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平小声问四殿:“是找皇子妃安排吗?”
四殿看一眼身后低眉顺眼,只一双灵动的眼珠四处瞟动的女人:“去找王子福吧。”王子福是四皇子府的大管事,由陛下亲赐,也经他手调教过的人。
等王子福到了,四殿交代:“打扫出个院子给夫人居住,准备热水给夫人沐浴,再找两个能干的丫头伺候着。”四殿目光沉沉瞥了眼抱着元良良胳膊的丫头说。
王子福答了声,立时下去办。
都以为这晚殿下会在新夫人这,谁知并没有,不过四殿也没去王妃及侧王妃那就是了。
第二日,四殿如往常一般早早去上朝,路上又遇到了二殿下。二殿下表示增进兄弟感情,硬要跟他挤一车。
二殿下上来后,也不客套,直接说明来意。他问四殿他昨晚带走的女子送去了哪里,他打算再去求下母后,求母后成全他和元家女。
四殿表示昨晚将人送回了客栈。不过之后的转折嘛,他就没必要和无关的人解释太多了。
二殿问了哪家客栈,在心口默默记下客栈名字,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二殿开始转移话题,对四殿的后院生活产生的兴趣,一路上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二殿问:“四弟最近与府中正妃侧妃相处如何?”
四殿:“挺好的。”
二殿:“怎么个好法?说给二哥听听呢。”
四殿:“皇子妃很懂规矩。”
二殿:“……”
二殿下下朝后就去找了皇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并苦苦表示只要把元家女给他当侧妃,以后一定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努力再努力,争取夺下他们母子都想要的。并说他只要这一个,此后一年半载他决不再纳其他女人入后院。
皇后无奈,心想着,用个女人激励二皇子成长也算好事一桩,于是就同意了。
二殿下得到准信,兴冲冲出府,特地将自己打扮了一番,还郑重带了仪仗队和侧妃轿辇去客栈接元家女。结果到客栈才知人已经退房离开了。
二殿下得知是昨晚离开的,还是坐了一个贵气男子的马车离开的,他立马醒悟,又马不停蹄赶往四殿下府叫门。
二殿下见到来迟的四殿下,心里有气,硬是忍了没发作:“四弟,你不是说把人送回客栈,怎么客栈掌柜又说被你接走了?”
客栈掌柜可没说被谁接走的,这话纯粹是二殿唬四殿的。
四殿身形端正坐在主位上,道:“二哥只问我把人送去哪里,我是把人送回了客栈。要不然客栈掌柜也不会知道是本殿把人带走的。”
二殿觉得他在耍自己,奈何此人一本正经,二殿没证据。
“算了,这事我不追究。只是你究竟把人带去哪了,元家女现在在哪?”二殿最后半句字字铿锵,意思很明显,一定要四殿给个说法。
四殿也不打算瞒着,老实说:“自然在我府上。”
二殿没听出四殿话中的真实含义,换了大殿,二殿就要愁了,但四殿嘛,他压根没想过四殿会跟元家女有什么。要知道选秀那天,四殿可是明确表态不喜元家女的。
二殿表情松弛,道:“皇后娘娘已经答应让本殿迎娶元家女为侧妃,如今她是你二皇兄的良侧妃了。”
四殿紧随其后从容道:“元家女昨日晚已入我四皇子府后院,如今已是本殿侍妾。”
二殿倒退两步不可置信指着他:“你、你骗人!”
四殿从容不迫,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架势。
二殿崩溃了,他实难接受此现实。冲到四殿面前,叫嚣:“你不是说过厌恶她,说她妖媚,不配进皇家后院?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不让我纳,你自己纳了?”
四殿自己说过的话自己都忘了,这时候经提醒,他想起来。貌似自个还真说过。他只好答:“形势所迫罢了。”
二殿更崩溃了:“好一个形势所迫,你倒说说谁迫你了?”
