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韩非将天明等四小只安全从蜃楼里带回来这件事，卫窈还是很震惊的，但眼看着韩非始终是一副倜傥风流的模样，她也没有去多问。

至于被韩非一同带回来的少司命……

想必是被忽悠过来的。

也不知韩非从哪里听说了一些秘辛，借着卫窈当初保存在他体内的那些道家内力，凭借着他那一张特别能说的嘴，直接把人给带回来了。

带回来就直接将其往卫窈面前一推，道了句“这是你师妹”，便不管了。

卫窈当时正在给卫庄缝衣，实在是受不了少司命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与她大眼瞪小眼了许久也没有什么结果，便是直接去喊了自家掌门师兄。

见到少司命的时候，逍遥子似是愣了一下，韩非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的面色罕见的大变。

这并不是一个美好的故事，少司命她自己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是，每当她看到卫窈凑在韩非身侧撒娇，紫衣公子含笑捏少女的脸时，那素来没有什么表情的面上总会罕见的露出几分茫然。

阴阳家给少司命的创伤太过悲怆，逍遥子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先尝试着去唤醒少司命说话的能力。

一旦能够表达她心中所想，才能进一步所有行动。

看着那被海风吹起的紫色长发，卫窈浅浅叹息，手中长线收尾，两朵桃花鲜活的绽放在黑色的外衣之上。

有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取走细针，白色的衣摆擦着沉木的桌案，夕阳的余晖斜斜的滤在其上，晕染了淡淡的暖色。

“又在给他补衣服？”

白亦非很是嫌弃的撇嘴，语气是卫窈熟悉的不耐，“他就那么穷？连件衣服都买不起？”

“不是啊。”

说着，卫窈伸手指了指自己，语气意味深长，“舅舅看看我，像是穷的样子吗？”

少女挽了发，低低的髻妥帖的缀在后脑，玉簪之上的明珠晶莹而润泽，精致的玉兰半开着，耳坠是上好的水玉泪，一身青碧的裙衫很好的勾勒出她的窈窕身姿，刺绣自裙摆处铺开，沿着腰际向上，袖口的花枝缠绵着栖着，露出一截凝雪的手腕上盘着一对暖玉手镯。

从这一身的装扮来看，很难将卫窈与道家弟子这个身份联系在一起。

“我只是想在哥哥衣服留下些什么，说明他是我的啊。”

卫窈摆了摆手，将那两朵桃花展示在白亦非面前，“好不好看？”

“针脚倒是不错。”

指尖点了点浅粉的花瓣，白亦非继而又是去屈指敲了敲少女的额头，“如此，直接在他身上绣个你的名字，不是更好？”

“啧。”

卫窈摇摇头，将黑衣叠好放在一边，“我可舍不得。”

“你娘亲当年……也和你一样。”

这是白亦非第一次在卫窈面前提起她的母亲，许是太过久远，眉眼间都染上了几分惆怅，“她本是狠厉的性子，却是为了那个人收敛了性子，为他做一个普通的女人。”

卫窈眉睫微颤，在白亦非身侧坐下来，将脑袋搁上他的膝头，以一种孩童般懵懂的模样静静聆听着。

“可惜了，他并没有保护好你娘，让她被抢走了，最终也不得善终。”

掌心揉了揉少女的发顶，白亦非放缓了语气，道出了已然被埋没在岁月深处的故事。

“你们道家上一辈的天才，有一个便是你师父秋水，还有一个，是她兄长，知北大师，你应当听说过的。”

“当年百越战乱，他去了百越想要带回你娘亲，但是阿姐当时已经失踪了，就算是当初的我也无从得知她究竟去了哪里，还一直在百越寻找她。”

“后来，知北遭到了韩王与夜幕的埋伏，命丧百越与韩国边境。”

指尖轻点少女眉心朱砂，白亦非稍稍垂首，“那一年，阿姐入宫为妃，第二年，你出生，封号‘容窈’。”

“阿姐与知北大师本是情投意合，但阴差阳错而永远错过。韩王抢走阿姐，一是为了阿姐修行的百越秘术为他巩固王位，二则，阿姐姿容倾世，他自是垂涎的。”

“不久后，阿姐因为体内的慢性毒无解，很快去世，将你托付给同在冷宫的卫庄。”

“阿姐留了后手，用百越秘术制作了一个傀儡，中途经历了一些意外，被道家发现的时候，已经被毁了大半，所幸秋水跟随阿姐学习了一些，将其复原，得知了你的消息，将你从冷宫救出。”

“我得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你已经是道家的小天才澄柒了。”

指尖随意摩挲着温润的玉镯，卫窈眨了眨酸涩的眸，低低开口，“娘亲……她叫什么名字？”

“清澈明眸，永怀初心。”

白亦非低低的笑，修长的手指将少女脸侧的发丝勾到耳后，“她叫白初。”

“这是当初阿爹对她的期盼，却是导致她不得善终。”

说着，白亦非浅浅叹息，“没想到，这样看似完全不可能的愿景，会在你身上实现。”

“窈儿，若非当初我自知时日无多，我是不会让你跟随卫庄受苦的。”

他也不会用那样惨烈的手段，狠心的去锻炼卫窈对于百越秘术的学习能力，也不会那样着急的逼迫卫庄去看清自己的心意。

真正意义上说，白亦非并不看好卫庄，只是在当时那个形势下，能够在乱世中护好卫窈的，只有卫庄。

盖聂不行，嬴政更不行。

一个心怀苍生，肩挑大义；一个天子之志，指点江山，都不如当初桀骜孤冷，看似无情却内心赤忱的卫庄。

总的来说，当初白亦非将卫窈劫走，是对卫庄的算计与试探，他开了局，而卫庄自投罗网，且输的彻彻底底，赔上了自己与整个人生。

“他对我很好。”

卫窈低低的笑，以自己软乎乎的脸蛋蹭了蹭男子的膝头，放软了声音，“我跟着他，从未吃过苦，他对我有求必应，从未让我失望过。”

自从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卫庄便从未逃避过，只要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他对卫窈的感情。

“你不怨他？”

白亦非挑眉，显然有些不满，“他当初可是抛弃了你，还是两次。”

“怨过。”

卫窈摇摇头，稍稍直起身子，拢了拢自己松散的发，“但是，舅舅，他也改变了，不是吗？”

“我此前一直以为，是我不够强，所以他才嫌弃我拖他后腿。但是，每次有危险，他的鲨齿，总是在浮清之前出鞘的。”

“舅舅，哥哥只是嘴硬了点，但在我面前已经不会了。”

顿了顿，卫窈歪了歪脑袋，笑的软萌而无辜，“现在，他是我的。”

“能遇到与自己心意相通之人，此乃大幸，能够与之相守相护，更为难得。”

白亦非眯了眯眼，细细打量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少女，眸底闪烁其细碎的光，浅浅喟叹，“罢了，有我在，总归不会让你被欺负了去。”

掌心笼上少女的发，男子舒缓了眉头，微微一笑。

“你与卫庄，该完婚了。”

窈窈：卫庄是我的！

卫庄：窈窈是我的。

白亦非&韩非：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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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永怀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