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
“你以为像以前一样，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吗？”
祝离眉眼堆着笑意，笑意不达眼底。
“大老板啊，你不告诉我可以，你瞒着我也可以，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我关在这里。”
“你……想起了什么？”
“不多不少，刚好想起了一些该死的人，而现在，我要杀了当初那些我没能杀死的人。”
“这不可以。”
陆今眠果断制止。
“为什么不可以?”
“陆今眠，现在我只是稍微好脾气通知你，没打算和你商量。”
“你要是阻止我，我不建议先跟你在这里打一场。”
陆今眠态度冷硬，“你这样有损阴德，我不会放任你去做危险的事！”
“有损阴德?呵，我可从来不在乎什么功德无量。”
祝离淡色瞳眸微敛冷光，不以为然。
陆今眠赶紧解释，“风铃我已经让悯闲和代代暂时控制住了她，她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也从她身上拿回了花神的元神，司法神也已经把她带回上界，所以不管你现在想做什么都可以暂时不用那么着急。”
堂堂冥王神通广大，就算天大的事，他冥王可以随随便便说解决就解决，出手果断，干脆，利落，不给别人留任何余地。
有的时候，他真的非常讨厌这种永远无所不能的鬼神。
“哈，是吗？看来我睡的这三天，您好像做了很多好事，还替我解决了不少麻烦……那我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得感谢您啊，冥王殿下。”
祝离突然感到心里有块地方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堵得慌。
妈的，那种令人不爽的感觉又来了。
虽然有点异样，但祝离还是面色如常。
“我把你留在这里，是为了你好，你知道这次在白头山乱来差点命都没了吗？”
祝离抬眼，“呵……”
“命?”祝离感觉到无比烦躁，他一点也不喜欢听人说教。
“说真的陆今眠，我有什么命，早在千年前我就该消失得干净。只是天道看不得我解脱，既然这样我可以活，我也没必要继续无聊找死，但是……”
祝离埋头，闭眼凝神，极力克制。
但说着说着，祝离内心的焦躁越发难以抑制，他咬着牙道：“……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放过我的族人！我当时没了记忆，所以救不了他们，风铃一家三口本来是可以安稳的活下去，是可以一直活下去的，是我的问题，没有履行诺言的是我，失信的是我…让她家8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也是我……都是我的错！为什么你们要阻止她，她好不容易能够活下去，她要做什么就让她做好了，成魔成神也好，只要能活下去，变成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关系！”
祝离冲着陆今眠咆哮出声，就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情绪激动起来，整个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陆今眠终于察觉到祝离不太对劲。
一下着急地捏住他双肩，“歇和，你怎么了？你听我说，冷静点，静下心来，一定要静下心来……”
“我冷静不了！”祝离一抬眼，淡色的眼珠子闪过冰蓝冷硬的流光。
脑子有些肿胀混乱。
“明明当初我一个人承受不就好了的，所有的一切我来承担不好吗？我来承受所有的惩戒，一切不就结束了吗？到底为什么还要这样，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们……”
祝离越发森冷的目光下，右手慢慢凝实一支泛着冷光的晶蓝箭矢。
暴躁的，急促的，滋啦作响的电鸣缠绕箭身，昭示着主人此刻的戾气。
他想毁了一切，毁掉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让他心里痛快！
“歇和！”
陆今眠仓促地握住他耷拉在身侧握着冷箭的手腕。
红瞳闪烁，迎上祝离逐渐冷漠的目光。
“歇和，冷静点！”
在两个力量的突然对冲，但没几秒，祝离渐渐处于弱势，捏在手里的箭矢也随之化作星点消散。
箭矢消散的那一刻，祝离像是才恢复神智似的。
眼神恍惚了下。
陆今眠还捏着他的的手腕，祝离反应过来，冷淡地抽出自己的手。
退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然后轻飘飘一句，“……不好意思，没太控制住。”
“歇和…我。”陆今眠还想解释，祝离却漠然撇开眼。
陆今眠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可以牺牲，但是有一点，我想我现在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
陆今眠目不转睛盯着祝离背过去的单薄脊背。
“千年前的月趵国太子，祝衍。”
祝衍…这两个字，他有多久没听到了……
这个名字的主人，坟头草都不知道长了几百个春秋了。
祝离心里一阵平静。
转身对他说：“你提他做什么，死人一个。”
但在祝离心里的这份平静里，又有很多难以言状的复杂感。
陆今眠见他愿意和自己交谈，语气缓和起来，“你知道当初为什么风家一直想方设法躲到人少的地方去吗？”
“为什么?”
