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汤景年直接去了周鸿伟的办公室。周总正在和几位高管开会,看到她站在门口,略显惊讶地挑了挑眉。
"汤助理?有事?"
"周总,能单独谈谈吗?关于……贺屿。"
周鸿伟示意其他人先离开,然后示意她坐下:"潘胜已经告诉我你们的关系了。"
汤景年并不意外:"周总,我想请您看一样东西。"
她打开平板,展示出一份数据分析报告:"这是我做的贺屿粉丝画像和市场定位分析。数据显示,他的核心吸引力其实不是'单身人设',而是专业实力和真诚性格。"
周鸿伟扫了一眼报告:"所以?"
"所以隐瞒恋情长远来看反而会损害他的信誉。"
汤景年深吸一口气,"但我今天来不是要争论这个。我是来...向您请辞的。"
周鸿伟显然没料到这个转折:"请辞?"
"是的。"汤景年的声音很平静,"我的海外企业需要我尽快返回。但在离开前,我想请您看看这个。"
她递上一份厚厚的文件,封面上写着《贺屿出道企划书》。
"这是我根据市场调研和贺屿个人特质设计的完整出道方案。包括音乐风格定位、综艺形象打造、甚至潜在合作品牌清单。"
汤景年翻开内页,"贺屿的独特之处在于他的创作能力和舞台表现力,应该突出这一点,而不是把他包装成又一个流水线偶像。"
周鸿伟认真翻阅着企划书,表情逐渐从惊讶转为欣赏:"这份企划很专业,很多点子与公司不谋而合。你为什么要现在给我?"
"因为我相信贺屿值得最好的机会。"汤景年直视周鸿伟的眼睛,"而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也不能成为他的负担。"
周鸿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爱他。"
这不是疑问句。汤景年没有否认:"正因为我爱他,才更不能阻碍他的梦想。周总,贺屿为这一天奋斗了五年,他比任何人都值得站在舞台上。"
"即使代价是失去你?"
汤景年的指甲再次掐进掌心:"是的。"
周鸿伟沉默良久,最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合同:"这是公司为贺屿准备的正式出道合约。如你所愿,重点突出他的创作能力。"
他停顿了一下,"但我必须提醒你,偶像产业有其规则。贺屿的初期发展确实需要维持'单身'形象,这是市场现实。"
"我明白。"
汤景年站起身,"我只请求您一件事——别告诉他我来见过您。让他以为...我只是选择了学业。"
离开公司大楼,汤景年在路边长椅上坐了很久。手机上有贺屿的十几条消息和未接来电,她一条都没敢看。最后,她拨通了Professor·Schmidt的电话。
"Professor,我决定回去。请帮我订最快的机票...最好是明天。"
挂断电话,她终于打开贺屿的消息:
「景年,晚上一起吃饭?我发现一家超棒的火锅店。」
「怎么不接电话?在忙吗?」
「录制提前结束了,我去找你?」
「你还好吗?」
最后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我在你公寓楼下。看到消息回我。」
汤景年擦掉眼泪,强迫自己回复:「晚上见。七点,老地方。」
"老地方"是他们高中时常去的一家奶茶店,奇迹般地五年后还在营业。
汤景年提前半小时到达,点了一杯草莓奶茶——和当年一样的口味。
贺屿匆匆推门而入时,她正望着窗外出神。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还有些湿,像是刚练完舞就赶来了。
"怎么突然约这里?"他在她对面坐下,眼中带着疑惑和隐约的不安。
汤景年推给他一杯奶茶:"尝尝,还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贺屿没有碰杯子:"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
"我收到导师的邮件。"汤景年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稳,"项目有了重大突破,需要我立刻回去。机票...订在明天下午。"
贺屿的表情凝固了:"明天?这么突然?"
"这个机会转瞬即逝。"这是她练习了一整天的台词,"它对我很重要,出国五年,95%的时候我都在做关于金融科技方面的工作创新研究,这关系到博士学位和未来我以后在美国的工作生涯。"
贺屿沉默了很久,最后轻声问:"一定要走吗?"
每一个字都像刀割一样疼,但汤景年还是点了点头:"就像你不可能放弃出道机会一样,我也有不能放弃的梦想。"
"那我呢?"贺屿的声音几不可闻,"我们呢?"
"我们可以……远距离维持一段时间。"汤景年强迫自己继续说谎,"但你知道,保密研究工作,我可能几年都没法回国。"
贺屿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你在跟我分手。"
这不是疑问句。
汤景年握紧了奶茶杯,冰凉的杯身也无法降低掌心的温度:"我只是觉得……我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
"就像五年前一样。"贺屿冷笑一声,"只不过这次你连'等我回来'都不说了。"
汤景年没有反驳。让他恨她吧,这样或许更容易些。
"你知道吗,"贺屿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这五年里,我无数次想象我们重逢的场景。但我从没想过,结局会和当初一样——你又一次选择了离开。"
"贺屿……"
"不,我理解。"他站起身,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祝你工作顺利。"
他转身离开时,汤景年几乎要冲口而出告诉他真相——关于潘胜的威胁,关于她的牺牲,关于她有多爱他。但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让他毫无负担地追逐梦想吧。这一次,她选择成为那个留下背影的人。
回到公寓,汤景年开始机械地收拾行李。
每件物品都带着回忆——书架上的星星造型书签是贺屿送的,床头的那本《舞蹈解剖学》是他们一起在书店买的,甚至连冰箱上贴的便签都写着贺屿提醒她按时吃饭的字迹。
手机屏幕亮起,是贺屿的消息:「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尊重。但请记住,有些等待是值得的。」
汤景年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泪水终于决堤。她不能回复,不能给他虚假的希望。这一次的离开,必须干净利落,像撕掉一张写错答案的考卷。
深夜,当城市渐渐安静下来,汤景年取出信纸,开始写一封永远不会寄出的信:
「亲爱的贺屿: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飞往波士顿的航班上。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也请相信,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信写得很长,她倾诉了所有无法当面说出口的话——她的爱,她的不舍,她的期许。
最后,她把信和那枚星星领针一起装进信封,写上贺屿的名字,放进抽屉最深处。
明天,她将独自走向安检口,就像五年前一样。但这一次,她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贺屿值得站在最亮的舞台上,而她,会在地球的另一端,默默为他每一次成功喝彩。
有些爱情不一定要相守,有时候,放手才是最深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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