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

澄柒捏着小勺，咂了咂嘴，“没想到，二师兄的手艺，这么好。”

颜路轻笑，又为少女盛了碗汤，声音温和而纵容，“喜欢便多吃点，但也不可多吃，积食了终归不好，你若是愿意，我以后会常做给你。”

澄柒乖巧的应了声“好”，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的歪了歪脑袋，“儒家崇尚‘君子远庖厨’，没想到，二师兄的厨艺这般出众。”

“此前跟随师父走过不少地方，师父时常会教我。”

颜路垂眸，依旧是温柔的，“小柒不要告诉大师兄，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好~”

澄柒笑着点头，很是认真的用手比了比，“我会很听话。”

颜路轻笑，继续与少女闲聊，但从头至尾，都没有问过她任何有关嬴政的事情，只嘱咐她早点休息。

虽是带着澄柒来见嬴政，但既是接了书肆的事情，二人自然是要认真完成，整理好书册，核对好并做好记录。

这对于二人来说，并不是十分的难受，偶尔看到感兴趣的书卷，二人还会席地而坐，以一种虔诚的目光描摹过前人的思想，相视一笑。

澄柒一直觉得颜路与这样的乱世格格不入，他总是以一种宁静的眼，看待世间百态，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有什么特别的波动。

她也曾看到过他出剑，含光剑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

君子无争，含光无形，坐忘无心，这已经让颜路进入到了一种绝对虚无的境界，也只有他，才与含光剑最为契合。

谦谦玉君子，温然吟坐忘。

发顶冷不丁被揉了揉，澄柒这才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不知何时到眼前的男子，“怎么了？”

“唤你好几声了，你没有应。”

颜路轻笑，伸手拿过少女手中的书卷，屈指敲了敲小姑娘的额头，“先交给我吧，你出去走走。”

顿了顿，颜路又是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他来了。”

茫然的澄柒被颜路推出了内室，刚撩起竹帘走出，视线里便是出现雪白的衣摆，逆着窗外的日光看过去，男子面上覆着的银纹面具，似乎都化了初时的霜雪。

“……阿政？”

“是我。”

嬴政伸手，掌心在少女面前展开，掌纹清晰，“我来接受惩罚。”

澄柒面色疑惑，指尖缠绕着自己肩头一缕青丝，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何意？”

“你说过，若是我猜错了，便要带你在咸阳走一走。”

嬴政没有收回手，声音平缓，“我只猜到了一半，所以，不算完全对。”

澄柒前来咸阳，主要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见他，但是，还有整理书肆中书卷的任务。

这明显是刻意的曲解了。

澄柒轻笑一声，将柔软的手放入男子掌心，掌心相贴后，与之交握，“既然你这般自愿，那便不可拂了你的好意了。”

嬴政收紧了手掌，并不在意少女的打趣，“求之不得。”

身为如今的帝王，要空出一整天自然是不容易的，嬴政也是接连几天不曾好好休息，将堆积在手头的事情尽数处理完，确保暂时不会有什么意外，方换了衣服出了宫。

清晨微凉，山间的风带着凝露的气息，嬴政牵着少女缓缓攀上山巅。

身负深厚内功的人速度自然是快的，二人到达山顶之时，正好迎上一轮缓缓升起的旭日，映着二人的面庞微微泛红。

嬴政随意找了块空地坐了，让少女靠在他腿边，解下身上雪白的披风为她披好，“这是我很喜欢的一处。”

“这感觉很不错。”

少女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受着山间的草木馨香，“待在这里，很是放松。”

顿了顿，澄柒忽的轻轻一笑，指尖扣住身上的披风，“而且，在这样的高处，总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嬴政微微一愣，却还是缓缓笑开，温热的指腹点上少女眉心的朱砂，“无邪总是这般懂我。”

身居高位者，必然要经受异常沉重的孤冷，不为周围所扰，才能冷静的做出最为合适的决断。

他喜欢这里，一来，确实是这里是最高处，在这里，他能够俯瞰咸阳百态，二来，他与无邪初遇的地方，亦是一处山间。

当然，这些话嬴政倒是不曾说，只顺从的被少女牵着，看她兴奋的在山间溜达。

接近正午时分，二人方兴尽而归，缓步下山。

扫了一眼少女额前的薄汗，嬴政无奈摇摇头，为其拭去，方背对着澄柒缓缓蹲下来，“来。”

“这……”

察觉到少女的推拒，嬴政却是没有动作，只再次唤了声“无邪。”

“……哦。”

澄柒撇了撇嘴，轻轻趴到男子宽阔的脊背，柔软的手臂环过他的脖颈，将下巴抵在他肩头，“若是你累了，便告诉我。”

嬴政细微的笑，稳稳地背负着少女行走在山间小路上，语气低沉，透露出莫名的坚定，“无邪，我是个男人。”

一个男人，能够背负家国之责，自然也能背负他的姑娘。

“我知道啊。”

澄柒轻笑，显然不明白男子为何会说这些，“女扮男装绝对不会到你这个程度吧。”

嬴政足下冷不丁的一滑，亏得他及时稳住，浅浅的松了口气。

澄柒呼吸亦是一滞，不由得戳了戳嬴政的肩头，“你……没事吧？”

“无事。”

“要不……我下来吧，看你都累了。”

“……”

嬴政默了几息，将背上的少女向上颠了颠，脚步不停，“无需了，我不累。”

最后，嬴政将少女背下山时，方才还兴致勃勃的澄柒姑娘，已经趴在他肩头昏昏欲睡了。

二人在城中用了午膳，下了一局棋，少女在房中走了走，便是忍不住去小睡了片刻。

嬴政坐在外间的窗前，端着茶盏，静静的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春日确实是让人犯困的，澄柒小睡了片刻后醒来，便是与嬴政继续去闲逛了。

嬴政带她去买了首饰，买了点心，买了裙衫，带着她临水赏花，带着她拂过修竹，带着孩子气的她踏过溪流中的石块，带着她抓鱼。

夜色初临之时，嬴政还带她在城中竹林赏月，买了她喜欢的点心陪她吃，用自己温热的胸膛温暖她微凉的脊背，为她挡住夜间的凉风。

澄柒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如今的帝王一同做这些事。

明显犯困了的少女咽下口中最后一块点心，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嬴政揽过少女肩头，将人靠在自己肩头，“累了？”

“有点。”

澄柒眯了眯眼，伸手遮在眼前，透过指缝看着温柔的月，“真美啊。”

视线落在少女白皙的侧脸，嬴政点头，语气平静，“确实。”

少女自然是听不出这意有所指的语气，她轻轻一笑，“阿政，你很好。”

指尖颤了颤，嬴政低低的“嗯”了一声，将少女揽紧了几分。

“我知道你的为难，也并未怪过你，但九哥一事，师叔永无法释怀，你不要介意。”

“我明白。”

“我信你，但也不能违背师父的意愿，失约这么多年，抱歉。”

“无妨。”

“我过几日便要回去啦，以后……可能不能常来，你……多保重。”

“……好。”

“天色已晚，回去吧。”

“我背你。”

“好。”

嬴政：（淡定）想做无邪的男人。

卫庄：（暴躁）我家窈窈呢？哪儿去了？

盖聂：（委屈）阿柒已经好久没有来看我了。

嘛╮(╯▽╰)╭雨露均沾真的太难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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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我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