烂,眸中渗着星星点点的光。
林羽翼哒哒哒踩着水花,带着微凉的雨丝,灵巧地钻到师涟的伞下,瘦削的身躯熟稔地钻到师涟身前,一只手和她一起握住伞柄:“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师涟你最好啦。”
在暴雨中摇摇晃晃的大黑伞一下被撑稳了。
“是啊,我要是不来,你得被淋成落汤鸡。”师涟比林羽翼高一些,她走在后面,下巴轻轻搭在林羽翼肩膀上,沾湿的发丝掠过她脸颊,有点痒,“走吧,回教室先把头发擦干。”
又一次穿过小广场,师涟没有再感觉大雨隔绝了整个世界,她感觉,伞下就像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一个独属于她和林羽翼的,小世界。
回到教学楼里,收起伞的那一瞬,暴雨重重的天空中忽然响起“轰”一声惊雷。
师涟和林羽翼同时抬头望天空看去,只看到一丝电光的尾巴。
师涟拉着林羽翼的手,往教学楼深处躲了几步,林羽翼却始终半抬着头,望着天空打雷的方向,目光怔怔的。
“怎了么?”师涟轻声问。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有点心慌……很不安……”林羽翼摸着心口,怔怔道,她觉得心脏空洞洞地跳着,不过很快,她用力摇摇头,脸上再度露出笑容,“可能是因为,我这次考试没发挥好吧?唉不管了不管了,高三前最后一次假期,我要好好狂欢!”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