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哥哥吗？”

容小窈往盖聂怀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眸，怯生生的看着眼前的白发少年，“不像哎。”

韩非直接轻笑出了声，一副明显的看好戏的模样。

“是我。”

卫庄浅浅叹息，伸出了手，“窈窈，回家了。”

“你的字练得怎么样了？我会检查。”

这样熟悉的语气，熟悉的温和，容小窈显然是记得的，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开口，“我要哥哥抱~”

熟悉的撒娇让卫庄细微的勾了勾唇角，点头应下，“都依你，点心也给你。”

“哥哥！”

容小窈顿时兴奋起来，手中一块栗子糕差点弄掉。

盖聂伸手稳住激动的小团子，看了一眼自家师弟，很是惊诧的看到了他宽大的衣袂下微微颤抖的手。

怀里的小团子还在乱动，盖聂以丝帕替容小窈擦了擦小脸，方抱着她站起身。

卫庄深深的吸了口气，大步靠近二人，指尖稳了稳，方伸出手。

手掌托住女孩腋下，轻轻一带，小女孩便是乖巧的歪到自己怀里，这种极为轻柔的动作出现素来杀伐果断的卫庄身上，终究是有些不相符合了，他却是做的极为熟练。

毕竟，在容小窈生命的最初，他便是这样抱着她的，捏她的脸，哄她睡觉，为她取暖，在她知道抑或是不知道的时候，他都是用这般郑重的力道，将她护在自己温热的胸膛，早已是极为熟练的。

容小窈很是亲昵的蹭了蹭卫庄的颈窝，却又是扁了扁嘴，扯了一下少年的白发，“哥哥头发怎么白了呀？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

“没有。”

卫庄收紧了收紧，手掌抚上容小窈软绵的脸蛋，温和了声音，“我们回家。”

“嗯~”

容小窈伸手搂紧了少年的脖颈，将软乎乎的脸蛋贴在他的颈窝，软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愉悦，“回家~”

卫庄轻轻拍了拍小团子的后背哄着她，将视线移到眼前的二人身上。

盖聂舒展开皱起的眉，细微的牵了牵唇角，虽是心中有些不虞，但是，不可否认，回到卫庄怀里的小团子，才是更为有活力的团子。

这般想着，盖聂便是带着人在院子里坐下，上了一壶花茶。

韩非笑着凑过去逗弄小团子，还不忘给她喂一块栗子糕，容小窈懵懂的歪了歪脑袋，抱住韩非的手直接小口小口的啃着点心。

韩非的虚弱，在场之人包括小团子，都能够察觉得到，卫庄任由青年逗弄自己怀里的女孩，皱起了眉。

“卫庄兄，怎么见了窈儿，你还是这副模样？”

韩非笑着捏了捏容小窈的脸蛋，半是调笑半是认真的打趣着，“等窈儿以后长大了，若还是如此，那就不行了啊。”

这句话显然是说的意味深长，卫庄目光动了动，倏地看向眼前眉眼含笑的青年，银灰的眸泛起一暗色。

察觉到搂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容小窈仰起脑袋，看向面色意味不明的卫庄，茫然的咬了咬手指。

卫庄拿过那软乎乎的小手，扯出丝帕擦了擦，安抚性的拍了拍小团子的脑袋。

韩非轻笑，修长的手指细细的梳理着小团子的发丝，以一种哄孩子的轻柔语气，状似开玩笑的开口了，“窈儿喜不喜欢九哥啊？”

容小窈抓着卫庄的手随意的把玩着，闻言便是点了点头，“喜欢！”

韩非伸手，指了指对面端坐着的盖聂，“那窈儿喜欢那边的聂哥哥吗？”

容小窈咧嘴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喜欢，聂哥哥很好。”

青年面上笑意加深了几分，状似不经意间问她，“窈儿喜欢你哥哥吗？”

容小窈当即点头，抱住卫庄的手蹭了蹭，“喜欢。”

