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点了几个菜,你看看还需要加些什么。”王昌将菜单推到对面。
易迟随后又推了回去,将菜单推到桌子边缘“不用加了。”
易迟从进来后便一直沉着脸,王昌自然是知道对面的omega很反抗这次的见面。
但她还是来了。
“哎呀,还想了解一下你喜欢吃什么呢。”王昌表情失落地说。
易迟只能尴尬地笑一笑。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
王昌咽了咽口水,夸赞道“十八岁,真是个美好的年纪。”
吞咽声在这个落针可闻的包间内显得异常清晰,易迟喝了口水压下心里的不适感。
“你知道么,你很漂亮,我第一次见你妈妈的就觉得很漂亮,那时候我就在想象她的女儿恐怕会更加漂亮。”王昌眼神里带着些许的狂热。
“谢谢。”易迟客气地说。
“我去年刚拿下南湖片区的项目,那里即将被开发成为度假村,以后的收益那是难以估量的,要是你爸的公司成为这个项目的建材合作商,跟现在可不能同日而语了。”
“那很厉害了。”易迟只机械地吃着东西,这家菜做得不错,有机会的话要叫盛眠她们一起来吃。
王昌有种跟木头说话的感觉。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王昌摸向对方的手。
易迟想把手缩回来,竟一时没抽动。
肥大的手紧紧盖在易迟的手上,手心的汗恶心地贴在易迟的手背上,包间内流动着淡淡的皮革味,是王昌的信息素。
易迟用力地把手抽出来,垂在桌下,狠狠地擦了擦手背,满屋的皮革味熏的易迟头疼。
一个alpha对omega散发信息素,无非就两种意图,压制与求欢。
“你的信息素让哥哥闻一下好不好。”王昌引诱着。
哥哥?叫大叔都戳戳有余吧,易迟很想翻个白眼。
“我妈妈来接我了,我先走了。”易迟假装看眼手机,起身就要离开。
王昌一眼就看出来易迟在说谎,陈莲是不可能提前叫易迟走的,他拉住易迟“别走啊。”
一只大手暧昧地在易迟的胳膊上上下抚摸,王昌一靠近,皮革味道更加浓烈,易迟咬牙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不被波动,尽力克服头重脚轻的感觉,企图挣脱王昌,她快步走到门口。
门被一把拉开,清新的空气让易迟头脑清醒了点,王昌一把握住易迟的双肩,就要把她往里面带。
恰好隔壁的包间门打开,一个年轻张扬的alpha走了出来,怪异地看向两个人。
满脸抗拒神色不正常的漂亮omega被一个眼看年龄就不小的alpha以一种控制的姿势被禁锢住。
怎么看都怎么不对吧。
“怎么了?野哥。”看着程立野呆站在门口,毛敬以及身后的几个兄弟都纷纷走出来。
被这么多人看着,王昌也尴尬地收回手,刻意对易迟说:“走路小心点,还好我扶着你才没摔倒。”
程立野冰冷的眼神缓缓扫过王昌尴尬的脸,他对易迟有印象,总和盛眠一起的那个omega。
能来这里吃饭的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王昌没敢对这个不好惹的alpha发难。
易迟苍白着脸趁机跑出这里。
王昌在身后黑着脸,剜了一眼破坏他好事的几个臭小子。
陈莲并没来,易迟打了个出租走了。
陈莲还在家里吃着水果,转头就听到易迟进门的声音,有些诧异:“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聊的怎么样?”
“恶心。”易迟皱着眉头。
“你什么意思?”陈莲坐直。
“他很恶心,他用信息素压制我!”
陈莲不以为意“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看着陈莲满不在乎的神情,易迟仿佛坠进冰窖。
“他还用他那大手摸我!要不是隔壁的人,我可能现在都回不来了。”易迟情绪激动。
“不就是被摸了一下么,你至于么,你要知道是咱们家有求于他,你让王总开心了,咱们家不也跟着好起来么。”陈莲看不上易迟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让他开心?”易迟不可抑制地嘲笑出声,指了指自己“你想让我跟他上床?你想让我这么讨他开心是么?”
易迟一直抱着某种安慰,就算父母让自己跟他见面,无非是被摸几下手,她完全能忍受,也固执地相信是他们想让自己认识优秀的人,难听点来说就是钓个金龟婿,至少从本质上来说还是希望自己以后能生活得好。
“你别说的这么难听,人王总条件不好么,你要是以后能嫁过去不就穿金戴银了。”
陈莲走过去拉住易迟的手坐在沙发上。
苦口婆心地“你爸那公司你也知道,说好听点是建材公司,其实就是个建材厂,王总喜欢你,你就当是帮帮家里,好不好?”
易迟缓缓抽出手“所以你们就把自己的女儿卖了,我受够了这种恶心的见面,什么美其名曰相亲,我像个商品一样让人从头打量到脚。”
“前三次要不是你死活不去见面,你爸这公司至于落魄到这样么!”
