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百家接欢。
有的小店已经开始筹备春节了,还挂起了灯笼。今日的雪下的比往年多,也比往年凄冷了不少。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在燕京的一家酒楼里,台子上一个看上去60多岁的老者坐在上面,身子不自觉的发抖。或许是因为今日下了雪,有些寒冷罢了。
他把玩着胡须,漫不经心开口道:“据说十年前有一强国,名景昭。”
“当时,景昭国统一了16国,成了当之无愧的大国。哦!对了,有人传啊,景昭国有双星,其中一个便是当时的太子殿下,另一个则是国师,这国师他可玄妙莫测啊。”
话毕,则露出一股耐人寻味的笑容。他端起茶,细细的品尝了一番;嘴角还残留着茶的一丝温度。
这时,台下的一个公子哥,他身着华丽,笑容很是嚣张,并且还左右拥抱的。他突然开口道。
“喂!那老头,那哪个…时家小公子呢?世人都说他成神了?真的假的?”
虽说人间流传着这个传说,但还是有大部分人不相信这世界上有神;但人们却相信那些故弄玄虚的仙门。
这人话刚一出口,周围的人便哈哈地笑了起来,还有人调侃道。
“呸!他是个扫把星,只会招来祸害,而且他可是个白眼狼呢。提他都晦气!”
“就是,就是。”
“他们一家都不是个东西!呸!”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笑得更欢了,并且还纷纷附议着。
公子哥并不理会他人的调侃,而是一脸随便,满心不在乎的。
而其中有几人认出了那个公子哥是谁。他是当朝丞相之子,也是丞相最不争气的儿子,名上官玄成。
这上官玄成,明摆着就是一个纨绔,每日沾花惹草,不务正业,还是一个断袖。却因为是丞相之子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而他常常被调侃是个无用的年轻一辈。
周围的人也开始讨论起来。他不耐烦的掏耳朵,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说道。
“那老头,究竟是不是真的?嗯?”
这老头一看就不一般,要是能问出什么那也不错,就当听个乐。上官玄成默默的心里想着。
台上的人,轻轻的捏着胡须,闭上眼开始思考。
良久,他开口道:“这时家小公子,他的确成神了。只是啊…被迫无奈的接受吧。”
周围的人有些不知所措和无比的惊讶,纷纷都在讨论这个世界上是否有神。
老者说完后,便不留痕迹的下台了,仿佛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公子哥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本想继续追问,可那人早已离开了。他也只好攥紧拳头,盯着那人刚才出去的地方。
靠!一个散骨头竟然从我眼皮里逃掉!他的心中涌起无尽的愤怒。
此刻,在二楼处,最角落的房间里。一个男人放荡不羁的坐在椅子上,脸上的一道旧疤从眼角蜿蜒至下颌,像一条潜伏的蛇。
刀叔挑了挑眉,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说道:“唉?听自己的故事感觉怎么样?真没想到你现在混的这么差?啧啧啧~真是可惜喽~”
刀叔的笑容意义不明,带着几分玩味。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茶杯,眼神紧盯着对面那人,但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同情和心疼。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身材纤细,眉骨分明。好似一块未琢的玉,眸子像流水一样清澈。
那人左手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红绳上挂着蝴蝶、桃花、铃铛纯银的小装饰品。这三个东西,做工精美,不像寻常之物。
红绳之下有一道伤疤,被盖住了,不是特别明显,不过,这伤疤好像已经有了许久了。
他并没有回应刀叔,只是沉默地轻抿了一口茶。垂眸盯着左手手腕上的红绳,像是在思索什么。
刀叔听不到他的答复,便烦躁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声音也大了几分。
“喂?时年忧,你耳聋吗?回应我一下会死吗?问你话呢!”
时年忧慢慢的抬起头,两人相视,他轻声回应了一声:“嗯。”
“……”
刀叔张了一下嘴巴,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好像说了但又什么都没说。双手抱臂,脸色却很差。
他实在受不了和这么个冰块待在一起。立刻起身,朝门口走去。
时年忧看着他这一举动,只是眉头微动了一下。礼貌地问了一句。
“刀叔,您去哪?”
刀叔听到他的话后,并没有停住脚步。而是轻笑一声,随后开口道。
“我出去疯去了,我有点害怕会在这憋死。对了,你也小心点,别把自己闷死了。”
刀叔的声音低沉,语气中还夹杂着几分烦躁和无奈。
但他在玄关处却停下了脚步,思索了一会儿,神色复杂的开口道:“你真的想好了吗?这件事情没有回头的余地。”
时年忧一瞬间呆滞住了。他明白刀叔这句话的意思,虽然做这件事需要极大的勇气;但他已准备好接受一切的结果了,包括死亡。
“嗯,我很清楚。谢谢刀叔关心我,我很开心。”时年忧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刀叔默默的攥紧了拳头,硬气的说道:“谁关心你了!别到时候死了,我的脸都没地方放!算了,随便你吧!”