四殿:“昨晚她掉下水,我即与她有了肌肤之亲,怎能不负责任。”
二殿缓缓呼出口气,他捏了捏拳,好言好语再开口:“四皇弟,二皇兄知道你看不上那女子,皇兄并不介意她在你府里一晚,你看,要不然将其让给皇兄如何?你要什么东西,但凡皇兄府里有的,都可答应予你。”
四殿没想到二殿能说出这番话,他蹙了蹙眉,道:“二哥说笑了,元家女即已是本殿女人,那断不能再送人的。”
二殿恼火:“你又不喜欢她!”
“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是本殿女人。”四殿又重复那句。
二殿忽然觉得想明白了什么。他一定是故意的,包括选妃那天,他也是,故意搅黄了不让自己纳元家女,今日亦是想看自己笑话!
“老四,为兄怎么不知道,传言少根筋的四殿下竟也会这么狡诈阴险?”
四殿下不否认少根筋,更不否认狡诈阴险。别人说他的多了,他要计较,怎么计较得过来。
二殿最后放狠话,不会就此罢休云云,随后扬长而去。
四殿当然是不怕被要挟的。
清净之下,四殿又想起被提醒的话。他可不止在二殿面前说过元家女狐魅及她不配进皇家后院的话,他也在元家女本人面前说过。四殿下回忆了下,就全想起来了。
他一个人在兵器库沉默良久,出来后,问幺平:“夫人今天在做什么?”
四皇子府后院除了一正妃二侧妃外,也就只有一个夫人。
幺平庆幸自己不久前刚探听了消息,昂着脖子回:“良夫人早起用了早膳后,转了一圈院子,又逛了半个时辰园子,如今还在园子里,欣赏种的花。”
“把她喜欢的园子里的花移栽到她院里吧。”说完,四殿挥手。
四殿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点过了,但他不承认自己是错的,毕竟他说的都是实话不是么。
第二日早朝,四殿被弹劾了。还是二殿亲自向陛下告状,说四殿下强掳民女,私德不修。
众臣内心:“这怕不是说的二殿下你自己吧。”
陛下虽也不信,但总归要意思意思盘问被告两句。
于是就听到四殿下坦荡荡解释:“儿臣问过元家女,是愿意跟了二殿下,还是儿臣,元家女亲口说心仪儿臣,宁做儿臣侍妾,也不当二殿侧妃。”
二殿直说不信,然而他的心还是因四殿下的话稀碎。
“儿臣之所以纳元家女入府,实乃当时情况特殊,元家女掉入湖里,儿臣将其救起,男女有别,儿臣即看了女儿家的身体,自当负责到底。”
四殿下一席话听得众臣连连点头,世人皆知四殿下从不撒谎,这有话必说的性子哪怕是用来变相夸赞自己也毫不让人觉得别扭。
陛下也跟着点头:“朕的四皇子不愧是朕的四皇子,像极了朕哪。”
众臣内心:“呃,现在别扭了。”
二皇子怎堪甘心,哪怕众臣都不站他这边,他也要泄了这口气:“四殿下,皇后娘娘做主让元家女许我为侧妃在前,你说元家女想做你侍妾,而不想当我侧妃?笑话,侧妃可是能入皇家玉牒的,侍妾是什么,侍妾只是个玩物!哪个女人会这么傻?”
众臣内心:“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难不成真是四殿下……?”
陛下也动摇了。目光在二殿下与四殿下脸上徘徊。
四殿目光沉沉:“爱信不信,总之如今元家女已成我后院女人,不会改变。”
二殿下向陛下行礼:“父皇,儿臣要一个说法。能否让元家女自己站出来选择?”
陛下觉得这个方法甚好。
二殿下见陛下同意,接着说:“为避免有人胁迫元家女,儿臣想让父皇身边的贾公公亲自去四皇子府接元家女进宫。”
四殿眼中寒芒毕露,他的女人是要在朝上给这么多男人看?四殿心里暗暗给二殿记上一笔。
四殿忙也拱手:“此事事关儿臣内眷,儿臣想求皇后娘娘及舒妃娘娘共同出面处理此事。”
陛下答应。
...