“因为一把钥匙。”
祝离不明所以，“钥匙?什么钥匙?”
“一把能开启月趵国王族陵墓的钥匙。”
“你说什么……月趵国王族陵墓?！”
祝离不可置信，正确来说是不敢相信，整个月趵国早就没了，更何况还是王族陵墓。
一时间，祝离感觉自己又有些混乱了。
“这不可能。”陆今眠斩钉截铁道：“月趵国早没了，还有，月趵国的王族陵墓也没有所谓的钥匙……你说这些又跟祝衍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推断…”陆今眠说:“我查到有人一直在暗地里寻找月趵国王族陵墓，我猜测，有人想复活他，又或者不是他，而是为了古墓里的某件东西，不管怎样，那对夫妇是月趵国的守陵人，所以才会一直被人盯着。”
“至于风铃…其实你不用担心她会受到月趵国的诅咒，她并不是风氏夫妇的亲生女儿。”
祝离有些愣住，“不是？”
“的确不是，生死簿上有她的记录，只不过她的寿命本该在十年前结束，但派出去的鬼差里却没有一个找到过她的，我
原本以为她的灵魂被噬魂兽，或者被其他厉鬼吞噬，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偷了别人的寿命活到现在。”
祝离：“她偷了谁的寿命，余容的?”
“不只是她的，也有别人的。”
“既然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祝离说着，疑惑地指了指自己，“那为什么还要让我待在这里。”
如果有人真的能复活祝衍，那么那家伙睁眼的第一时间找的就是他。
毕竟，兄友弟恭什么的……
祝离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很多地方不合理。
比如眼前，祝离用着探究的目光打量陆今眠，“……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月趵国的事。”
陆今眠眼皮一跳，“这是因为……”
冥王，冥王。
突然一声传音打断了陆今眠。
陆今眠猛地看向外面，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忘记重要的事。
虽然心里着急，但还是用商量的语气对祝离道：“歇和，我现在有要紧事要办，你能不能再等等，晚点你就能出去了。”
“你还没解释清楚……”不等祝离说完，陆今眠就匆匆打开门离开。
草！
祝离下意识也想跟着冲出去，但陆今眠前脚刚关上门，祝离后脚刚碰到结界边就被毫不留情地给弹回来。
被弹回来懵了几秒，然后他立马回神，祝离试图让自己冷静。
想到自己还有个对外通讯工具，立马转身去拿手机回来开机。
看看能不能打电话出去，要是打不通一通电话，他立马就能把这个家一把火烧了！
祝离大概猜到把陆今眠喊出去的可能是个谁，于是麻溜地拨通了一串号码。
一接通，就听到某人淡定一声“喂”。
祝离立即咆哮式问候对方：“死秃驴！告诉老子你和陆今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不然的话，我出去第一时间就是把你那破庙再烧一回！！”
听到这声河东狮吼，电话那端你手机的的那只手不争气地抖了几下：“……”
对方立马操着一口蹩脚普通话掩饰道：“……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祝离张嘴就道：“操你大爷！死秃驴！”
“嘟嘟嘟……”
回应他的只有断线的忙音。
下一秒，祝离暴躁地把手机给“提溜”扔出去，不过只是扔在了对面的沙发上，没舍得往墙上砸，毕竟坏了要花钱。
祝离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看向某个瑟瑟发抖的角落。
本来想着等陆今眠出去，他就来个趁其不备，釜底抽薪，结果好死不死，陆今眠防他还真是一丁点也不松懈。
出去的同时，又找了两个小鬼进来看着他。
而且还是两张惨白，倒人胃口的死人脸——
两个“临危受命”骨瘦干柴的小鬼被迫和祝离待在一个空间。此刻正因为他的暴躁，躲在墙角处，离得远远的，生怕惹火上身。
啧，让两个低级小鬼来看着他，这算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