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生日

那年沈之林才5岁,她早上抱着玩偶跟妈妈说了拜拜,门一关,妈妈便再也没回来。

那天下午是孙叔叔匆匆忙忙来到家里把行李打包好,只装了那么小小的一个袋子。

当年的孙叔叔还很年轻,戴着眼镜,他总是处变不惊温润又优雅,那天却急得汗流了满脸,咸湿的汗流进眼睛里痧得孙叔叔只能用力地眨眨眼。

他一手抱着自己,一手拎着东西飞快上了车。

那天沈之林坐了很久的车,整座车如黑夜一般载着她,孙叔叔一路飞快地开着,同时还打了很多电话。

沈之林刚睡醒揉揉眼睛,趴着车窗,一道一道的栏杆飞速向后退着,此时他们正行驶在跨海大桥上,在皎洁月光下闪着粼光的大海幽深神秘地一起一伏。

四周静静地,只能听到车辆行驶的声音和两个人的呼吸声,沈之林稚嫩天真的童声发出疑问:“不等妈妈了么?”

沈之林等了许久,孙叔叔都没回答她,就在她要再问一次的时候,前方的beta开口了,声线颤抖又隐忍:“妈妈,回到天上了。”

“我知道!妈妈今天坐飞机啦!”幼小的沈之林用手势比作飞机,呜呜地飞。

“我们现在是去找妈妈么?为什么我们不坐飞机?”沈之林再次问道,此刻她看到一架飞机在万米高空中慢慢飞过,不过很快就看不到那架飞机的踪影了,车子很快就把飞机甩到了后面。

沈之林心想,还是坐车快,不能坐飞机,太慢啦,见妈妈要快快地去。

她看到孙叔叔很用力地抓着方向盘,手臂上的青筋都显而易见,孙叔叔声音闷闷地:“阿林乖,我们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妈妈了,你妈妈坐的那架飞机出事故了。”

孙叔叔用了更简洁的话语说:“你妈妈去世了。”

沈之林低着头捏小玩偶的手,像是在握手,嘟嘟囔囔地说:“去世就是死了的意思么?”

车厢重回安静,沈之林那句及其细微的话,只有空气在回应她。

她曾经一直认为死亡是一件很累的苦差事,累到让妈妈没办法再动力气回来看她。

那时候她总是每天问孙叔叔:“妈妈死完了么?”,在她眼里死亡这件事干完了,妈妈就可以重获自由来看她。

后来某一天她再也没问过这个问题,在妈妈第一个忌日那天,孙叔叔请了一天的假,做了一桌子的菜,他只是告诉自己今天是妈妈的忌日,要好好悼念。

再大了一点,她又提起沉重的话题,问起妈妈是怎么去世的,当时孙叔叔温柔地摸着自己的头:“你妈妈坐的那架飞机有问题。”

此后的几年里,她一直认为那是一场空难,却从未想过这问题出现在哪。

后来孙叔叔不厌其烦地告诉我离姓林的人远一点,联想到儿时对富丽堂皇别院的零碎记忆以及那些亲切围上来自己却不认识的叔叔阿姨们,还有自己曾经的名字,沈之林隐隐约约也能猜出些什么。

至此她也一直保持谨慎,不与谁走得过近,频繁的转学对这来说也是个好事。

那几年的谋生与学业压的沈之林喘不过气,尽力保持不在课上睡着已是难事,更没有余力去探究儿时的回忆。

沈之林眼底发红看着眼前这个称得上是知情者的人,林楚奋力摆脱她的桎梏,疼得小声痛骂一声:“妈的,力气真大。”

“你冷静一点,我知道的也很少,只不过是猜想而已,你妈妈当时是最受宠的孩子,说她不是被害的我很难相信,你或许并不知道那些人的冷酷,面对过分大的利益,亲情,道德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包括大姑前几年的死,还有……”

林楚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其中带着哽咽:“还有我爸爸,这个家族里死的人不少,即将要死的人也不会少,其中不乏你和我。”

本该是凉意舒爽的秋风,此刻却仿佛浓浓夏日,整团空气都凝固泥泞,胸腔内的心脏咚咚咚剧烈跳动,沈之林颇为烦躁,在林楚递上烟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接过来了。

尼古丁渐渐发挥作用让她的内心稍稍平静,平静后是巨大的矛盾,她可以不去争夺那份遥远的遗产,但是妈妈死亡的真相不可能就那样掩埋。林楚的话自己也无法判断是真是假。

一件事但凡开始生根,那细密的根茎就会牢牢把控住心脏,心脏不会停止跳动,但深深扎根进去的经脉无法忽略。

而那些人会任由自己在世界上存活?一个未知无法把控的因素,除掉是最好的结果。

许久沈之林才开口:“所以只要我回去了,你的处境就能安稳一点?”

