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擎宇正举着一枚棋子,看着棋盘,思考着这一子该往哪儿落。对面的恭亲王一脸憨笑地盯着他瞧。
“皇兄今日心不在焉啊。”恭亲王见萧擎宇半晌不落子,笑道。
萧擎宇哼了一声:“赢你不需要用心。”说完便落下一子。
恭亲王一看棋盘,果然自己败局已定。
恭亲王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盒里一丢,叹道:“本来今日有一事想告诉皇兄的,皇兄这般无情,臣弟不想说了。”
萧擎宇默默地将刚才落下的一子又拿了回来,随手放在另外一处道:“你赢了,说吧,什么事?”
恭亲王笑呵呵地道:“嘿嘿,皇兄,过几日,庆皇叔会提议来年开春给你选秀呢。”
萧擎宇闻言眉头一皱:“你听谁说的?”
“庆皇叔家的小六子,正想着趁这次选秀给自己弄几个美人呢。”恭亲王憨笑道。
“你怎么那么开心?是不是也想要弄几个美人?”萧擎宇白了恭亲王一眼。
“那可不敢,臣弟家有母老虎呢。”恭亲王笑道。
“回头我瞧见馨媛,告诉她你叫她母老虎。”萧擎宇笑道。
恭亲王忙收了笑,严肃地道:“万万不可!皇兄,这事是皇后与庆皇叔提的。你知道一下就行了,千万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
萧擎宇收了笑,手上捏了一枚棋子,摩挲了半日才道:“她想干什么?”
恭亲王耸耸肩:“臣弟怎么知道?皇后大度。”
“大度?”萧擎宇冷哼了一声,“大度为何不跟我说,要去和庆皇叔说?”
“哎呀,皇兄你莫要问我,我哪知道!”恭亲王道,“来来来,再来一盘。”
“不来了,臭棋篓子。”萧擎宇道。
“啧,皇兄你要这样,下次再有事,我可不告诉你了。来来来,再来,再来,这次不用你让。”恭亲王说着已经开始捡起棋盘上散落的棋子往棋盒里放。
萧擎宇被恭亲王拉着又下了两盘棋,一直下到子时,两兄弟才歇下。
得知恭亲王留宿宫中,皇后心里有些不太自在。皇上的这位弟弟,看起来是个只知道吃喝享乐的清闲王爷,实则京城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往宫里跑,对他的皇帝兄长格外忠心爱护,皇上也最信任他。皇后才与庆王妃提了为皇上选妃的事,恭亲王就进宫了,皇后怀疑他知道了什么并且告诉了皇上。
皇后有心事,早上没说几句话就散了。
谢寒汀一路都在想,皇后在为何事烦恼。不管是为什么,总归是和皇上有关吧。那与自己有关吗?谢寒汀觉得多半与自己有关。毕竟最近皇上对她实在是好得有点过分。
谢寒汀有些苦恼,在她看来,皇上像从前那样一个月来个四五趟,不要说太多话,表太多情,是最好的。她安安静静地坐一个普普通通的妃子就好。如今这般,她不习惯,宫中旁人看了眼馋,最怕的是皇后不能容她。
回到宜兰宫,谢寒汀看到枕头旁放着的小匣子,心想:若是像从前那样,皇上决计不会为了讨好她,写什么劳什子话本吧。他这又是为何呢。
谢寒汀一整日没怎么说话,也没有作画。
黄莺发现娘娘今日似乎心情不太好,便背地里问白鹭:“娘娘今日怎么了?就那么呆呆地坐着。”
白鹭摇头小声道:“我也不知道,今日去凤仪宫,瞧皇后娘娘似乎心情也不好。”
黄莺低声啊了一声:“不会有什么事吧?”
白鹭道:“应该不会,其实咱们娘娘不是一直都这样么。”
黄莺朝谢寒汀寝殿方向看看,小声道:“最近不是皇上把娘娘哄的有些回转了么。”
白鹭也朝黄莺看的方向看看,无耐地道:“难。”
黄莺撇撇嘴没再说话,两人都没再说话。
今日是十五,皇上该去凤仪宫的,宜兰宫早早地关了宫门落了锁。谢贵妃歇的早,宫女太监们自然不敢吵到贵妃娘娘,除去夜间当差的,全都歇下了。
萧擎宇今日有些忙,等处理好政事,才想起今日还没给谢寒汀写话本。忙推开面前的折子,铺开纸准备写。
刘宝顺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说了出来:“皇上,今日是十五。”
萧擎宇一直在想昨日写到哪了,才一提笔就听到刘宝顺说的话。
“朕知道。”萧擎宇回了声,继续写。
过了几息功夫,刘宝顺又道:“贵妃娘娘应该早就歇下了,皇上明日再写吧,该早些歇息了。”
萧擎宇不为所动,还在继续写。
一刻钟后,凤仪宫的大太监杨福来寻刘宝顺。刘宝顺从一旁退了出去。
“刘总管?皇上还忙着呢?”杨福笑着问道。
“正忙着呢,年底了,各地呈上了折子有一大摞。”刘宝顺当然不能说皇上在给贵妃娘娘写话本呀。
“是是,每年这时候皇上都要开始忙了。”杨福笑道。
刘宝顺自然知道杨福是来干什么的,只是这会儿他也不知道皇上到底什么意思,便也不好和杨福多说,只道:“皇上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呢,你回去回娘娘,让娘娘莫要干等着,先歇下。”
刘宝顺没说皇上会去,也没说不去。杨福不好多说,只好回去复命。
皇后听杨福的回话,觉得皇上可能不来了,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她想着过几日将恭亲王妃叫到宫中探探口风,看恭亲王是不是果真知道什么,并且和皇上说过了。
“娘娘,您先歇下吧。”云珠劝道。
皇后叹了口气:“云珠,你说本宫是不是错了?”
