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的太监说完话,立即陪着笑脸,走到萧月锦身旁,亲自搀扶着萧月锦起身:“贵妃娘娘,您这么得圣上宠爱。真是您的福气啊。您快点准备一下,赶快去皇上那里,别让皇上久等……”
萧月锦对太监陪了一个笑脸,然后问:“公公,这圣旨这用词,也……太白话了一点。这,真是皇上口谕?”
太监听到萧月锦询问,立即压低声音,说:“当然不是。圣上本来是写了一份圣旨,可他老人家不知道为何,说都是文言,未必对您心思。圣上要老奴,专门去下面柴房,专门找这斗大的字都一个都不认得的阿婆,让他们把这意思,用白话重说了一遍。那些人就说成这样。这口谕,这么来的。”
萧月锦立即问:“那就这遣词造句,皇上自己,没听一遍吗?”
太监:“圣上听了。”太监把声音压得更低,“听的时候,圣上脸色,就很不好看。老奴以为圣上要找人再重新草拟。可圣上沉默了一阵,说,就这样向贵妃娘娘您传旨。”
萧月锦深吸一口气,心道:“这旨意,还真是好听懂。就是内容,也真有点三俗。不过夸奖的话不少,我这灭门日期,又推迟了好几天。”
皇上,怎么好像,知道萧月锦需要夸奖似的?
他故意夸的这么直白,毫无美感,是不是故意的啊?故意恶心她。
算了,先别想这些了,眼前还有麻烦事呢。皇上让她,立即再去找他。
萧月锦:“公公,圣上找我去寻他,是要做什么,您知道吗?”
太监:“打猎。”
萧月锦:“啊?”
打猎?骑马?
太监走后,萧月锦回内殿换衣服。
谨芯给她换打猎的短装,又吩咐养了几日伤,终于好了一些,可以回来执事的小宫女腊月,去给萧月锦拿弓。
萧月锦换衣服的时候,心不在焉。她在想的是,打猎都有什么技术要求,她会不会露出破绽。
萧月锦试探着问谨芯:“谨芯,我骑马技术,你觉得,怎么……怎么样?”
谨芯:“娘娘您的骑马和弓箭射术,具是一流啊!”
萧月锦:“你这时候,就别拍马屁了!客观评价!”
谨芯:“客观啊!娘娘,当然客观!您忘了,您和圣上第一次相遇,就是在北郊林场,您偷偷闯入皇家禁地,却不知圣上也在那里。您当时展现英姿,一箭射杀一只小鹿,英武异常,还差点误射了圣上,却让圣上对娘娘您惊为天人。您才能入宫后不久,就晋升贵妃,一直最受圣上宠爱。这一切因缘,都因为您的好骑射本事呢。”
萧月锦越听越绝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完蛋了。”
彻底,完全,完蛋了。
萧月锦这时候,已经换上一身短打戎装,铜镜前看自己,还真是英武非常,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萧月锦心想,原来自己男性向打扮,似乎也可以。在穿越前的现代社会时候,她还没试过这类造型。如果以后有机会回去,一定要试试。
唉……现在天天过的都朝不保夕,还琢磨回去呢。
谨芯这几日,已经发现萧月锦这个以前“最难侍候”的主子,似乎突然转性了。脾气随和,温柔,所有她身上的“刺”,突然似乎都消失了。
简单的说,突然情绪好平稳。和萧月锦在一起,再也不有那种伴君伴虎的恐怖感觉,反倒感觉很温暖,很轻松,似乎是和一个好闺蜜在一起。
谨芯也渐渐胆子大了一些,大胆夸赞,说以前自己绝不敢随便说的一些闲话:“娘娘,这身戎装,还真是飒爽呢。圣上一会见了,一定夸赞不止。”
以前,就算是夸奖的话,谨芯也不敢随便多说一句。夸错了方向,以前的贵妃娘娘,也可能突然爆发,给谨芯遭来横祸。
萧月锦听完后,却不见开心,反倒似乎情绪低落。
这时候,腊月双手捧着弓,走了进来。
她旧伤还未彻底痊愈,走路,还有一点点一瘸一拐。
萧月锦一看到腊月手里捧着的弓箭,心中绝望感立即涌起。
一米多的大弓啊!