林楚轻声一笑:“我确实有这个想法,毕竟你才是处于这场遗产漩涡中心的人。”

“不过,我和你一样,我爸的死因不能不明不白,这几天我好好观察过你,我实在不认为你会放任你父母死亡的真相而苟活。”

“你就这么相信你看人的眼光?我现在的生活很安稳。”

林楚饱含深意的眼睛注视着她,似笑非笑地:“是么?究竟是安稳还是提心吊胆。”

一口烟雾吐出慢悠悠地飘起被风吹散。

林楚用力拍向沈之林的肩膀,语气认真:“我诚意十足,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寸步难行要好得多。”

沈之林看向天空如火的夕阳,整座城市铺着橘黄色的光辉,盛眠的脸不断浮现在眼前,随之而来的还有秦恒和易迟,他们构成了她直至18岁生涯最轻松快乐的时光,得到过阳光滋养的野草不会再甘心躲到暗无天日的地缝中。

“原来你在这。”轻快的声音犹如细细温泉飘来,刚刚还浮现在脑海的脸此刻具像化了。

盛眠到处都没找到沈之林,没想到在天台发现了她,只是……为什么新同学也在这。

盛眠被林楚意味不明地盯着,她小步快走过去,轻轻拽住沈之林的袖子:“我找你半天了。”

她的笑容一下子顿住,沈之林此刻的表情很不好,甚至现在这个和煦的微笑都是她强装出来的,脸部的肌肉甚是僵硬,盛眠轻而易举便捕捉到她眼底的那抹红。

她又转头看了看林楚,对方的眼眶也红红的,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奇怪,盛眠像是强行挤进一团由两块橡皮泥团成的球。

盛眠不安地问:“你们怎么了?”

她反被沈之林紧紧的握住手,被拉着往楼下走,沈之林只是告诉盛眠两个人谈点事情。

盛眠思绪混乱被牵着走下去,她想不通和一个新来的转学生在天台会谈什么事情,而且气氛那样诡谲。

转学生,天台,诡异的气氛,泛红的眼眶等等因素都昭示着两个人有秘密。

盛眠的脸色变幻无穷,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中,甚至沈之林停下脚步都没发现,就那么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

鼻子痛得发酸,盛眠捂住鼻子,两只眼睛湿润润的,泪珠被圈在眼眶里欲掉不掉的。

“我看看,撞的严不严重。”沈之林紧张地查看可怜的鼻子,还好只是有些发红,她用发凉的指尖摸了摸挺翘的小鼻子。

“你和林楚之前就认识么?”盛眠的声音带着鼻音,好奇地问。

沈之林垂下手:“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原来是亲戚,盛眠悬起的心稍稍安稳了,她双手抱着沈之林的手臂问:“你们怎么了?吵架了么?”

盛眠的鼻子被轻轻刮了一下,“没有。”

这个话题被带过。

树上枝叶零落,车窗爬上雾气,赵曼文浇完花突然想起:“马上就到你俩生日了,想怎么过?”

盛眠这才知道她和盛一尘的生日是同一天,这奇妙的缘分。

赵曼文看着日历,“正好放假,想不想去哪个地方旅游?”

结果俩人都拒绝了这个提议,都想着把好朋友叫家里来玩。

生日当天,盛眠穿着一件暖白色的羊毛罩衫和一条同色系的波点裤,衬得温柔可人。

赵曼文把盛眠叫过来,给她带上了一条简约素雅的项链,“生日快乐眠眠。”

“谢谢阿姨。”

盛一尘从楼上走下来,看着盛眠一身温婉柔和的衣服忍不住笑道:“这衣服跟你气质一点都不符。”

盛眠作势就要站起来打他,盛一尘忙说:“稳重稳重!”

盛眠绕着他转一圈,看他一身搭配过猛的服装,“你花孔雀开屏啊。”

“你懂什么,我这叫穿搭!”

门铃响起,盛一尘越过盛眠去开门,挂在脸上的笑容在看到人的一刻就消失了。

目睹盛一尘短时间的变脸,站在门口的秦恒懵了,“你这什么表情?”

人到齐后,两拨人去到楼上,干脆都坐在一张长桌子上了,分着两拨烤串,一开始还泾渭分明,后来聊来聊去都混在一起了。

盛一尘烤好串,递给身边的omega一个,“千星,你尝尝这个,不过我第一次烤,味道可能不是很好。”

他眼神期待地看着宁千星吃下去,对方大大方方地夸赞:“味道很好。”还对着盛一尘竖了个大拇指。

盛一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被鼓励似地继续去烤串。

“盛眠,你这条项链是最近新出的那个款式吧。”秦恒眼尖地看到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我也不清楚耶。”

秦恒回想着:“好像不便宜呢,五万得有了。”他说着还摆出五根手指头。

易迟:“很漂亮。”,“我们也把礼物拿出来吧。”

秦恒送的是新款耳机,易迟送了一个口红。

盛眠眼神期待地看着沈之林,“你买的什么?”

沈之林掏出一个精致的绒盒打开,她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是一条手链,样式简约,和她脖子上的项链乍看起来像是一套。

她把手链给盛眠带上。

盛眠喜滋滋地看了半天,“我很喜欢,谢谢。”

沈之林今天在商场逛了好久才挑中的这一条,她起初一眼看到的是一条项链,导购员很细心观察到了沈之林的眼神。

她把项链拿出来,热情地做着介绍,“这一条是新出款式,本市只有这一条。”

那条项链在灯光下耀眼夺目,她可以想象到戴在盛眠的脖子是有多好看。

沈之林后知后觉才看到标价,88000。

注意到沈之林遗憾的眼神,导购员又推荐了其他的项链,最后沈之林选定那条手链。

“共消费7900,请您拿好。”

走时,沈之林还在心里算着要多久才可以把那条项链买下来送给盛眠,看着她戴上的那一刻。

不过不用想象了,她在盛眠的脖子上再次看到了那个让自己感觉遥不可及的项链。

果然盛眠戴上的样子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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