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红莲公主成功被救出，韩非在朝堂上自是有不少后续工作要做，但他还是每天都来紫兰轩守着，张良也会跟着来。

两日后，苍白的少女才缓缓睁开了双眼，纤长的羽睫在惨白的面色上极为的醒目。

清新的药香沁入鼻尖，身上盖着柔软的丝被，容窈试着动了动手指，手上便是传来一股力道。

少女的双眸还蒙着一层朦胧之色，透露出几分空洞的意味，看着眼前的白发少年，便是懵懂的歪了歪脑袋。

卫庄的眉皱的更紧了，不由得伸手，去戳了戳少女软软的面颊。

容窈哼唧了一声。

现下韩非与张良都进了宫，紫女坐到床榻边，看着如此迷迷糊糊的少女，不由得轻笑出声，“可算是醒过来了。”

少女用力的闭了闭眼，调息了几息，视线这才恢复清明。

“脉象稳定，无事了。”

紫女收回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卫庄，便是将刚熬好的药放下，自行离去了。

将人臂弯内的少女拢了拢，卫庄试了试药碗的温度，便是将其送到容窈唇边。

容窈皱起细眉，微微偏头，避开玉质的药勺，同时稍稍后退，用轻薄的丝被将自己裹好，一路缩到了床脚。

“窈窈。”

因着顾忌少女身上的伤，卫庄没有去强硬的将其揪过来，只得放缓了声音，“过来，喝药。”

似是想起了什么，卫庄伸手，自小案上拿了一碟点心，“喝完可以吃。”

许是不习惯这般温情的动作，卫庄的面色带着明显的僵硬，握着药勺的手都用力的显示出几分苍白。

“不喝。”

容窈眉睫轻颤，声音低低的，“太苦。”

“良药苦口。”

扫了一眼少女那瘦了脱了形的脸，卫庄继续耐着性子，“听话，喝药。”

“白亦非给我服了药，加上我的内功心法，就算不喝药，我也死不了。”

容窈抬眼，正面迎上卫庄的视线，“还有，我真的，很怕苦。”

这是卫庄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容窈。

苍白，虚弱，空洞，无神。

就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光亮，只剩下表面的躯壳。

“窈窈。”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卫庄放下药碗，撑着膝盖来到床榻里侧，伸手按在容窈的双肩，微微垂首，“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为什么几日前还那么灵动可爱，笑起来周围星子都会黯淡的小姑娘，如今，却成了一个苍白空洞抑郁风的人。

容窈皱眉，挣开卫庄的双手，连人带被子，再一次缩到了床榻的另一角落，“我听到了。”

卫庄皱眉，“听到了什么？”

“流沙不需要无用之人，更不需要弱者。”

容窈缓缓的念出了那句话，更加用力的裹紧了被子，将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是你说的。”

看着卫庄微微惊诧的面色，容窈垂下眉睫，声音清淡，“那天，我就在白亦非身后。”

卫庄的气息明显的乱了几分，他收紧了双手，尝试着去靠近少女，“你先喝药，喝完……容窈！”

话还未说话，卫庄便是下意识跃过去，及时接住了因为缩的太过而掉下床榻的小姑娘。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卫庄护住了苍白的少女，摔在了木质的地面。

借着昏黄摇曳的灯火，卫庄很是平静的躺在地面，伸手扶住了容窈，一眼便望进了少女的眸。

平静无波，无悲无喜，甚至……带上了几分淡漠，那一瞬间，卫庄以为看到了自己。

他以为，她会哭。

就像当初他们在新郑刚重逢一样，她不愿意跟自己回紫兰轩，便坐在他身上哭的抽抽搭搭，赖着不肯起来，非要自己妥协了才肯罢休。

韩非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对容窈太凶，会吓到她。

但卫庄知道，容窈根本不会被自己吓到，相反的，容窈很会拿捏他的死穴。只要她一掉眼泪，不管她要什么，他都会寻来给她，不管她要做什么，他都会依她。

现在，卫庄倒是宁愿容窈哭一哭，一来可以发泄出心底的郁结之气，二来，把她自己的要求一一摆出来，他去照做，总会把人给哄好的。

二人就这么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到底是没有达成什么一致性的决定。

将少女抱回床榻盖好被子时，容窈已经在点着脑袋，昏昏欲睡。

碰了碰那已经凉了的药碗，卫庄浅浅叹息，刚想要去热一热，便是蓦地被容窈扯住了衣袖。

“我想见一个人。”

容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却是极为笃定，“就现在。”

卫庄轻轻地应了声“嗯”，将少女的小手塞回被窝，“谁？”

容窈开口，很是理直气壮，“墨鸦。”

卫庄：“……”

“你可以不见他。”

瘦弱的少女躺在被褥里，可怜兮兮的，“我就和他说些话，不超过三句。”

卫庄终究还是拿着容窈给的黑羽出了门，带回来黑羽雍容的男子。

虽然不想看到墨鸦，卫庄还是抱着双臂站在不远处守着。

见了墨鸦，容窈明显愉悦了几分，撑着自己坐起来，墨鸦快步上前，给容窈披了件斗篷，“还疼吗？”

容窈摇了摇头，对着墨鸦张开双臂，语气平静，“带我走。”

墨鸦挑了挑眉，扫了一眼不远处已经脸黑的卫庄，便是伸手，将小小一只的少女轻轻抱起，“去哪儿？”

容窈安心的靠着墨鸦温热的胸膛，眉睫微颤，“哪儿都好。”

墨鸦轻笑着应下，刚转过身，便是对上黑衣少年冰冷的目光与杀气四溢的鲨齿。

容窈抬眼，并没有去看卫庄的神色，语气淡淡的，“我现在，不想待在这里。”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与我说，我自会寻来给你，若是不想待在这里……”

卫庄皱眉，“你可以去公子府。”

都比跟着这个男人走要好。

容窈摇了摇头，平静的过分的目光落在卫庄身上，竟是让少年罕见的紧张了几分。

“我想出去。”

容窈顿了顿，继续道，“卫庄，你拦不住我的。”

说罢，墨鸦当即很是配合的飞身而出，卫庄追到窗外，却只是看到了一摊的黑羽。

卫庄：“……”

好一个容窈，给他玩苦肉计。

好一个就说三句话，两句话说完就跟人走了。

卫傲娇很生气。

【窈窈不要我了。】

卫庄：窈窈不要我了。

墨鸦：活该。

白凤：活该。

团团：喵~（活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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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道是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