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任察举官

月光高悬,树影遮蔽,太傅府烛光明灭。

“到底是女子,如此骄满心性,呵。”

太傅蒋叙山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想起今日上朝种种,不免皱眉。

“可不是么,还以为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这么步步紧逼……”

那人狗腿的声音立马被蒋叙山一个眼神咽回肚子里,立马恭恭敬敬地上前斟茶,蒋叙山收回视线又道:

“说到底还是男子稳重些,咱四皇子虽痴傻,但有我扶持,又如何不能成大器呢!”

蒋叙山捏起茶盏,吹气品茗,耳边响起那人奉承之声:

“这天娇公主朝中又无根基,除了母家是国相外,几乎没什么力量,至于那个嫖婋大将军,既是女子早该嫁人相夫教子,四皇子迟早会持政,您到时再把持着,咱大恒定是越来越兴盛啊!”

“也是,那羌不度算起来年岁也快要半老徐娘了,早日嫁人早享福,呵呵。”

语罢,两人皆是像早已得偿所愿般大笑。

嫖婋将军府,一人一鹰一马简直闹翻天,羌不度刚推开院门,就感觉一团乱糟糟的人影直扑她面门。

“羌不度!管管你家那两好姑娘!”

扑到怀中的女子抬起头,发髻凌乱却衬得长相愈发如狐狸般野性,语气恶狠狠的,那双上扬的双眸却透露着狡黠。

司檀只觉得浑身一凌,这熟悉的感觉一来就知道自己又被羌不度拎到了一边,只耳边听一声嗤笑:

“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你先犯的。”

司檀立刻像炸了毛的狐狸,张牙舞爪地大喊冤枉:

“是托娅抢我糕点!阿吉吉雅……谁知道她来凑什么热闹!直接从马厩里跳出来了!”

听到司檀的叫唤,托娅扇着双翅就直直俯冲下来,追得司檀满院跑,而阿吉吉雅温顺地将马头拱进羌不度怀里,马嘴里还叼着一只被司檀跑丢的鞋。

羌不度看着眼前的景象,笑抚着阿吉吉雅乌黑靓丽的马鬃,顺便把那只鞋拎了出来,朝被托娅啄到头发乱飞叫的司檀道:

“你也就欺负欺负托娅不会说话。”

“什么?!我舒坦日子还没过几天呢,这偌大的将军府就不能住了?”

厢房内,司檀绝望的声音几乎刺破羌不度的耳膜,羌不度给托娅擦着爪子,道:

“我也可以在这边置办一处宅子,虽然不会有将军府气派,但你住也足够舒坦。”

司檀一把把托娅要啄她的喙握住,悻悻道:

“让我过无聊的日子还不如让我死了,我是闲不住的人你还不知道?而且你又离不开我,还说这话?”

而且……她还有人要找,虽然心中早认为那人死了,但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便会四处留意是否有那人的踪迹。

“那就别废话,把东西整理了,明日下朝便该启程了。”

羌不度见司檀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多问,嘱咐道。

朝堂上,众臣间见时候差不多了,互相使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人走出朝天娇公主一礼,道:

“嫖婋大将军身为女子,能在边境那艰苦之境当兵驻军十四年,实在难得,今边境之乱已平,嫖婋大将军归朝,此乃喜事,然大将军到底是女子,年岁已二十有三,还请公主为大将军赐婚,好让我大恒双喜临门啊!”

此话一出,立马有众多官员皆走出一步应和,而羌不度只是双眼冷冷扫过这些搭腔的官员,恒鸾云更是像听到什么笑话,道:

”且不说这符不符合嫖婋大将军的意愿,也不说这喜事到底喜了谁,就问这朝野上下,有谁、配得上她嫖婋大将军?又有谁、能受得下本宫的赐婚?”

恒鸾云早知道这群酒囊饭袋会有这么一出,连当时夺嫡之争都没本事站队,被惩处都排不上号的,招数就这么点。

“这……臣倒是知那新科状元郎,那学识自是不必说,实在能与大将军文武互补啊。”

恒鸾云一挑眉,视线转向羌不度,示意道:

“你又如何想呢?”

羌不度立马向出一步,单膝触地而拜上,声音洪亮而掷地有声:

“臣只愿用毕生武学护大恒平安,如今外患虽除,内忧四起,愿天娇公主批准臣能继续为朝廷分忧!”

“好!这才是我大恒女儿!不像你们这些脑子里全是儿女情长,看不见我大恒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愚蠢至极!”

恒鸾云拍案而喝,眼神剜过每一个出来起哄的大臣,视线回到羌不度身上时,欣慰点头道:

“从今日起,嫖婋大将军羌不度担任察举官一职,有权察案断事,亦能举贤上报,在外见她如见本宫!”

所有大臣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有大臣立马道:

“恕臣等愚钝,但殿下这实在于礼不合啊!”

