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琳把白洛亭支去买隔了两条街的网红甜品，等他排了一个小时队伍回来，三个人一鬼已经眼巴巴看着他等开饭了。

白洛亭不明所以地备受瞩目，只当三人胃口好，等他等饿了，连忙分发手上的甜点。

买的是草莓挞，最近是吃草莓的季节，带有草莓的甜品也时兴起来。雪白柔软的奶油点缀着亮晶晶的草莓，的确令人食指大动。

孟移川不动声色地把甜品往柳日盈那推。

“吃不了。”柳日盈看着他明目张胆的动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做了个口型以免那边两个女孩子侧目而视。

他看起来是很喜欢吃甜食的鬼？

且不论鬼能不能吃东西，为什么会自动觉得他要吃甜食这种误解。

他不喜欢吃甜食。

“不。”柳日盈冷酷地摆出拒绝姿态。

“好吧……”虽然孟移川没说话，但他的表情明显低落下来，偷偷摸摸把草莓挞又往自己这边挪。

他们商量好吃完饭去陈一诺的房子里看看，白洛亭是一定会送陈一诺到楼下的，恋爱中的必备项。到时候陈一诺让她们留下来上去坐坐就好。

其实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住在那房间里，但怕白洛亭担心，没告诉他。何况白洛亭本身又怕鬼，告诉他除了和她一起担惊受怕，没有其他的帮助，不如不说。

按照编排好的情节，陈一诺让大家留下来坐坐。

她打开门，礼貌地让孟移川先进去，实际上先走进去的是柳日盈。

房子不大，但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一室一厅还有一个小厨房。简单、温馨。

柳日盈仗着白洛亭看不见他在屋里乱转，他能感觉到相似的不舒服气息但找不到源头。他不懂风水，全靠本能在找，哪里不舒服，就去哪里多看几眼。

陈一诺给大家泡茶，走到厨房的橱柜蹲下准备拿出自己买的整套茶具，嘴里还念叨着自己这套茶具多可爱。

但她忘了这房子里现在不止她一人住。

一位不请自动的房客。

——打开柜门。

颤抖着手关上。

她缓慢的动作，引起柳日盈的注意。

这很奇怪。

柳日盈问：“怎么了？”

“不见了……”陈一诺紧紧捂着橱柜把手，面色惨白如纸，声音细如蚊蚋，是怕得。

柳日盈探过头，橱柜里空空如也。

“找得到吗？”白洛亭见她迟迟不动作，走过来。

“唉，我又忘记洗杯子了，不想洗，要不然我给你们拿点饮料？”陈一诺忙把柜子挡住，急匆匆推过白洛亭，半扯着人往冰箱那带，把里面的饮料拿出来。

还好冰箱里真的有饮料，才能圆了她一个谎，她第一次感谢自己的贪嘴。

白洛亭有些奇怪但看她抱得满怀，先把疑问抛在了一边，从她手里接过两瓶给关琳和孟移川。

柳日盈没有，白洛亭看不见他。

柳日盈把整个房子都逛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房子就那么大，躲在哪里呢？

嘀嗒嘀嗒。

柳日盈听见有液体滴下来的声音。

水声……

柳日盈把目光投向这房间的厕所，自己先一步过去，站在门框边像招小狗似的把孟移川招进来。

孟移川打了招呼进去把门关上，有意忽略了关琳与陈一诺状似不经意的视线。

“不要像招小动物那样招我。感觉下一秒你就要嘬嘬嘬了。”孟移川状似不满地抱怨着。

“嗯嗯。”柳日盈心不在焉地回复，“你有没有感觉这里让你不舒服。”

孟移川好好感受了一下，才感觉有些凉，但他本身穿得也不多，有些犹疑。

“有些冷。”

柳日盈是对温度没分辨度的，自己已经没有体温了，也感受不到温度。鬼是很迟钝的。

孟移川的话无疑是为柳日盈的判断加了些砝码。

“有没有听见水声？”

“水声……”

孟移川的眼睛移到水龙头上。

什么都没有。

柳日盈冷笑一声。让孟移川站到洗手台前，捉住他的一边手压在台上。他把孟移川当媒介，引对方现身。

黑色的气像水流一样缓缓飘到水池里，落到管道里。

既然对面不愿意出来，那就只能逼它出来了。柳日盈从上次发现自己对于这些东西有着非常的吸引力。

厕所的灯闪了两闪，这是它要出来的标志，电影里经典的场面。

“咔哒！”

一灭一亮，一张脸出现在镜子里，顶替了孟移川影子的位置。

半长头发遮脸。看不见眼睛。穿着的衣服半新不旧，脖子上有条红项链倒是个性十足。

一个好年轻的鬼。可惜，但也只有可惜。

“……”

