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一开始还不信桑王妃吃的也是毒粮。直到冉云韶当着他们的面吃了他们带来的毒粮,口吐白沫的倒在了地上。
“桑王妃!”史冰兰放下水桃赶忙跑了过去。
“别怕,方才我看了一眼,我吃的不多,不会致命。”冉云韶虚弱地说道。“让他们都退下吧,告诉他们再等三日。”
“若三日后王爷回不来呢?”史冰兰问道。
冉云韶微笑着摇摇头,“你那么喜欢王爷,我觉得一定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从不会让人失望。”
将冉云韶轻轻放在地上,史冰兰对众人道:“你们先回去吧,别经常动,容易饿。三日后王爷就会带着没问题的粮回来。你们若是饿极了也可以少吃一点毒粮,王妃说了不会致命的。”
闻言,冉云韶费力的抬起手。她的声音很小,“吃可以,别喝水……”
“什么?”史冰兰没听清,弯腰问道。
“别喝水……”
“什么?”
“别……”冉云韶没力气了。她在地上写了两个字【喝水】。
“王妃说吃毒粮后要多喝水。”然而史冰兰误会了她的意思。
冉云韶翻了一个白眼,差点儿晕过去。她气急,却又没力气大声喊。眼看着灾民们嘟嘟囔囔的就要走,她灵机一动,照着史冰兰的脚踝咬了一口。
“啊!”史冰兰的叫声让众人回过头来。
冉云韶赶忙在喝水面前加了一个【别】字。
这回史冰兰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了,“王妃是说,吃了毒粮后别喝水。”
“到底喝不喝啊。”一个灾民不乐意了,问道。
“不喝,不能喝。”史冰兰连连摆手。
灾民们后走,小院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史冰兰看着地上一个晕倒,一个中毒的人。决定将先冉云韶安顿好。
虽然冉云韶本就不胖,加上这些日子没怎么吃饭,简直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了。可史冰兰毕竟是个提不起刀的大小姐,而且她也有几天没吃饱饭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地上的人扶起来。
起来后就简单的多了,她搀扶着那个半死不活,嘴角还挂着白沫的王妃,抱怨道:“你说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是真的出了事,王爷还能饶得了我?”
“……”冉云韶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一张嘴,嘴里的白沫就阻止了她的话语,只是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行了,你就别说话了。”史冰兰想起了方才的误会,突然有点儿想笑。“不过我也挺佩服你的,那种情况下还能想到这么个主意。若是我,就想不到。不过若是想到了,我应该也会这么做的。”
“我相信。”这个冉云韶的话清楚了不少,只是声音还很虚弱。
史冰兰瞥了她一眼,“别以为咱们现在是生死之交了。我还记着你让我脸上抹泥巴的仇呢。”
“小气鬼……”
将她扶到床上后,史冰兰坐在椅子上歇了一会儿,这才出去看外面的水桃。
水桃跟冉云韶不一样,她是彻底的昏死了过去,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史冰兰实在扶不起她,只能从屋子里拿出一床被子,至少让她先别着凉。
虽然冉云韶说过,她吃了那么一点毒粮不会致命。可史冰兰还是怕有个万一,晚上守在了她的房间。准确来说,是她跟桑天禄的房间。
史冰兰坐在椅子上,幻想着,晚上回来后,桑天禄是不是也会坐在这里,思考着下一步要如何抉择?想着想着,她的眼前就开始有画面了。
一个面容俊朗,眉眼如鹰的男人坐在这里。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就像是一块儿没有感情的石头。可若是轻轻地碰这石头一下,就会发现其实这块儿石头是软的,也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冰冷。他的冰冷只是用来保护他自己的,而他的柔软才是真的。
不管是他的冷酷无情,还是他的温柔细腻,都是史冰兰喜欢的。只要是桑天禄,她都喜欢。
再看看床上的女人,那本该是自己最恨的人。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史冰兰就是恨不起来。她回想着第一次见到冉云韶的情景,那是的她是多么的伤心。可尽管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也没有想对这个女人做什么。只是心疼,心疼的要死。
就是这个女人抢走了桑天禄,不然那个完美的男人就是她的了。今日主持大局的人也会是她。再想想今日,史冰兰眼前浮现出了那个刚毅又弱小的背影。
如果是她,她真的能做的比冉云韶更好么?不一定,但一定更体面。至少她不会允许自己在那么多平民面前口吐白沫的倒下,那样子真是太丑了。
可如果不这么做,又怎么能平息人们心中的愤怒呢?现在她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何况是当时的那种情况。