“如果没有嫖婋大将军,在座的各位可能都得沦为败国之臣,怎么,她这点权利都不能有了?更何况,本宫特许她去看看自己用性命保下的大恒,又有何不可?况且父皇已应允,尔等不必多说了。”

恒鸾云揉了揉眉心,华袖一挥,茵婉立马适时上前诵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嫖婋大将军羌不度边境有功,尊其意愿,承察举官一职,除我大恒内忧,钦此。”

黄昏,太尉府,怒拍桌声,窗外鸟栖枝头惊飞。

“呵!我看是没人敢娶那悍妇!长得比男子还魁梧,孤独终老吧呵!”

蒋叙山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喉咙里跟卡了痰似的,脸都煞白。

“哎呦,谁知道皇上会颁圣旨呢……”

“我看牠是在榻上躺得不清醒了呵!无碍无碍,不过一个羌不度,一个女子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蒋叙山喝了口手边递来的茶水,顺了顺,打断道。

“那是自然,有太尉大人在,这终究会是四皇子的天下,而您,可是未来的国相啊!”

一番话让蒋叙山心情舒畅了不少,牠抬了抬手,那人立马凑上前,蒋叙山就拍了拍那伸过来的脸,大笑道:

“把事情办妥了,我这位置就是你来坐呵!”

那人也迎合着笑起来,却又得压着声音不能比蒋叙山笑得大声。

清养殿,卧榻前,恒鸾云为病瘫在床的恒昭帝喂药,好一副父慈女孝的画面,如若不听清恒鸾云那轻声软语的内容:

“父皇,您到下面了记得和我母妃说,云儿很想她。”

恒昭帝想将口中的药吐出来,口舌却均没有气力,只能干瞪着眼,若是可以,那眼神兴许能把恒鸾云千刀万剐。

娶国相女,生一女,那国相女此后无法生育,郁郁而终,这女儿恒鸾云是国相之后,牠也不曾亏待,甚至比对牠其他孩子还要好。

一个公主,不过一个女儿,以后要么和亲,要么联姻,无所谓之,自小便最为讨牠欢心,当个解闷的玩意养着罢了,待有需要的时候就将她嫁出去。

却没想到,这女儿从小就狼子野心,端着最纯良无害的模样,在夺嫡之争中将牠三个儿子都耍得团团转,架空各方势力,最终坐享渔翁之利。

待牠病好,自然将这不孝、不顾血肉的白眼狼下大狱!

“父皇,你这是什么眼神,云儿不喜欢。”

烛光明灭,映照着恒鸾云的脸更为晦暗,竟然显现出牠当年的模样——

“皇后,你这是什么眼神?朕不欢喜。”

恒昭帝想叫人来护驾,但喉咙像被堵住,出不来声呼不出气。

“母亲被你剜了双眼她可疼。”

恒鸾云一把掐住恒昭帝的下颌,逼着那双怒瞪的双眼与她对望。

众人皆说先皇后体弱享福不到,便早早离去,谁会想到这大恒皇帝是个喜掠美女,而折磨致快的角色。

年年上供美人,世人都以为这宫墙内是佳丽三千,却早已全是孤魂野鬼。

后宫的女人死了,病死的还是赐死的,随便哪个理由都怀疑不到天子头上。

“我的母亲定亲之日被你强行安排入宫,我的父亲被你安以莫须有的罪名赐死,老东西,本宫喊了你二十一年的父皇,无时无刻不想呕言抠嗓!”

那恒昭帝想挣扎起身,但绵柔无力,只能惊惧地回望有些疯癫的恒鸾云。

是牠失策,没想到那贱男女在定亲之前就暗通款曲,更没想到那国相女之前还拼死反抗过几天就转了性主动爬床,是为了这孽种!

“倒也谢谢你的昏庸无度,不然我又如何能培养自己的势力,又如何如此轻而易举地得到这一切,至于你那些儿子,废物生下的废物罢了,我不过略施小计,牠们便自相残杀,好不热闹。”

恒鸾云笑着,满意地看着恒穆气得吐血,又如同豁然省悟般道:

“有句话错了,你可别去打扰我娘我爹。”

将军府灯火通明,一大早的行囊确实轻装上阵,司檀一脸不开心,眼下乌青就说明她整理了多少东西,嘴里不满地嚷嚷。

“我在荆姑买了那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还没稀罕够呢……”

“别扯皮,路上再买是的,你也不怕阿吉吉雅背不动。”

羌不度轻抚了一下阿吉吉雅的鬃毛,肩头的托娅就跳到了阿吉吉雅的背上。

“算了,反正都是花你的钱,嘿嘿,这次路上我要再买些好东西。”

司檀略微思考,立马搓搓手兴高采烈起来,表情贼得像千年狐狸。

二人一鹰一马刚踏出院门,才发觉乌泱泱地跪满了人,羌不度拧眉,为首而跪正好与她对视。

“杭元梨!你们这是为何?”

杭元梨立马以头触地,带动众人齐呼:

“恭送将军!”

阿吉吉雅:蒙古语,幸运

托娅:蒙古语,光辉

资料搜集来源于网络,侵权删歉,若有误欢迎指正,察证后修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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