孟移川第一次真正和鬼面对面，一向话多的他难得少话。

“胆子真小。”柳日盈嘲讽镜子里的鬼。

那鬼没反应，或许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张口，**的血液淌出来，原来没有舌头。

他耳侧还有干了的血痂。

柳日盈皱眉。

“……陈……死……死……”

鬼对陈一诺念念不忘，分明生前没见过，死后也没纠葛，只是看着活像陈一诺欠了它什么。

它说一句话吐一口黑血，血液咕嘟咕嘟往外涌，模模糊糊净说些重复的话。

又是这样的话。

鬼晃了一下，粘在一起的发丝移开露出两只黑洞洞的眼眶——一只三不鬼。

听不见、看不见、甚至说不了话。

让柳日盈完全断定了它是完完全全由人工养殖的。

手段比鬼婴残忍得多，这么一比，连罗海达说的爱都可以信了。

它很忌惮孟移川，又很垂涎柳日盈。

矛盾的想法导致它立在里面一动不动，左边却悄悄向柳日盈倾斜。

它能闻到一股极其浓烈的香味从眼前这个同类上飘出，摇晃它的一切。本能在引诱它往前走。

柳日盈不能忍受它无眼的视线，伸手穿过玻璃，毕竟是鬼，这些自由还是有的。

捏住了它的脖子。

“呼——呼——”它喘得比破风箱难听。

远处一声哨响。

仿佛听见什么命令，它嘶叫了一声，抖动了一下化作一滩血水逃走了。

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它的红项链被柳日盈勒了下来，还有一手黑血。

沾了一手的黑血，柳日盈心情变得很差，他捏住红项链的一端，放在了孟移川的手心。

孟移川拉住他的手拿纸巾给他擦干净指缝的血，这是身为主人的特权。

“他在躲着我们。”孟移川一边替他洗手一边说，“今天来见我们像是示威。”

和鬼婴相比，它要听话得多，脾气更加温和，攻击性也要弱。某种意义上，饲养得很成功。

从它逃跑的速度上看，实力不可小觑，虽然看起来有点蠢。

柳日盈把手抽回来，语气僵硬，“不要这样，很奇怪。”

“哦。”孟移川自己冲了把水，把项链收好。那项链末尾的标上，刻了个小小的“涂”。

聊胜于无的线索。

走出去，陈一诺和关琳立马用目光盘问孟移川和柳日盈。

“我们看见它了。”柳日盈宣告。

陈一诺脸色惨败，还好涂了口红，不至于败了气势。

“这段时间不要回来了。”柳日盈劝她。

陈一诺本来也不敢再回来住，胡乱点头应下。

又坐了片刻，白洛亭提出回学校，孟移川也佯装要走，下楼时与几个病怏怏的年轻人擦身而过，这栋楼的气运看起来都不大好。

柳日盈等目送他们下楼，孟移川会在楼下等他，所以不用担心。

“这房子的信息到时候你发给孟移川。”

“好的好的。”陈一诺忙不迭地点头。

对面邻居门开了。因陈一诺屋门大敞，灯光大亮多看了几眼。

邻居的手上提着垃圾袋，是要下楼丢垃圾。

“好久不见你。”他同陈一诺寒暄。

“好久不见，这段时间忙，我身体又不舒服，回学校住了。”陈一诺说。

邻居点头：“最近流感很严重，多保重身体。”

言语的力量就是这么巧妙，让陈一诺心里一暖，不由松动了表情。

邻居从电梯下去。

柳日盈多留意了一眼这个邻居，样貌平平，穿着一件黑夹克，看上去很面善。

第一眼决定一个人的印象。

柳日盈知道那鬼今天不会再出现，但以防万一，还是看着两个女生走了才走。

孟移川借口忘拿东西了又偷偷绕回来看柳日盈，悄悄摸摸的样子。

“饲养的鬼，真够倒胃口。”柳日盈想起那鬼的样子，实在被恶心坏了，人造的残疾是无法忽视的伤疤。

再者，本来这鬼说不定都投胎转世了，人为的饲养让它一直困在原地。

“我们算是饲养关系吗？”孟移川突然问。

这是什么问题？

柳日盈不太想回答，偏偏孟移川就想知道答案，反复问。

“是。”柳日盈终于松口。

孟移川想要的就是这么一个答案，听了以后不由眉眼弯弯。

好奇怪的表情。

柳日盈不知他心里为何波动，孟移川的心思好难猜，像永远不准的天气预报，时时晴转多云。虽然很难被人察觉，但柳日盈能感觉到的。

孟移川真是难以捉摸的人。柳日盈不去看他的眼睛，心想。

忙死了忙死了没空写，最近焦虑也很严重心情很差……有时候觉得活着也好困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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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租房（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