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走进酒店房间时,凌宜正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像个粽子似的缩在床中央。房间里一片狼藉,外卖盒堆在床头柜上,衣服扔得满地都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食物残渣和汗味混合的味道。
她没说话,只是走到床边,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那团鼓起的被子上。这几天的焦虑、愤怒、担忧,在看到这熟悉的身影时,忽然都沉淀了下来,只剩下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丝失而复得的庆幸。
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仿佛这样就能躲过一切。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江烬的目光没有移开,就那样耐心地等着,像是在等一只闹够了的小猫主动露出脑袋。
几分钟后,她终于开了口,嗓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疲惫:“在这里待着,还是跟我回家?”
被子里的人依旧没动静,只隐约能看到被子轻微地起伏了一下,像是在挣扎。
江烬没再催促,只是继续站着。
又过了一会儿,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声打破了沉默——是凌宜的肚子在叫。大概是饿狠了,那声音响得格外清晰。
被子猛地动了一下,随即,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凌宜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点没洗干净的油脂,眼睛避开江烬的目光,看向地板,嘴角扯出一个尴尬的、讨好的笑容,像只做错事的小狗。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弯腰去够床尾的鞋子。动作乖乖的,没有一点之前的嚣张和叛逆。
江烬看着她笨拙地穿鞋,依旧没说话,转身往门口走。凌宜立刻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
走到酒店大堂时,凌宜忽然拉了拉江烬的衣角,小声说:“那个……房费还没交。”
江烬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机付了钱,没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片寂静。凌宜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一句话都不敢说。肚子还在隐隐作痛,大概是这几天吃坏了东西。
回到别墅,阿姨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糖醋排骨、可乐鸡翅、番茄炒蛋……全是凌宜爱吃的。大概是江烬提前打了电话吩咐。
凌宜闻到香味,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也顾不上尴尬了,坐下就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大概是饿坏了,她比平常多吃了一碗饭,连汤汁都泡着米饭吃干净了。
江烬坐在对面,看着她吃得满脸酱汁的样子,眼神柔和了些,却依旧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夹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
吃完饭,凌宜主动收拾了碗筷,端到厨房水槽里。阿姨要过来帮忙,被江烬拦住了:“让她自己来。”
凌宜默默地洗碗,动作有些生疏,却洗得很认真。
洗完碗,她低着头走到江烬面前,像个等待发落的犯人。
江烬擦了擦手,站起身:“去洗澡。”
“哦。”凌宜应了一声,转身往浴室走。脚步慢吞吞的,像是在拖延时间。
她知道,洗完澡之后要干什么。从小到大,每次闯了这么大的祸,等待她的,从来都只有一个结果。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江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落在墙角那个熟悉的位置——那里放着戒尺,是她特意准备好的。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该算的账,终究还是要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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