云珠微笑着说道:“娘娘是皇后,为皇上选妃是娘娘应该的,怎么会错呢。”
皇后摇头:“本宫说的不是这个。”
云珠知道皇后又想起当年的事,叹道:“娘娘,那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您该往前看。”
皇后长叹一口气,不再说话,由云珠伺候着睡下了。没想到她刚睡下不久,就听杨福来报说皇上来了。
皇后忙起身穿衣准备去迎。
萧擎宇走进正殿,皇后也穿好衣服迎了出来。
“歇下了就不必迎了。”萧擎宇说道。
皇后听萧擎宇语气与平时并无两样,便笑道:“刚睡,还没睡着。皇上忙了一日累了吧,早些歇下吧。”
“嗯。”萧擎宇颔首应道。
萧擎宇躺到床上一言不发,和皇后保持着距离。
皇后也不敢往萧擎宇身边靠,两人直挺挺地躺着,上演着一幕同床异梦的好戏。
皇后再次觉得后悔,当年还做太子妃的她若没有对萧擎宇的韩侧妃和她的孩子下手就好了。不,其实她后悔的是自己手段不够利落,被萧擎宇发现了。
皇后几乎一整夜没睡,事实上每次皇上来留宿的时候她都无法入睡。那个人,就那么远远地离着她,从不和她亲近。她多么渴望他能往自己身边靠近些,哪怕什么事都不做,只是靠近些也行。
晨起后,皇后实在有些撑不住,免了众妃的请安。
谢寒汀已经穿戴好准备出门了,听到说免了请安,眉头皱了皱,明显不太开心。
看样子皇上昨日没少劳累,谢寒汀心想。
谢寒汀换了衣裳,去东偏殿作画。
前日画的蝶恋花还在书案上,萧擎宇还没有看到。
今日谢寒汀的画技似乎又回到从前,一下笔就不对。她自己也感觉到了,只画了半个时辰就不画了。她又将那幅蝶恋花摊开看了看。同样的笔,同样的墨,同样的纸,是什么不同了,才画不出的?
当然是作画的人,谢寒汀微微叹了口气,亲手仔细将蝶恋花的画卷卷好。
今日阳光很好,谢寒汀叫人将贵妃椅搬到有阳光的地方,她拿着画谱坐到阳光下,细细地观摩起来,一看就是半日。
萧擎宇过来时,远远地看到谢寒汀正看画谱看得入神,安静得像一副美人图,把萧擎宇给看痴了。
萧擎宇离着不远不近的地方看了谢寒汀好一会儿,见她似乎有些微困了,才笑着走了过去。
一片阴影挡在谢寒汀眼前,谢寒汀抬头看到萧擎宇正朝他笑。她刚要起身行礼,被萧擎宇按住了肩。
“不用多礼。”萧擎宇温柔地道。
谢寒汀便坐着不动,也不接萧擎宇的话,继续看手中的画谱。
早有懂事的宫女又搬来软椅放在贵妃椅旁,萧擎宇靠着谢寒汀坐下。
“画谱好看,还是话本好看?”萧擎宇看着谢寒汀问道,谢寒汀在太阳底下坐久了,脸颊被晒得微红,惹得人像去尝一口。
“不一样,没得比。”谢寒汀淡淡地说道。
萧擎宇已经习惯谢寒汀的冷淡,丝毫没在意,笑着又问:“那现在有新话本,要不要看?”
谢寒汀这才抬头看萧擎宇:“皇上写的?”
萧擎宇这次没逗她,从怀里掏出几张纸递给谢寒汀,说道:“昨日很忙,写好了已经很晚了,就没给你送来。”
谢寒汀嗯了一声接过纸开始看起来。字迹同样很潦草,看得出来确实写得很急。昨晚写的,写好了要赶着去皇后那里吧。真是难为他了呢。
萧擎宇见谢寒汀面上还是淡淡的,心道:这才写了没几回,她就不爱看了?亏他还想着把故事写长点吊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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