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睡中，夙月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那是她唯一一次以九天玄女之姿降临于世，为的是帮助人类战胜蚩尤。

按理来说神祇是不能插手人世间之事，就算那个人类首领再怎么虔诚也没有用。

事实上夙月能够降临，并不是因为那人有多么虔诚，古往今来信仰神祇的人数不胜数，其中也不乏比他虔诚的存在。

但除此之外，夙月没再来过人世间一次。

唯一一次的降临人世还是受天命嘱托，救人类于水深火热之中。

没错，那一次降世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天命，再厉害的神祇也无法违抗天命，夙月也不例外。

可是天命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个问题千年来她都没有想明白。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那位人类首领曾经多次挽留她。

他眼里是夙月看不懂的情愫。

“玄女大人可否为苍生而留？亦可否为吾而留？”那人说道，“汝是无上的神祇，吾只是汝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信徒。汝拥有无尽的生命，吾等凡人不过沧海一粟。但吾仍希望汝能一直注视着吾，愿汝常驻此地。”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吾从不为任何人驻留。”

后来人世间的红尘看得多了，夙月明白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但如果重来一次，她仍然会说出那句话。

并不是夙月无情，恰恰相反，身为上古神祇，她最是有情；但这情是对万物生灵的情，她爱的是这个世界，而不是某一位神，某一个人。

所以为什么突然会梦到这些往事呢？

都说梦里会出现最难以忘怀的事，但夙月不觉得这是她最难以忘怀的事；甚至如果没有天命这看不懂的托付，这件事在夙月眼里连难以忘怀都算不上。

是故再度想起时，夙月一丝旁的情绪都没有。

因为有蜃珠的存在，这一次的沉睡让她恢复了八成神力，是预想中最好的结果。

接下来只需要借用源赖光和天地间的灵力慢慢恢复就好，要不了多久夙月就能完全恢复神力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她又沉睡了多久。

夙月的感知范围再度扩大，她将一丝神识放了出去，探知外界的情况。

首先不可避免的是源赖光。

她又长高了，也变漂亮了，夙月感慨着，莫名的自豪感再度油然而生。

咦？

她怎么在源赖光身上感觉到了类似伪神的气息？

伪神，顾名思义，就是有着和神相似的力量，但是却远远不及神强大，甚至很容易失去理智，变成无法控制自己的怪物。

可是阴阳师游戏里有伪神的存在吗？还是说网易的狗策划又吃书了？

等等，夙月好像想起来了，这不是八岐大蛇的剧情吗？

妈呀，这熊孩子还是跑去和八岐大蛇做交易了。

她又感知了一下那把武'士'刀，果然，鬼切已经存在，看来欺骗早就开始了。

唉，夙月表示她就睡了两年，自家崽崽身边的修罗场更加复杂了。

之前是玉藻前和安倍晴明，现在又多了鬼切和八岐大蛇，未来还有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夙月觉得再作下去自家崽崽迟早要完。

[小光。]

[姐姐？你终于醒了？]

源赖光瞬间露出笑容。

两年，这次她足足等了两年，终于等到了夙月的苏醒。

[这两年你还好吗？]

[很好啊，我已经成功地继承了家主之位。]

至于其中的腥风血雨，源赖光自是不会和她讲，她是不会让这些腌臜事去扰了夙月的清净。

[那么，你去见了邪神？]

源赖光立马就紧张了起来，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确实去了。]

邪神的传说源赖光是从小听着长大的，源氏的阴阳师想要利用邪神的力量，还特意为它修建了祭坛。

[邪神和源氏达成了交易，源氏向它奉献祭品，作为交换，邪神赐给源氏它的力量。]

那么源赖光是为了获得八岐大蛇的力量？夙月也不知道该说些怎么才好，骂她又不忍心，但就这么轻轻揭过这熊孩子下次绝对还敢。

[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

最终夙月还是选择了轻轻揭过。

没办法啊，自家崽崽还是舍不得骂的，而且这孩子倔得很，她想要做的事绝不会因为别人而放弃。

[我不后悔，这样既终结了源氏百年来的祭祀，又能让姐姐快点恢复神力。]

为此源赖光谋划了很久，这才坚定地出现在了邪神的面前。

[百年祭祀，邪神散播仇恨控制着源氏。但可笑的是只有我身先反抗邪神的钳制。]

源赖光不懂源氏那些长老们的想法，在她看来，为了人类的荣耀和明日，断然不该把希望寄托于祈求邪神的力量。

[我认为源氏必须拥有自己的力量，才能与邪神对抗，终结百年来的祭祀。]

那一天源赖光的眼睛里满是跳动的火焰，就算那火焰会将她自己消耗殆尽也在所不惜。

“我叫源赖光。”源赖光的脸上没有一丝畏惧，“尊贵的蛇神，我想请您赐给我，创造生命的力量。”

只有创造生命的力量才能更快地帮助夙月恢复神力。

“你想要拿那个力量，做什么呢？”

她冷静地说出谎言:“我想创造只属于自己的式神。我给您带来了新的祭品，尊贵的蛇神。”

祭坛上锁着年轻的巫女，因为恐惧她全身都在颤抖。

这是必要的牺牲，源赖光捏紧了衣摆，人类太过脆弱，以致于不是人类选择境遇，而是境遇摧毁人类，演化成了命运。

而她现在，就是要试图打破这命运。

“我可以把那个力量赐给你。不过，这是有违阴阳之理的行为，只能创造出残缺的生命。”

“残缺的生命吗？”源赖光露出冷漠的笑容，“交易成立。”

她不在乎什么残缺的生命，这也不过是计划中的一环。

然后源赖光看着邪神的力量进入了巫女的身体，对方因承受不住这份神力而悲鸣。

源赖光睁大了眼睛——

她就像一朵樱花，彻底凋零了。

“害怕了？”

邪神冰冷的瞳孔正在注视着源赖光。

“没有。”她冷静道，“作为交换，请您赐给我力量。”

“那就闭上眼吧，我可爱的姑娘。”

恶心，太恶心了。

自玉藻前之后，源赖光最是讨厌这种腔调。

但是她没有办法拒绝。

源赖光顺从地闭上眼，邪神那充满恶意的力量将她团团围住。

“咦，真是奇怪。”邪神饶有兴趣地看着源赖光，“看来你身上藏了不少秘密。”

邪神无法在源赖光身上留下任何印记，而且在靠近心脏的位置，它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惧，那是比高天原的神更有压迫感的存在。

月月只睡了两年!她赶上了大江山退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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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