这么大啊!自己怎么玩的动啊!
这一上马,一拉弓,自己不一定会出大丑啊!
对了,昨晚齐晟昀还说什么“你是不是换了个人?”
自己的脾气性格,肯定和之前的萧贵妃有所不同。这回骑射也大变样,那齐晟昀发现她是个假货,会不会惹来大麻烦啊?
腊月略微一瘸一拐,把弓拿到了萧月锦面前。
萧月锦有穿越前那个萧妃,仗责腊月的记忆。她虽然现在就是萧贵妃,可她也很为腊月不平这件事。
萧月锦忍不住关心道:“你这还一瘸一拐着呢,这不没有彻底好吗?怎么还要出来当值?”
腊月一听这一句话,立即按照以前的萧贵妃脾气来推测,以为萧月锦又开始阴阳怪气,正话反说,现在出言关怀,是为了一会雷霆爆炸做铺垫,要玩狠的!
腊月吓得立即扑通跪倒:“贵妃娘娘息怒!贵妃娘娘息怒!腊月伤已经不打紧了。腊月上次犯错,被贵妃娘娘责罚,是腊月自己错失!贵妃娘娘教训得对!腊月今日就出来当值,也是腊月感念娘娘对腊月的好,腊月想要多侍候娘娘!腊月是对娘娘最忠心的!”
萧月锦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心道:“这可怜的丫头,已经被以前的萧贵妃pua,折磨出心理疾病了。唉……”
萧月锦这几日也已经发现了,她因为以前公关形象太差,现在不论怎么说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么飞扬跋扈,蛮不讲理了,其他人也都不会信。只有靠她平日温和表现,用时间慢慢改变他人,对现在自己的误解。
现在她要是再给腊月解释,你不用怕我什么的,恐怕只会让腊月更心惊胆颤。
萧月锦说:“前几日打你的事,是本宫不对。”
腊月和谨芯一听到萧月锦竟然说她不对,都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都立即目瞪口呆,呆在当场。
萧月锦:“你俩是我贴身的人。我们三个,以后,当闺蜜处。”
腊月和谨芯听了闺蜜一词,都呆住了。
闺蜜是什么意思?没听过啊?
但她两人,谁也不敢开口询问。
萧月锦又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不会信。但你可以问问谨芯。谨芯这几天能感觉到,我比以前,温柔多了吧?”
谨芯立即忙不迭地点头,然后对腊月说:“娘娘这几日,确实……和以前……和以前一样好。”
谨芯本来想说比以前确实强多了,像换了一个人。
但她还是心底里,有点担忧恐惧萧月锦的。话到了嘴边,还是硬生生改了口,变成了从始至终,都那么好。
萧月锦一听,忍不住自嘲笑了一下。
萧月锦往前走了一步,走到腊月面前,伸手,拉起了腊月,柔声说道:“你俩真别这么紧张了。真的都怪我,是我以前,太变态了。你们看我日后表现吧。啊!”
谨芯和腊月哪想到萧月锦竟然能诚恳到这个程度,谁都不敢随便再说一个字。
萧月锦哪能不明白,她们还是紧张害怕自己。
萧月锦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视线重新回到了腊月手里的弓上。
这弓,真的太大了!
萧月锦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给自己鼓劲,说:“弓给我,我……本宫比划比划。”
腊月立即将弓递给萧月锦。
萧月锦接的时候就颠倒了,上下和左右都颠倒,转了两圈,有点狼狈,才终于拿对。
谨芯和腊月都不敢说话。
萧月锦自嘲挽尊:“唉……本宫也是好久不玩这个了。有点生疏。再说女孩子总是舞刀弄剑的,也不安全。”
萧月锦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拉开弓弦,那弓却出乎她的意料,意料外的柔软,上等的酸枝木,柔韧无比,萧月锦竟然拽开了自己感觉很大的弯度!
谨芯看她把弓拽开,连忙说:“娘娘小心!不可放开弓弦!”
