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柒的剑法起初走的是典型的道家路线，糅合了几分鬼谷的犀利，是时常和盖聂一同切磋的结果。

后来她与卫庄重逢，与他一同进步一同成长，手中剑不免染上了几分血腥，经历了黑白玄翦的血战与后来的生死一线后，她手中剑更是犀利，剑气汇聚一线时，最为内敛，却也是最为霸道。

她今日本身就带着几分火气，所以并没有手下留情，直接向着胜七的面门而去，凭借着自己极好的身法避开巨阙的剑气，浮清挑开微凉的晚风，猛地刺出。

幸会一步。

这是她前几年刚从小团子恢复的那段时间悟得的新剑式。

一击过后，澄柒又是给了他一脚，踹在了他的肩上，听到了极为清晰的一声脆响。

胜七：“……”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她吧？

为什么一上来就是这么狠的招式，把他打趴了不说，还挑飞了他的重剑，甚至把他的肩踢脱臼了？

多大仇多大怨啊？

胜七面无表情的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姑娘又对自己来了两脚，而后归剑入鞘，扑向那面色微微惊诧的白发男子，直接扑到他怀里，肩头微微颤抖着———

哭了。

哭了？？

哭了！！！

见卫庄阴测测且杀气腾腾的看过来，胜七觉得自己要疯了。

“谁欺负你了？”

澄柒恢复后，一直是一副笑的甜甜的软萌模样，甚少哭成这样，卫庄有些无措的将她抱紧，温和着声音哄着，“你告诉我，我去替你杀了他。”

“窈窈听话，不哭了。”

卫庄垂首，捧起澄柒的脸，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澄柒抽抽搭搭了片刻，哭的鼻尖都红了，“哥哥……”

“我在。”

卫庄垂眸，“谁欺负的你？”

“没有谁……”

许是因为方才哭的狠了，小姑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鼻音，翁里嗡气的，“我错了。”

“错了？”

卫庄皱眉，转头看了一眼那重伤躺在地上的胜七，直接摇头，“你没错，他确实该打。”

而且，她都说了，她看胜七不顺眼很久了，不就该打吗？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家窈窈什么时候和胜七结仇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支持她所做的一切，毕竟，什么都没有他家窈窈的开心重要。

胜七：“……”

你别以为我现在重伤躺着，生死不知我就什么都听不见！

澄柒却是固执的摇头，将自己塞入卫庄臂弯，手臂环过他的脖颈，“我累了，哥哥带我回去吧。”

卫庄自然是同意的，他没有再看那胜七一眼，直接将澄柒稳稳抱起，踏着凉风走向流沙的据点。

在这之前，他褪了自己的外衣将她裹好了，不让她吹到风。

“呐，哥哥……”

沉默半晌后，澄柒才自他怀里探出一颗脑袋来，期期艾艾的看向他，“我是不是做错了？”

卫庄都没有具体问什么，直接摇了摇头，“你做的素来没有错，不要多想。”

小姑娘垂眸，小手不安的攥紧了他的外衣，“可是……”

“没有可是。”

卫庄垂眸，看着她颤抖的羽睫，“谁和你说了什么？”

澄柒咬了咬下唇，迟疑了一番才开口，“是子房哥哥……他今天提起一件事。”

又是他。

卫庄冷笑，在澄柒房间外的廊下坐下来，将人稳稳地抱好，“他的小心思一直很多，他的话你听听就好，没有什么必要的话，不要听他说话，也不要给他开口的机会。”

顿了顿，见澄柒仍旧是一副纠结的可怜模样，卫庄又补了一句，“以后，你离他远一点。”

省的那张良又去怂恿她做这个做那个。

不得不说，张良那张嘴，确实是很能说的，卫庄还真的是担心自家窈窈被带坏了。

“但是，他说的没错。”

澄柒浅浅叹息，“我确实给你增加了不少危险，现在流沙已经上了通缉榜，我不能再增加你的负担。”

卫庄皱眉，银灰的眸渐次幽深下去，“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想促成流沙和墨家的合作。”

澄柒的声音低了几分，“他还说，我选择了那个人，必定会给流沙和你带来更多的危险……还有……”

“窈窈。”

卫庄直接以食指抵在她柔软的唇瓣，阻止了她将要出口的话，眯起了眼，“他的话，你听听就好，不必相信。”

见她想要反驳，卫庄继续道，“你选择谁，是你的自由，我卫庄的妹妹总不至于连这点自由都没有。”

“而且，我说过。”

说着，他缓缓垂首，握着澄柒的下巴稍稍抬起，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眸，“你若是愿意回到他身边，直接回咸阳宫便是，无需顾忌我。”

“窈窈，我是强者。”

卫庄温和了眉眼，掌心笼上她软乎乎的脸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澄柒眨了眨眼，声音软绵，“意味着哥哥无惧世间一切凶险，可以毫无拘束，肆意而行。”

“不止如此。”

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尖，卫庄眯眼，目光悠远，似是在看着未来的长路，“窈窈，对我来说，成为强者，更多的是能够保护你，还有……”

顿了顿，卫庄加重了语气，“还有，给你更大的自由。”

他要成为天地间的强者，一是为了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将这世间的风霜雨雪与她隔绝开，让她沐浴温暖与温柔，二是为了让她自由，不给她增加任何压力和负担，让她能够真正无忧无虑的自由的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一切，真正的做到无拘无束。

见怀里的少女愣住，卫庄却是细微的勾唇，声音醇厚的似是老酒，“所以，窈窈，你选择那个人，并没有错，这是你的自由。”

“你若是想要回咸阳宫陪他，尽可以直接去，我这里无碍，我是强者，你是知道的。”

“你若是要风光大嫁，我也能给你丰厚的嫁妆。”

“你若是日后不开心了，我也能直接带你走，绝不让你久等。”

卫庄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的话，现在这样一连串的说下来，倒也没有什么凝滞，仿佛已经酝酿了很久。

“窈窈，在我这里，你无需顾忌。”

毕竟……他对她一直是有求必应的，他真的是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嬴政他……不是一个好夫君。”

卫庄加重了语气，重重冷哼一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了，“但是，他对你……”

顿了顿，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完了想要说的话，“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嬴政后宫里那么多的女人，不可能每个都顾及到，如今他子嗣不少，却是疏于后宫，显然是心思不在那上面的，自然算不得好的夫君。

但是，他对澄柒确实是足够用心的，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小心翼翼。

当初澄柒陪着他经历嫪毐之乱时，他像个初涉情爱的毛头小子一样，一点一点的表达自己的心意，带着点试探的意味，生怕吓到她。

不得不说，站在男人的角度看，嬴政对澄柒确实是真诚的。

“你自己决定便是，我这里没有问题，我说了，我是强者，流沙也没有你想的那般无用。”

将怀里的小姑娘拢了拢，卫庄眯起眼，唇边泛起冷笑，“至于张良，是太闲了。”

该打一打了。

澄柒点头应下，任由卫庄拿了丝帕替自己擦去面上泪痕，是十足的乖巧。

与此同时，远在小圣贤庄忙碌的张良突然打了个寒颤，脊背一凉。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卫庄很少将感情直接说出口，对他来说，他要做保护窈窈的利刃，也要能够不给窈窈增加负担和拘束，让她自由的去飞，这是他对窈窈的爱，不宣之于口，却是细润绵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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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强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