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慈恩宫。
皇上上前给太后请安:“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太后忙笑着迎上来问:“皇上近日肠胃可好些了?”
“托母后的福,儿臣并无大碍。”
“那就好,皇上可得多注意保养自己的身子。如今皇上年纪也不小了,可是至今还膝下无子,这对社稷安定可不利呀。”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劳母后惦念,是儿臣不孝,未能给母后添儿孙。”
“那个……听说皇上昨夜留宿在露华殿?”太后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道。
“确实如此。”皇上冷冷地回答。
果不其然,消息又这么快地传到了太后耳朵里,皇上心想。只是太后一而再再而三掌控他的生活起居真的让他很不满。
“杨婕妤是个才女,那日春日宴哀家也看到她的表现了,她能得宠哀家也不奇怪。”太后首先肯定道。
接着她淡淡地继续说道,“只是,皇上的长子身份尊贵,事关重大,对整个皇室乃至整个国家都意义非凡,皇上还是要谨慎思量,皇上要宠谁当然是皇上的自由,只是皇长子的生母还是应该选身份尊贵的嫔妃才妥当。本来若是皇后能为皇上诞下皇长子或是长公主那是最好的,只可惜皇后身子日渐虚弱恐怕难当此重任。”
太后叹了口气,表示遗憾,然后问:“听说皇上已经很久没去看过兰儿了?”
兰儿是兰妃的闺名,太后此时在皇上面前故意喊她的闺名是为了提醒皇上,兰妃和其他嫔妃不同,她是太后的亲侄女,是皇上的表妹。
皇上转开头去,没有正面回答。
太后接着说:“兰儿对皇上可是一往情深,从小就崇拜你这个表哥,入宫后也是兢兢业业侍奉皇上,堪称后宫表率。皇上有空还是多去看看她,可别寒了她的心。”
皇上只得应允:“儿臣明白。”
走出慈恩宫,皇上心中十分不快,太后一直想着让兰妃得宠最好是能快点生下皇子,这样他们王家的地位就更稳固了。只是以前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没有当面说破,如今他昨晚刚留宿露华殿太后和兰妃就急了,就差没有直接逼着他去跟兰妃生孩子了,皇上觉得自己连想留宿在哪都要被别人干涉,越想越生气。
等到晚上,处理完公务后时间不早了,皇上伸了伸懒腰,觉得有点疲惫。他跟李公公说:“去露华殿看看散散心,看看杨婕妤有没有吃什么夜宵,”,其实他是在想今天一早就离开露华殿了,关于昨夜醉酒失态的事都还没跟杨笑笑解释一下打个招呼。
此时李公公面色尴尬地提醒道:“可是皇上,今夜不是应该去安歌殿看兰妃娘娘吗?”
皇上的内心是拒绝的,心想太后让我去我就去吗,那也太听话了吧,我想去哪就去哪,想见谁就见谁,这是我的自由。但转念一想,昨晚留宿露华殿一夜太后就找他谈话了,今夜如果再去,那杨笑笑就要成为宫中的众矢之的了,太后和兰妃也会对她更不满,恐怕会为她惹来祸端。
于是皇上脸色阴沉地低声说:“去安歌殿。”
“皇上摆驾安歌殿~”李公公嘹亮的通报声在后宫中回响,好像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安歌殿内大家都又惊又喜。
此时兰妃赶紧上前迎接,她身穿艳红的暗花流彩长裙,搭配薄纱罩衣,妆容精致,娇媚非常,仿佛早就知道皇上今夜会来早有准备。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她悠悠地给皇上福了福,优雅柔媚的姿态更勾勒出她娇丽的身段。
皇上却没兴趣多看一眼她精心打扮的装束,摆了摆手便径自走了进去坐下。
“皇上近日好久没来,臣妾很是挂念皇上。不知皇上可还安好?听说皇上胃口不佳,臣妾特地准备了红枣山楂桂圆汤给您开开胃。”兰妃殷勤地一边说着一边指示宫女去给皇上呈上来。
“不必麻烦了,朕不想喝。”皇上却冷冰冰地说。
兰妃有些尴尬,但马上又陪笑道:“皇上定是乏了,时候确实不早了,那臣妾伺候皇上更衣歇息吧。”
“也不必了,跟之前一样,你还是给朕弹琴吧,等朕入睡了你再停下。”皇上的语气依旧淡然,但又像是命令般地坚定。
“是。”兰妃不敢讨价还价,只得乖乖去弹琴。
弹罢一曲又是一曲,兰妃委屈地想可惜了我这高超精湛的琴技,皇上却只把我当成弹催眠曲的工具人。
渐渐地皇上逐渐感到了睡意,他于是躺下睡着了。
兰妃这才敢停下,她悄悄地走到皇上身边,看着皇上俊美的脸庞,他的嘴角好像还挂着一丝微笑,不知道此刻梦见了谁。兰妃心想他只有睡着时才不那么对她冷若冰霜,而她何时才能睡在他身边亦或是进入他的梦里呢。