不行,要恨这个女人才是。史冰兰摇摇头,看着床上的弱小身影,似乎是在呢喃着什么。
她突然想起了那日二人抹泥巴打闹的场景。虽然吃的不如榆宁,住的也不如丞相府。可那时,史冰兰却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身为丞相独女的她,从小被教育的就是三从四德,笑不露齿之类的规矩。像冉云韶那般放声大笑,盘腿而坐,她从没试过,也没想过。在她的思想里,根深蒂固的就是,女儿家就要有个女儿家的模样。
可这个女人却跟榆宁的女人不同。她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困了就睡。她似乎从不顾忌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样子。也没把自己桑王妃的身份当回事儿。别人骂她,她不管对方是谁,一定会骂回去。
史冰兰感觉自己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似乎也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也可以小小的肆无忌怛一下。因为这个女人不会因为她倒茶的姿势不对就训斥她。也不会因为她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发出了声音就不让她吃了。更不会因为她笑得开心就上来一个巴掌,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在这个女人眼里,一切的存在似乎都是被认可的。哪怕她知道自己深爱桑天禄,也可以毫不避讳的说出来。哪怕她知道自己是她的敌人,也可以跟自己亲近。
这种感觉,很奇妙。史冰兰也说不好自己是否喜欢这样的感觉。但可以肯定的是,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她感到很轻松。
尤其是现在。在这样一个地方。自己的父亲跟桑天禄都不在,她能依靠的就只有这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也给她一种不会让人失望的感觉。这种感觉,从前她只在桑天禄的身上感受到过。
这一晚,史冰兰没有睡。她想了很多很多。最后肚子里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现在只想吃东西,大口大口的吃。哪怕是长毛的馒头,她相信自己也可以毫不犹豫的一大口吃下去。什么规矩,都去见鬼吧。
凌晨,就在她要昏昏欲睡的时候。床上的女人有了声音。
冉云韶一个鲤鱼打挺翻过身,一张嘴,一口绿色的液体被吐了出来。
“怎么了?你还好么?”史冰兰瞬间惊醒。
冉云韶擦了擦嘴,“帮我倒杯水漱漱口。”
史冰兰赶忙拿水过来,还不忘提醒她,“别咽下去啊,你不能喝水。”
冉云韶听话的很,她只是漱了漱口就将水吐了出去。
吐完后,她感觉好多了,仰躺在床上,问道:“你一直坐在那,是在想什么么?”
“你没睡?”史冰兰一愣。
冉云韶晃了晃小手,“手里少了点东西,睡不着。”
史冰兰不知道的那少的东西是桑天禄的头发。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我不困。”
“那也一定累了。来,我尽量保证不吐在你身上。”冉云韶费力的往里挪了挪身子,给史冰兰留了一个位置出来。
看着床上的两个玉枕,史冰兰知道,外面是桑天禄睡得地方。她心一动,身子却没动弹。
“来吧,王爷又不在。他知道你是为了照顾我,也不会介意的。”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冉云韶说道。
坐了一夜,也的确是累了。史冰兰拖着酸痛的身子,挪到了床边。但她没有躺下,只是靠在那里坐着。
冉云韶的小手抓住她的头发,很快又松开了。她也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说说吧,你方才都想什么了?”
“什么都没想。”史冰兰别过头去,生怕被身边人看出什么端倪。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在想我。”冉云韶苍白的嘴唇轻轻蠕动,看起来虚弱极了。“不过你是个好人,没有趁我虚弱的时候给我喝水。要不我死了,你就有机会当桑王妃了。就冲这一点,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我跟你不是朋友,以后也不会是。”
“随你怎么说。”冉云韶才不在意。她突然伸出手,晃了晃。“嗯?我一只手怎么有十根手指?这毒粮这么厉害的么?”
史冰兰也看了过去,她放下心来,因为那个还是五根手指。
她刚要靠回去,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她将手贴在冉云韶的额头上,很快就移开了。“天啊,好烫。你发热了。”
“我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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