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琪长相不差,又有一股高洁之态,平时在女子之中,也是众人讨好的那一类,此时蓦然看到对方病歪歪的躺在那里,楚娇娇一时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蹙眉,“怎么病的这么严重?可看过太医了?”
周子琪苦笑,“楚姐姐之前是妹妹不对,在这里给您赔罪了,您又何必这么挖苦我,婢妾这样的身份哪里敢劳动太医。”
在宫中,不到一定品级,是叫不来太医的,甚至一些落魄点的主子想要找太医看病也很难,如周美人这样的品级,多是一些医女,医侍来看。
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高位妃嫔稍有不适,就能惊动太医院,低位妃嫔哪怕病死,也不会有太医看一眼,这也是为什么后宫的女人都想往上爬的原因。
楚娇娇挑眉,她没想到周子琪不过生了一场病,就把胆子变小了,之前面对她还一副高傲不屑一顾的样子,现在竟然也学会低头了。
看着这样的周子琪,她心中百味杂陈,叹口气,“我不过是好心询问一句,周美人也太过敏感了一些。”
听闻此话,周子琪怔愣了一瞬,仔细分辨楚娇娇的表情,确定她不是有意奚落,才苦笑道,“以前是妹妹不懂事,我现在这样,连那些答应常在都敢无视,才知道从前的日子多么难得。”
楚娇娇没有安慰人的兴趣,说到底周子琪是自作自受,不管赏花宴上她是不是故意,亦或者当初在御花园劫走乾元帝是不是有心,既然做了,就别怪别人针对她,楚娇娇自认只能做到人不欺我,我不欺人,想让她当圣母,还是死了那条心的好。
又说了两句话楚娇娇就离开了,她没看到在她走后,周子琪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口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却说楚娇娇难得出来一次,干脆在御花园走走,玉墨看出主子和张姑姑有话说,就慢慢走到后面,跟在她后面的宫人也识趣的不敢抬头。
楚娇娇摘了一朵开的娇艳的月月红在手中把玩,“张姑姑怎么看?”
张姑姑心中略感欣慰,主子没被周美人的苦肉计迷惑就好,在这宫中最要不得的就是心软,别管对方地位高低,若是得罪了,就要把人压得死死的。
她沉思了一会,反问道,“主子觉得张美人的病是真是假?”
“这……。”楚娇娇迟疑起来,她刚看到周子琪的样子时,的确有些怜悯,但这心软不过一瞬间,在西北她看到比这悲惨的人多的是,只是张姑姑的话让她惊讶,“生病还能装吗?”
她看周子琪的模样可不像是装的,都已经快要下不了床了,说了两句话就气喘吁吁不说,额头也有汗水沁出,若这都是装的,周子琪未免太厉害了些。
知道自家主子年纪还小,之前生活的环境又一向单纯,张姑姑就细细解说,“胭脂水粉既能弥补女子容貌上的不足,一些手艺高超之人,自然也能借此改变人的气色,若是有经验的嬷嬷,甚至懂得一些穴位,稍加利用就能让人显出病弱之态,前朝姬氏之乱就是如此。”
说起来前朝算是个奇葩的朝代,代代帝王都有些与众不同的爱好,在后宫妃嫔上尤为特别,比如玉贵妃是歌女出身,姬氏是弟弟遗孀。
所谓的姬氏之乱,是指姬昭仪用了方法使当时的皇后呈现怀孕的症状,后来王皇后因孕身体迅速衰败,孩子也在五个月的时候莫名没了,若不是王家人在前朝有些能力,发现了不对,恐怕王皇后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所以一些世家贵族,都会养一些老嬷嬷不为别的,就为了她们手上那一手绝活。
“看来其所图甚大,只不知道打算什么时候露面。”楚娇娇说了一句,就没再聊下去,只要周子琪动了,她总会弄清楚对方的盘算。
瑶台阁在前朝和东六宫的接壤处,也是最接近前朝的地方,原本是做他用,因为玉贵妃的缘故改成了一处宫殿。
就如张姑姑所言这里十分荒凉,“玉贵妃因出身原因一直无法坐上后位,所以在瑶台阁种了大片的牡丹,为了让牡丹的花期延长,当时在全国征选了上万名花匠……。”张姑姑小声给楚娇娇说着话,两人看向破败的瑶台阁一阵唏嘘。
只从这里的残垣断壁都能看出原本该有多么华丽,特别是远处的牡丹已经有了花苞,想来要不了多久,牡丹开放又是一副盛景。
喀嚓,一声清脆的树枝折断声响起,张姑姑警惕的挡在主子身前,“谁?”其余宫人也立刻赶上来将楚娇娇护在中间。
在一群人的目光中,一个身着蓝色锦衣,面如冠玉,俊秀温和的男人从灌木后走出。
张姑姑一眼认出对方的身份,“奴婢给愉亲王请安,愉亲王吉祥。”
楚娇娇也赶紧行礼,论起身份,亲王可比她一个小小的小仪贵重多了。
“快起来,是本王唐突了,打扰了贵人雅兴。”愉亲王温和的道,和乾元帝的强势不同,愉亲王那种带着一种少年不知愁的天真温和,加上他本身俊秀矜贵,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楚娇娇一个宫妃,自不好多说什么,侧了侧身避开了对方的目光,“是婢妾冲撞了愉亲王才是,婢妾这就告退。”说罢,不等愉亲王开口,带着人匆匆离开。
看着人远处,愉亲王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他刚刚看到那女子,如同姑苏神女,瑶池仙子,一瞬间就被摄去了心神,惊喜之下才会弄出声音,被对方发现,原想和对方好好说说话,问一问对方到此,是不是也是惋惜玉贵妃那样的绝色美人竟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没想到美人胆子太小,竟然直接走了。
“哎。”愉亲王叹了口气,看着寂寥的瑶台阁,想想昔日的繁华,和玉贵妃的结局,忍不住脱口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声音顺着风传出去,已经离开有一段距离的楚娇娇听到隐隐的声音,虽只有那么几个字,也忍不住抽了抽唇角,这愉亲王看上去是个脑子有病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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