“你别把这些归咎到我身上,是我让爸的公司落魄的么?你们凭什么要求我出卖自己,我到底是你们的女儿还是一个可以卖可以交易的商品!”易迟激烈地站起来,神情扭曲。
“我和你爸好吃好喝养着你,让你现在回报一下怎么了,你就这么孝顺家里的么!”陈莲猛地一拍桌子低声喝道。
易迟的嘴唇都在发抖,看着四周她从小生活的房子,一瞬间天旋地转,四周的爪牙争先恐后地向她扑来。
她要逃,她的浑身血液都在叫嚣着逃。
痛苦与无力如潮水般将易迟淹没,她转身离开,忍住不让泪水滑落。
啪!一个杯子碎在脚边,锋利的碎片朝着四周弹射,易迟裸露的脚腕一痛,一条细密的伤口绽开,殷红的血缓慢渗出来。
“你给我站住!”陈莲怒吼,“一点教养没有,长辈还没说完话呢!”
“吵什么?”不耐烦地声音传下来,易建忠拧着眉不悦地看向楼下的母女二人,颇为不满。
“爸。”易迟转过身,眼泪划过脸庞,声音带着细碎的颤抖与无助。
“她怨咱们把她当个商品呢。”陈莲不屑地讽刺道。
“你妈妈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易建忠捏了捏鼻梁走过来。
易迟摇摇头“不是的,刚刚妈说让我好好讨王总开心。”,那两个字易迟难以说出口,不过也不难听懂。
易建忠叹口气,“讨王总欢心而已又不会缺块肉,王总已经承诺过不会标记你的。”
窗外霎时雷鸣声起,易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她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天上开始哗哗地下着雨,下得如此急。
眼前的父母如此陌生,如同吃人的魔鬼。
易迟的心脏仿佛被刚刚的雷烧穿一般疼痛难忍,嗓子如烈火烧过般干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睛里氤氲着泪水,几乎逃似的冲出家门。
瓢泼的大雨瞬间将易迟淋湿,几乎没有行人的路上,只有呼啸而过的车辆以及溅起的大水花。
“这孩子外面下着大雨还跑出去。”陈莲看向打在窗上的雨有些埋怨。
“明天就回来了,书包什么的都在家里,她总不能一直不去学校。”易建忠没有丝毫担忧。
易迟躲在商铺的屋檐下,一时无处可去。
盛眠靠在床背上在复习历史,一堆宪法,以及著名事件,盛眠全当故事书看。
手机窝在被子上不断震动,“喂,易迟怎么了?”
听筒那边是清晰连绵不断的雨声,参杂着低落断断续续的人声“盛眠,我跟家里吵了一架今晚能暂时在你家住一天么。”
赵曼文还在楼下练着瑜伽便看到盛眠穿着睡衣蹭蹭蹭地跑下楼,“你干嘛去,外面这么大雨。”赵曼文连忙拦住她。
“我同学跟家里吵架了没地方去,我去接她。”
“那叫上司机送你吧。”赵曼文说着就要打电话。
“没事,我自己开车去吧。”她清楚易迟的性子,肯定在雨里等了很久最后万不得已才麻烦自己的,等司机开车过来恐怕易迟都要冻坏了。
“你怎么会开车啊!”赵曼文印象里盛眠一直没考过驾照,又怎么会开车呢。
“我会开车你放心吧,我先过去了。”盛眠早在大一就考了驾照,只不过没怎么开过。
一路上盛眠都开的很小心,好在路上没什么车,还算是顺利,盛眠紧张得浑身是汗。
远远的,车灯便扫到一个蹲在屋檐下的女孩,盛眠停好车拿上伞快步走过去,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水里,一双鞋都湿透了。
“易迟!”
盛眠背着光走来,揽住易迟的肩膀,将伞倾斜过去,确保她没淋到雨,虽然她现在已经浑身湿透了。
盛眠感觉自己像是抱了一块冰,易迟冻的忍不住发抖,嘴唇毫无血色地牵起愧疚的笑容“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
“什么麻不麻烦的。”
上了车后,盛眠立刻开了暖风。
“终于回来了,妈妈担心死了。”赵曼文迎上前便看到一旁落汤鸡似的易迟,“怎么淋成这个样子了。”
赵曼文拿过两条浴巾帮两个孩子擦一擦,“快上楼洗个热水澡。”
盛眠从衣柜里拿出洗干净的睡衣和一套衣服,带着易迟去客房洗澡,“这衣服都是干净的,你先对付穿。”
“谢谢。”
盛眠也回房间冲了个热水澡,一身的紧绷与寒气都被冲掉,赵曼文敲敲门,端着餐盘走进来。
“把姜汤喝了去去寒,这一杯你拿给你同学。”
“谢谢阿姨。”
盛眠干脆端过去跟易迟一起喝,“我妈刚刚弄了点姜汤,驱驱寒。”
易迟刚吹好头发,冰凉的衣服贴在身上触感总算消失,浑身都舒畅不少。
盛眠没多嘴问易迟的家事,“明天周日,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也当散散心了。”
易迟点点头“好。”
“那你好好睡一觉吧,晚安。”盛眠临走前帮易迟关了灯。
易迟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眨了眨,外面的雨依旧下个不停,闪电明晃晃地瞬间炸起,一瞬间照亮半个屋子,易迟的脸庞有着湿润的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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