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厚重的墨,泼满了整座城市。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凌宜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江烬下午说的那句“这些招数对我没用”。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涌了上来,像野草一样疯长。没用?她倒要试试,到底有没有用。
她悄无声息地爬起来,摸黑找出藏在床底的书包,往里面塞了几件换洗衣服、充电器,还有钱包——里面装着江烬给的零花钱,加上她打滑板比赛赢的奖金,厚厚一沓,足够她挥霍一阵子。
背上书包,她踮着脚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楼下的花园静悄悄的,只有几盏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她深吸一口气,翻窗跳了下去,动作熟练得像只夜行的猫。
落在草地上的瞬间,她几乎是立刻就摸到了藏在灌木丛后的滑板。那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就等着这一刻。
“江烬,你等着。”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踩上滑板,像一阵风似的滑出了别墅区,消失在夜色里。
她第一时间给几个玩得好的朋友发了消息:“网吧包间,速来。”
半小时后,市中心一家通宵网吧的包间里,烟雾缭绕。凌宜已经开了台机器,正戴着耳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上的游戏角色大杀四方。
“宜姐,你这是……离家出走了?”一个染着绿头发的男生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他叫阿凯,是凌宜在滑板场认识的,平时最会察言观色。
凌宜头也没抬,“嗯”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烦躁。刚才那局游戏输了,她正憋着气。
“谁惹你了?”旁边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递过来一瓶可乐,她是小雅,性格直爽,跟凌宜算是“拜把子”的兄弟。
“还能有谁。”凌宜灌了口可乐,把耳机摘下来,“我姐呗,非逼着我高考,请个家教天天盯着,烦都烦死了。”
“高考多没劲啊。”阿凯立刻附和,“宜姐你这么厉害,就算不上大学,玩滑板也能玩出点名堂来。”
“就是。”小雅也帮腔,“走,今晚不醉不归,管她什么高考家教的。”
凌宜被说得心里舒坦了些,嘴角勾起一抹笑:“行,今晚玩个痛快。”
她重新戴上耳机,开了新的一局。输了就拍桌子骂人,赢了就哈哈大笑,把所有的不快都发泄在游戏里。朋友们看出她心情不好,谁也不敢惹她,输了游戏就默默递水,赢了就跟着欢呼,任由她发脾气。
玩到后半夜,凌宜饿了,直接点了一堆外卖——烧烤、炸鸡、奶茶,摆了满满一桌子。几个人边吃边玩,闹哄哄的,把江烬的叮嘱、高考的压力,全都抛到了脑后。
第二天早上,他们从网吧出来,眼睛都熬得通红,却精神亢奋。凌宜大手一挥:“走,唱歌去!”
KTV包间里,凌宜拿着话筒,扯着嗓子唱着跑调的歌,把所有的不满和叛逆都吼了出来。阿凯和小雅在旁边跟着起哄,气氛嗨到了极点。
唱到嗓子发哑,他们又转战酒店,开了个套房,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下午。醒来后,凌宜觉得还不够刺激,又提议去玩极限运动——蹦极。
站在几十米高的跳台上,凌宜看着脚下的河流,心里那点不安被肾上腺素冲得一干二净。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风声在耳边呼啸,失重感带来的刺激让她放声尖叫,所有的烦恼仿佛都随着这一声尖叫烟消云散。
“爽!”上来的时候,她脸都白了,却笑得像个疯子。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彻底玩疯了。白天在街心公园玩滑板,晚上去酒吧喝酒,要不就找个地方打桌游、看电影,住遍了市区的连锁酒店。凌宜卡里的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她却毫不在乎。
她甚至忘了今天是周一,是开学的日子。当班主任打电话来问她为什么没上学时,她直接把电话挂了,拉黑了号码。
江烬的电话?她早就设置了拒接。微信消息?她一条没看,直接屏蔽了朋友圈。
她像一只挣脱了束缚的鸟,在自由的天空里肆意飞翔,把那个总是管着她、逼着她的江烬,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她告诉自己,这样才叫生活。不用背书,不用做题,不用听那些唠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好。
只是,在某个深夜,她独自一人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脑子里会偶尔闪过江烬的脸——她生气时皱起的眉头,她无奈时的叹息,她揍她时眼里藏不住的心疼……
但这点念头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想什么呢。”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出来玩就是要开心,想她干嘛。”
她拿起手机,给阿凯发消息:“明天去邻市的水上乐园?”
很快,阿凯回了个“收到”的表情包。
凌宜笑了笑,把手机扔到一边,闭上眼睛。
她不知道,此刻的江烬,正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是她的定位——那是她之前偷偷给凌宜的书包里塞的定位器,此刻显示的地址,是市中心的一家酒店。
江烬的脸色苍白,眼底布满了红血丝。这几天,她几乎没合过眼,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她甚至报了警,却因为凌宜已经成年,只能自己想办法。
她看着定位器上那个小小的光点,心里像被刀剜一样疼。
这倔脾气的小家伙,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肯回来?
窗外的天色又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凌宜还在睡梦中,嘴角带着笑,大概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而江烬,依旧坐在客厅里,等着她的小家伙,玩够了,能自己回家。
只是这等待,太过漫长,也太过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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