皇后宫中。
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端坐首位,舒妃虽下座,一身宝蓝色的宫妃正装,气势丝毫不逊皇后。
二殿下和四殿下经陛下允许才从太和殿赶到皇后的慈元殿。
贾公公办事很利落,二殿下和四殿下落座后不久,贾公公就把元良良从四皇子府接了出来。司礼监得了皇后的允许,才放元家女进殿。
然后,殿内的人就看到一个聘聘婷婷的少女,不,少妇从殿门口跨进来。一身月牙黄的裙衫,梳了个垂云髻,没戴贵重发簪,只左边的发髻间簪了一朵开得正艳的牡丹花,真真衬得人比花娇。
别说二殿下,就连皇后娘娘和舒妃都看直了眼。上回行宫选秀毕竟离得远,但也能看清是个妖媚的祸水就是了,而这回看得更真切。
元良良没进过宫,也没人教过她宫里的礼仪。当时元家老嬷嬷只讲了让她如何伺候人,宫里规矩也不知是老嬷嬷自己也不知道,还是觉得没必要告诉她,总之没说。
元良良跟着贾公公进宫,贾公公只说邀她进宫赏玩。她还纳闷,怎么只请她,不请皇子妃呢。
一路上,元良良都是学着宫女的姿态走路的,这样应该就不至于出错了吧。
直到进了一扇巍峨精致的宫门,她一眼看到坐在左侧黄花梨圈椅中的四殿下,原本微微笑的她立马绽放灿烂的笑颜,与她发髻间那朵绽放的牡丹花交相辉映,她眼睛晶晶亮瞅着四殿下。
“殿下?”
四殿老成持重点头“嗯”了声。
元良良想上前找四殿说话,想到什么,她停住,随后面朝上首行礼问安。
礼仪她还是知道一些,就是知道的不全,比如给陛下行礼给娘娘行礼大致她都知道,再细化一点,大礼小礼,早礼晚礼她就搞不清楚了。
皇后娘娘命她起身,元良良呼口气,知道自己过关了。她心里小小窃喜。
元良良觉得她既然是四殿下后院的女人,那必定是要跟四殿下站在一起的,于是行完礼起身后,她就迈着自以为端庄的步伐袅袅走到四殿下跟前。
四殿起身,打算速战速决,将此事解决。然后他起身的时候,右手臂就被元良良的两只手给环住了,女人笑颜如花,身姿袅娜,贴着他说话,声音如清晨的翠鸟:“殿下,良儿还是第一次进宫,宫里的花好美。原来良儿也能进宫吗?”
她说最后一句话时,眼睛晶亮,声音振奋,显见是高兴的。
四殿下声音没什么起伏,问:“你喜欢?”
元良良点头,马上又说:“不过良儿更喜欢四殿下。”说着,脸颊靠了靠四殿下的肩膀,马上又起来,当着人前,她还是知道害羞的。
四殿便答:“那以后每年都来。”
元良良更高兴了,狠狠点头“嗯”了声。
四殿下伸手将她发髻间摇摇欲坠的牡丹花扶正,一片花瓣落在他掌心,他神情自然轻嗅:“很香。”
殿内的几人被四殿那句“每年都来”震得不轻,尤其皇后。
宫里是谁都能进的吗?宫宴邀请,除了皇子正妃侧妃,侍妾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他四殿下哪来的勇气说这话?不由看向舒妃,示意这就是你的好儿子。
舒妃脸色也有些难看,不过当下要讨论的事倒是清楚明了了。舒妃又笑开:“皇后娘娘,陛下让您跟臣妾一同确认的事,您看还有必要问下去吗?”
二皇子状告四皇子强抢民女,结果民女一上来就痴缠四皇子,明确说喜欢四皇子,那这还有讨论下去的必要了吗?
皇后面无表情扫了脸色发青,眼神呆滞的二皇子一眼,和身边侍从说:“去如实禀报陛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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