同时谨芯用手去拉萧月锦胳膊,帮萧月锦慢慢将弓弦收回。萧月锦这才想起,她以前看奥运会直播的时候,似乎有射箭比赛说过,弓不可放空枪,否则容易伤弓,甚至伤人。
她不想显得外行,说:“唉,你紧张什么!本宫玩这个从小玩到大,还不知道不能空放?怎么样?我刚才拉弓的架势!有我……有本宫原来的风采吧?”
谨芯和腊月都是心道:“这才拉开一点点,神态姿势,连视线望的方向都不对……娘娘不是会玩这个吗?”
两个人都低头不说话。
萧月锦一看她们表情,就知道,看来还是不行。
唉……
一会真到了猎场,再让她真射出一箭出来,那可怎么办!
半个时辰后,萧月锦到了猎场。
这里还是真是原生态啊,整个京城东北,都被皇家圈禁,保持深林山川河流原貌,作为皇家猎场。
天气好得出奇,他们现在站在高处,可以俯瞰整个皇家猎场,微风拂面,倒是格外的舒爽。
萧月锦是坐轿子去的,到了地方,她不情不愿的下轿。刚下轿,就看到有禁军护卫打扮的兵士,牵着一匹高头大马,走了过来。
拿马毛色深棕黑色,在阳光照射下异常漂亮。而且身上,似乎真有隐隐血色。
这莫非就是汗血宝马?
萧月锦正打量着马匹,她身旁小太监小心问:“娘娘,请上马。”
萧月锦心中一慌,她哪有那个技能?
惊慌中,她有了急智,转移话题:“不急,怎么没见到皇上?”
“锦锦,也和朕思念锦锦一样,思念朕,着急见到朕吗?”
萧月锦一听到那身后传来的声音,立即回头。
她看到齐晟昀骑马过来,脸上还是那种高傲不可一世神情,眼睛一直望着萧月锦,带着浅浅的微笑,可他的笑,却似乎另有一点点其他意味。
就连他方才说的话,也似乎带着一点嘲讽。
众人一看到是齐晟昀过来了,连忙纷纷跪倒,迎接圣驾。
萧月锦也连忙蹲万福行贵妃礼。
齐晟昀在马上,俊美非常,气场顶级。他也不理旁人,只是翻身下马,走向仍然微蹲施礼的萧月锦,走到她身前。
萧月锦紧张不敢抬头,只看到齐晟昀伸手,轻轻握住了萧月锦的手,说:“锦锦,平身。”
萧月锦立即低头再蹲万福:“谢皇上。”
其他人也都纷纷道谢起身。
萧月锦起身后,齐晟昀的手仍不放开。齐晟昀的目光,也不曾移开。
萧月锦莫名紧张。她实在不适应和齐晟昀,总是这么近近接触。因为对她来说,她和齐晟昀,不熟啊。
可齐晟昀和她,名义上确是皇帝与贵妃。她无法拒绝齐晟昀靠近啊。
萧月锦稍稍将自己的手往回用力抽回,想摆脱齐晟昀的手。
可齐晟昀手更有力,她没有挣脱。
萧月锦还不放弃,压低声音:“皇上,大家都看着呢。”
齐晟昀嘴角上挑,又似乎带着嘲讽,轻飘飘,说道:“能怎样?你是朕,最宠爱的女人。”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有点霸道。
【叮咚!得到皇上夸奖,萧家灭门日期,延后三日。】
这时候,还有意外收获……
萧月锦更觉得尴尬,压低声音,再次说:“皇上!”
同时萧月锦再次尝试将手抽回来,可还是失败。
齐晟昀:“锦锦,你还记得,我与你,三年前,便是在这里,初次相遇吗?当时,你也是这身打扮。搭弓射箭,差点误伤了朕,从此后,就让朕,对你,念念难忘。”
萧月锦尴尬笑了一笑。
齐晟昀:“当时我的护卫,当你是刺客,将你拦下,你摔在地上的时候,你忘了,我做什么了?”
萧月锦:“那……那我怎么能忘?”
齐晟昀:“是吗?我当时,做了什么?我想听锦锦对我,再说一次。”
萧月锦眼睛立即瞪大。
她虽然继承了一部分原来萧月锦的记忆。可好多细节已经模糊。
她现在脑海中,对齐晟昀说的第一次相遇时,发生事情,更是毫无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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