不等时年忧回答,他便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时年忧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而是多了几分忧愁和担心。
因为他知道,刀叔是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他这人对谁都很好,只是有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
时年忧望向窗外,看着繁华、热闹的大街和洁白的雪花交汇在一起。
他内心想起,刚才在一楼当时有一个人说的那句话。‘扫把星、祸害’,这两个词深深地刻在时年忧的脑子里。
他不由自主的攥紧衣服,额头也冒着冷汗,瞳孔微动,眼神里充满着恐惧。
仿佛是当年那件事又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当年的情景。
而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做不了任何改变。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
下楼后,余光瞥见上官玄成和其他周围的人,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厌恶。
时年忧心想着快点远离这些人,逃离这个地方,脚步便更加轻快。
站在桌子上的上官玄成,看见了不远处的时年忧,露出玩味的笑容。随后跳下桌子,顺手拿着一碗酒朝他走去。
“唉,那谁!本小爷让你走了吗!”他醉醺醺的说。“你长得真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时年忧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闻见那人身上散发出的酒味,很是嫌弃的后退了几步。
上官玄成见时年忧后退,一下子干完了一碗酒,趁着醉酒壮壮胆,则又朝他逼去。时年忧见那人逼近,也只好不断后退。
咚——
时年忧的后背好像撞到了一个较硬的东西,他一下子僵住了。
时年忧连忙退开了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他抬眸,望着这人。
眼前这人,一身玄衣,头发随意的披在后背,脖子上还挂着背云,仔细看的话发尾还带着一抹暗红。脸部轮廓硬朗,棱角分明;眼神好像一把锋利的刀刃。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上官玄成不耐烦的说。
“喂?本小爷说的话你没听见吗?”丝毫没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时年忧不解道:“我与公子并不认识,为何拦我?”
时年忧很少外出,几乎不认识什么人,被别人莫名其妙的拦了,有点震惊罢了。
上官玄成道:“做事还要想理由吗?”
时年忧寻思着,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人。
一旁的人看着时年忧的容貌,一下子呆住,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一样,嘴角微微上扬。
时年忧瞥见一旁的人,有些别扭的开口:“那个,我不是有意撞到你的,不如我赔偿你个东西吧。”
他从衣袖里拿出一块桃花酥,心想:他或许瞧不上吧,但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了。
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送出去的时候。
却被上官玄成一把抢去了,他盯着桃花酥,觉得没什么稀奇的,便随意地扔在了地上。说道。
“切,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是个桃花酥而已。”
这一幕全被那人看在眼里,在别人看不到的范围内,他的眼神越来越尖锐。
突然,大街上突然热闹起来,好像是丞相带着人来抓上官玄成了。
“靠!你们,本小爷记住了!!”
他说完后,便慌忙地逃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二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只有那人紧紧盯着地上的桃花酥,眼神里像是有很多话要说。
随后他又马上调整情绪,则带着微笑说道:“咱们这么有缘,不能交个朋友吧!我叫季雨。你呢?”
时年忧一瞬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有点受宠若惊的开口:“嗯,我叫时年忧。”
季雨率先开口道:“对了,春节有什么好玩的吗?方不方便和我说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是外地来的,不太熟悉这里。”
季雨好像想留住面前这个人,便随意的开了口。
时年忧听到‘春节’这两个字,有些惊讶也有些无措。或许对别人来说‘春节’寓意着新的开始,而对他来说,应该是痛苦的来处。
季雨看出了他并不想多说的样子,咳嗽了几下,为了缓解尴尬。
不等季雨反应过来,时年忧说道:“不好意思了,我还有事,下次再见。”
他说完后,则向门口走去。
季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刚想抬手想挽留,可又想到自己并没有任何理由,只好默默放下。
轻轻地说了一声,“好,我便待君归。”
他微微低下头,轻声叹了一口气;还冷笑了一声,像是觉得自己现在很可悲。
在季雨的眸子中,透露出难以言说的情愫,仿佛他们是好久不见的故人,可又是那么的陌生。
虽然刚才离得那么近,但在季雨看来,他们的距离还是很遥远,远到这辈子或许只能相见这一次。
彼时,神界的仙上宫,有些与往常不同,很是热闹,仿佛在举行什么大会一样。
仙上宫是所有神仙共同生存的地方,又被称为‘神界’,是为了维护六界和平相处。
天下分为六界,乃人界、神界、鬼界、妖域、魔域、怪域。
神界众神中一位身着华贵,气质不凡的女子缓缓向前一步,额头处还有一颗珍珠点缀。
她昂首挺胸,开口道:“各位!那个恶魔上就要走了,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我先干为敬!”
