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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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出自昆剧——汤显祖《牡丹亭.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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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日的抚光铺洒在木雕精美的戏台上,戏子步伐轻盈,婉转唱音,诉说着世间悲情,引得台下之人掩面低泣。
那粉衣戏子千娇百媚,身段容貌一点也不比宫里的娘娘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是故在看到嘉兴帝的龙颜后瞬间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唱戏之时有意无意走进嘉兴帝的视线前,那双含情眼更是风情万种的落在嘉兴帝身上,只可惜嘉兴帝是个不解风情的人,视那女子的媚眼视若无堵,恍神沉思。
年前,冀州九月的季节天降大雪,冻死了许多庄稼,导致冀州粮食短缺,饿殍遍野,朝堂下发的粮草银两未能解决冀州这场天灾,仅两月附近城中便多了许多流民,惹得百姓怨声载道。
然,年初后,淮州贪墨一案又倏然登上场,嘉兴帝下令彻查此事,竟查出此案与死于一年之久的庆王有关。
莫不是人死皆能复生?
可惜,启宴从不信这个,他只信事在人为。
此事过于蹊跷,谜雾重重,似乎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蓄谋已久。朝中大臣多是阿谀奉承,自是不能善用,思虑过后启宴才决定让心腹锦衣卫指挥使蒋丞,督查此事。
启宴望着台前失神时,坐在他下方的叶昭仪攥着一张手帕揪变形了,一双楚楚可怜眼睛却含着妒火,显先要把台上的戏子给烧为灰烬。
从她的方向看去,嘉兴帝之所以失神是因为看那戏子才失神的,她拈酸吃醋的劲上来,生怕台上的小妖精真的把他的魂给勾走,竟不顾规矩和桃儿的劝阻,抬起果盘走上了台阶。
自信的认为就算皇帝见了她也不会拿她如何。
这样想着,她欣然的走至嘉兴帝身旁,轻晃着他的手臂朝他撒着娇:“皇上,这是臣妾剥的橘奴,你吃一瓣可甜了。”
可惜皇帝并没有给她好脸色也没有吃她精心剥干净的橘奴。
鼻翼间忽地涌入腥酸的橘奴味,启宴回过神后,便见叶之然一张娇美的面上满是期待,他虽未蹙眉,眼里却一片漆黑深邃,看的人忍不住打颤。
然,叶之然不知,嘉兴帝从小就讨厌橘奴味,翩翩她还主动撞上来。
知道嘉兴帝显然已不高兴的高成玉正在一旁幸灾乐祸,悄然看好戏。
启宴站起身,淡然的朝叶昭仪开口道:“未得召唤,私闯进来。你在府中时叶将军便是这样教你的?”
话内之意说她,目无尊长,以上犯下。
叶之然满心欢喜的端着橘奴来讨好皇帝,那曾想却触了他的眉头,愣在哪半会没回过神来。
周遭的侍女太监已跪了一地,回过神的叶之然见状也赶忙跪下求饶:“哥……兄长并没有教臣妾这些,”她当然也看得出皇帝宠她自有几分是看在兄长的面上,不能连累兄长,只能含泪认道:“是臣妾,恃宠生娇,惹皇上不快。求皇上莫要牵连臣妾的兄长。”
启宴下旨道:“高成玉,传话下去,叶昭仪德行有亏,即日起在景仁宫面壁思过,禁足一月。”
高成玉道:“是,奴才遵旨。”
眼尖的嫔妃见叶昭仪欣然的进了皇帝身边,又脸色苍白的被太监请了出去,没细想只当叶昭仪是病发了。
毕竟宫中谁不知景仁宫的叶昭仪是个病美人,一个月有大个月都是病的。
戏唱到结尾时,殿外的小太监忽然急急忙忙踏入重华宫直奔向皇上的雅间。
高成玉接过小太监的笺纸,打开看过后,收入袖囊,一脸肃然的走上前向嘉兴帝附耳低声禀报:“皇上,蒋大人在外求见。说惠州一事已有了眉目。”
启宴转着玉扳指的手一顿,抬眸开口道:“让他去宣政殿候着,朕即刻便来。”
高成玉领命后给小太监传话。
启宴起身走至太后的雅间,向屏风后的太后道:“母后,朕有要事处理,晚些再来给您赔不是。”
哪知太后命人撤了屏风,启宴眼睫微抬,那双漆黑深渊的眸子不由自主地看向太后身边的她。
虞清音正看戏看得入迷,哪知启宴发什么疯的一个劲的盯着她瞧,若她知晓也只当他又想在太后面前演戏罢了。
太后见目的达成,连忙摆手,笑道:“皇帝有国事商议,便去忙吧,哀家有贵妃陪着。”
太后话落,启宴也收回视线点点头走了。
嘉兴帝突然的离席让众妃一下就没了看戏的心思,兴致缺缺的吃着果脯蜜饯,唯有虞清音两耳不闻一心听戏,连启宴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叶昭仪被皇帝责罚后本就坐不住,这会嘉兴帝走后也借身体不适向太后禀报离了重华宫,太后其实也有些乏了,侧头望去便见她听得可认真了。
太后是看着她长大,自是知她脾性,能说出让皇帝把她打入冷宫的话是真的寒了心,翩翩她性子又撅说出的话十头牛也拉不回,等她知晓的那一刻虞清音便去了西宫。
可归根到底,还是陆鹤林一事才让皇帝和她生了隔阂。
瞧着她嫩白的侧脸太后赫然开口:“音音,你怪哀家吗?”