她好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脸,可是又怕惊醒了他。曾经,在小时候,皇上也曾温柔地对她,他曾亲切地唤她“兰儿妹妹”,她那时还以为皇上是喜欢她这个表妹的,至少肯定是不讨厌她的。可究竟为何,自从嫁给他以后,他便如此冷漠地对她,冷得她心都要滴出血来。
兰妃越想越觉得伤感,她不甘心地走向另一间房睡下,因为皇上之前就吩咐不准她和他睡在一张床上,要求她分房睡。兰妃默默躺下,又是一夜无眠,明明他就在安歌殿了,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边,她和他之间仿佛永远都隔着她怎么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次日清晨,皇上一早就醒来离开了,兰妃看着皇上远去的背影心里十分酸楚,暗自抹泪。好不容易盼来皇上,别人都以为她得到了皇上的宠幸,谁知道她其实只是弹了一晚上琴,连皇上的手指头都没碰到。太后还一直怪她怎么还没给皇上诞下皇子,她这样空有宠幸之名没有宠幸之实,怎么可能有机会诞下皇子。而这样的委屈,就是在太后面前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乾元殿暖阁。
皇上在专心写字。李公公轻声通报:“皇上,奴才给您把杨婕妤请来了。”
“皇上吉祥~”杨笑笑给皇上福了福。
皇上欣然抬头,“你来啦~”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他示意让李公公屏退所有人。
“不知皇上召妾身来有何事?”
“那个……那天晚上……”皇上有点支支吾吾地说:“朕醉酒失态了,还望你不要在意。”
“哦,这没什么啦,虽然皇上您‘一滴醉’是有点夸张,但是您的酒品还算是可爱~”
“是……吗?”皇上有点心虚。
“至少您不是哇哇大哭,而是哈哈大笑,而且主要您平时都不怎么笑,所以挺可爱的啊~”杨笑笑爽朗地说。
皇上挠了挠头,被她说可爱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还有关于他抱住她不放的事他不知该怎么说,想了想还是不提了吧。两人于是都很有默契地跳过了这个茬。
“所以皇上之前说自己不喜饮酒,原来不是不喜欢,其实是不能喝~”杨笑笑调侃道。
“喝酒伤身,有什么好的。”皇上给自己找台阶下。
“不过妾身觉得您偶尔喝喝酒也不错。”
“为什么啊?”
“您平时不苟言笑太严肃了,醉酒后您开心地大笑可以放松心情舒缓压力啊,对您的身心健康有好处。而且您自己不知道,其实您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说完这句杨笑笑觉得好像有点不妥,不禁脸上一阵飞红。
皇上也有点不好意思,但嘴角仍不住上扬。
“快过来写字吧,朕今天叫你来是检查你写字的。”他扯开话题道。
“啊?又要写字啊……您饶了我吧……”杨笑笑哭丧着脸。
“自从春日宴后大家都说你秀外慧中,你说你的字怎么担得起秀外慧中这四个字啊?快好好练练,不然哪天露馅了不但丢你自己的脸还要丢朕的脸。”皇上一边说着一边拉她到御案前。
“朕先给你写字做示范,你再临摹,这样学得快。”说着皇上就提笔开始写字。
笔尖轻触纸面,陈玄墨色轻柔地化开,就像是心底的冰霜化开,又似莫名的情愫蔓延,只见纸上缓缓显现出杨笑笑三个字。
杨笑笑看着皇上一笔一画认真地在她面前写下她的名字,还将那三个字写得那样好看,那样娟秀,仿佛将心底的温柔都揉进了笔墨里,她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悸动。
“写我的名字?”她有点害羞地问。
“对啊,最基础的肯定是要把自己的名字写好,你来照着我的字临摹吧。”皇上一边说着一边把笔递给她。
杨笑笑于是聚精会神地努力临摹,但不知怎么回事,笔就是不听使唤,脑子觉得会了但手不会,只见她把那三个字还是写得歪歪扭扭的丑得很。
“不是这样,要这样……”皇上忍不住要纠正她。
杨笑笑忽然觉得手背一阵温热,只见皇上已经伸手来握着她的手帮她一起写。
杨笑笑一怔,只觉得他握着她的手温暖又有力,慢慢地,温柔地写下一横,一竖……这还是第一次她跟皇上有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杨笑笑已经无心看字,只觉得自己脸颊烫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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