恶魔指的是时年忧,他似乎在神界不受待见。
她说完后,便端起酒杯一口干了下去,酒的辛辣顿时在她的口腔内绽放。
突然,中央闪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它掀起的风将一些桌椅给吹倒了,吃食洒落一地,狼狈不堪。
那道白光逼迫众神后退几步,当大家还在疑惑时,一个身影从白光中走出,一抹红色在白光中若隐若现。
众神定眼一看,走出来的是时年忧,刹那间有些神官的脸色变得很不好。
时年忧有点不知所措的开口:“大家都在啊,我是不是有点打扰了?”
那名女子攥紧拳头,像一只发飙的老虎,开口道:“靠!怨忧武神!你存心来找事是吧?你不是下界去了吗?又上来干啥!?”
那女子语气很重,恶狠狠地盯着时年忧,仿佛下一秒就要出去干架一样。
此时,‘司命监’的主理人云清抱着一堆古老的卷轴走了过来。面色有些苍白,许是熬了一夜吧。
司命监是掌管神界大大小小事务的地方,平时很忙,几乎没有休息日。
云清道:“怨忧武神,你来何事?”
时年忧道:“不好意思啊,我上来是来做那件事的。神君祂还在吗?”
虽然神官们都不会回他的话,但出于礼貌与教养,还是问了一下。
云清把卷轴放在地上,抬手唤出一把算盘,道:“怨忧武神,这些可不便宜呢。”说着,一只手指着刚才被掀翻的桌椅与吃食,另一只手则是滑动着算盘。
“啊…我会赔的…虽然我的福禄不多……”他轻声着。
众神在神界中有自己的职位,福禄则是神界流通的货币;如若下界,可换作人界的货币。
突然,仙上宫大殿内传来声响。
“怨忧,进来吧。”
声音不大,但刚好让众神听得到。说话的语气冷硬而沉闷,不带一丝情绪。
云清抬眸,长叹了一口气,道:“怨忧武神,请…。那些…先欠着吧…”这语气有些无奈,仿佛在说:“算了,你有重要的事,欠就…欠着吧。”
“行,多谢!”
他寻思着:云清人真好!我都已经欠了许多的福禄了,她竟然还让我欠。
在之前,时年忧就犯过大大小小的错,又因为在仙上宫没职位,所以福禄少的可怜。
话毕,他便连忙进到大殿内。路过那女子时,女子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并且还冷哼了一声。
时年忧并没理会那女子的挑衅,而是加快脚步,像一只正在逃亡的兔子一样。
在大殿内,周围金碧辉煌,但又不失压迫感;还有两尊神像立在两旁,显得很气派又庄严。
时年忧进来之后,他先整理衣襟,向前一步,腰背缓缓弯下,像一弯新月。
良久,才慢慢起身,目光低垂。
他看着坐在主位上的人,那人身披铠甲,表情严肃,手指轻轻敲着座椅边上的扶手,节奏像一只看不见的秒针。
许久后,那人缓缓抬眸并开口道:“你来了?”声音略显低沉,眼神好像能把人看穿一样。
“嗯,神君。”
神君昭渊在神界中是最有话语权的,也是祂一手创立的仙上宫,众神都很敬畏祂。
时年忧轻声地回了一句,眼神不自觉的瞟向别处。
昭渊慢慢起身,像一座山从阴影里立起,目光扫过时年忧的脸,眉头微松。
“跟我来。”
刚说完后,时年忧则默默的跟在祂身后,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一样。
片刻后,昭渊带他来到‘断云渡’。
断云渡常年云雾不散,方圆十里处不生长任何植物,此处是渡劫的必经之路。
只可进不可出!!!
昭渊沉默一会儿后,长舒了一口气,开口道:“历九世尝九苦,去寻你的归处吧…”
历九世尝九苦,顾名思义。九世,历的是的遗憾,九若,尝的是每一个遗憾的苦处。
据说若有人九世已历,九苦已尝,便可寻得真正的‘归处’。
昭渊话语中带着几分不舍,和那难以言说的情绪。时年忧只是默默的点头。
“神君,此去路遥不问归期,但云知道、风知道,我们终将在某片月光下再遇,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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