虞清音捏着雪末籽的手一抖,竟没反应过来太后说的话。
太后对上她圆亮的眼眸又继续说道:“哀家知道你定是怪的,你怪哀家包庇皇帝,护着长公主对吗?”
虞清音这会是真的听清了,从椅子上起身,立即跪了下来,垂首说道:“臣妾不敢。”
太后并没有怪罪于她,只是说出了心里话,她径直走过去,弯腰将她扶起,缓缓道来:“陆家三郎也是哀家看着长大,当年陆家一事,哀家也向皇帝求过请,皇帝也的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跟随你兄长去了北疆。那没曾想却被叶家发现上禀了皇帝,迫于叶家施压皇帝只能将他交于昭元。”
虞清音愣住了,竟不知当年陆鹤林能活下来是启宴放他走的。
太后想起陆鹤林的遭遇也不由的叹息一声:“昭元本就爱慕陆三郎有些疯癫的地步,如今再次遇上他,患得患失下竟听信小人谗言让他净身入了公主府,那些大臣才得此作罢。”
太后把她牵于椅子上坐下,看着她湿润的眼眶又道:“皇帝收到消息的时候,那陆三郎只留了一口气躺在床榻上,昭元血色全无的缩在角落失了魂,口里一直念着'她错了’ 。”
“音音,这些事哀家也是近日才得知的。”
每年轩武帝忌日之时,太后都会出宫去皇陵陪轩武帝,顺势小住一些时日,然去年的太后却在皇陵住了半年之久,天高地远,宫中就算发生再大的事也传不到千里之外的太后耳里。
是故皇帝与她生分的事也是她近日回宫后才知晓的。
虞清音不说话,含着一双泪眼,欲哭落泪,看得太后心疼极了,轻握着她的手:“你放心,哀家定不会让叶家的人嫁进国公府。”
是太后给她的承诺,亦是安定她的心。
虞清音听后,鼻尖一酸,眼泪没忍住落了下来,哽咽道:“请太后容臣妾失礼片刻。”
话落,她便扭头擦拭起了眼泪。
太后见后有瞬间的愣然,竟不知何时音音与她也有了些生分,涩然开口:“音音,哀家知皇帝惹你伤心是他不对,但哀家可以向你保证他对叶昭仪定是没有上心。”
皇帝这人什么都好,唯独在感情上缺根筋。她撮合音音与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功,怎会在两三个月的时间就喜欢上了叶昭仪?
只是皇帝到底长大了,做事也愈发缜密,如今的她也有些看不懂他。
片刻之后,太后忽然向虞清音说起前朝往事:“哀家与先帝是少年夫妻,感情一直甚好。然先帝是个辛壬癸甲之人,一直忧国忧民,殚精竭虑,长此以往下龙体欠安,子嗣淡薄。
我与先帝十年之久才有了皇帝,先帝对他过于溺爱,幼时一直亲自教导他为君之道,治国之理。皇帝幼时也并非如今这般冷情。”
程太后停下喝了口廖嬷嬷递上来的茶水,又道:“皇帝十岁那年,一个高僧说他命格太硬,会克死身边至亲之人,哀家与先帝都不信,然大皇子和二皇子相继死后这个流言却在朝中传开了,大臣们每日跪在御书房前逼迫先帝废除太子,改立四皇子为太子。
先帝要护皇帝与哀家,迫于压力下只能把皇帝送出宫养在庄子里,你遇见皇帝那天,他才刚回宫两日。”
这件事对嘉兴帝影响颇大,自那之后程太后便发觉皇帝似变了个人,别看他表面多温润和煦,其实心里没人能走近。
程太后说完,缓了缓,瞧她有些失神,拉过她的手轻拍着,“音音,哀家与你说这些并不是让你就此忘记皇帝对你的伤害。哀家只是想说,你于皇帝是不一样的存在。他心里是有你的。”
“这皇后的位置哀家也希望是你来坐。”
虞清音听完有些愕然,这皇后之位她从未想过。失神下她竟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水,烫红了自己的手背。
程太后倒是无恙只是吓了一跳,待定神后见虞清音手背红了一大片,急道:“还不快请太医来!”
女孩子们一定一定要注意保暖!!
本来昨日就该更得,因为生理期疼的上吐下泻,冒冷汗,实在晕的没有精神就放弃了,今日才勉强缓过来,加时间更完了一章。
新年快乐[猫头][猫头]
预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诸事皆顺,财源滚滚[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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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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