韩非挑了挑眉，虽是对着容小窈说话，视线却是一直落在卫庄面上，似是在固执的找寻着什么，“有多喜欢？”

容小窈眨了眨双眼，稚嫩的声音很是坚定，“我最喜欢哥哥的，嗯……”

许是觉得这样不够，容小窈还伸手比了比，“哥哥最重要了……二百碟栗子糕都不换的！”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韩非自然是知道，容小窈是个小吃货，最喜欢的点心，便是甜腻松软的栗子糕，每天分给他一半面颊都能鼓成仓鼠，荆轲想要从她手中拿一块，非要哄好久才行。

而容小窈目前会的最大的数，便是二百。

这样的比较显然很是幼稚，却也是目前的容小窈能够给出的，最为郑重的承诺了。

韩非笑眯眯的揉着小团子的脸蛋，视线定定的落在卫庄面上，没有多言，却是无声的等待。

卫庄自然是知道韩非在等待什么。

不过，他倒是没去看韩非，只稳稳地托着容小窈的小屁股抬起手臂，让小团子与自己能够平视，方细微的勾了勾唇角，温热的指腹擦去她嘴角的碎屑。

“我也是。”

少年已然渐渐长大，声音已经隐隐带上了青年人特有的低磁，语气低缓，银灰的眸间泛起层叠的光，“最喜欢窈窈，什么都不换。”

容小窈自然是不知道这句话的深意，也不知道韩非与卫庄暗中达成的什么协定，她约莫感觉到自家哥哥是在爱护自己，便是双手抱住了少年的脖颈，以自己软绵绵的脸蛋去蹭卫庄的面颊。

小孩子身上独有的气息沁入鼻尖，卫庄温和了眉眼，护住小团子的身子，任由她黏在自己身上。

韩非笑着收回手，宽大的衣袂垂下，遮住苍白手臂上那青色的血管。

几人一起用了午膳后，卫庄便是带着容小窈离去了，因为小团子太粘人，少年也是陪着她坐的马车，带走了一些小玩具和点心。

卫庄来的很是低调，离去亦是不曾惊动他人，盖聂与韩非站在城门外的暗处，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只剩下淡淡的烟尘。

韩非面上始终含着笑，许是此处风有些大，青年掩唇轻轻咳了几声，盖聂皱眉，抱着剑转过身，“先生身体不好，该回了。”

说着，盖聂自己却是顿住了，韩非忍住呼吸上的不顺，眯着眼看过去，亦是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的雪地上，白衣洌洌的帝王负手而立，目光定定的投向远方，腰间挂着一枚玉，雪花落在他的肩头，皆是做了陪衬。

韩非扶住一旁的树干，又是重重的咳了咳，方走过去，对着白衣的帝王行了一礼，“说起来，非有一件事想要拜托王上。”

在此时这个关键点，提出的请求，大概是与那个小团子有关，嬴政微微颔首，“先生但说无妨。”

韩非缓了缓，站直了身子，“韩国式微，结局已经注定，非也早已知道自己的结局，非想请求王上，日后若是窈儿想要做澄柒，还望王上成全。”

容窈可以不在乎韩国，却是不能不在乎韩非，但是，身为七国之末的韩国的公子，他身在秦国，结局早已注定，已经无法避免。

权利是毒药，他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帝王日后能不能永怀初心，对窈儿的爱会变成如何模样，毕竟，人心，是最难猜的。

容窈公主已然成为大秦的王后，这已经是记入史册的事情，韩非不知道容窈是否对嬴政有意，但是他知道，容窈作为道家弟子澄柒，绝对不是甘心被困于深宫的人。

有些事情，是不可预测的，他只能在先前对嬴政做个提醒。

嬴政顿了顿，却是忽的轻笑一声，“先生，你在担心什么？”

韩非敛眉，并不言语。

嬴政掸了掸衣袖上的落雪，浅浅叹息，“寡人答应你，不会限制无邪，不过，容窈公主，必须是寡人的王后。”

韩非缓缓俯身，郑重行礼，“王上英明。”

嬴政眯了眯眼，转身离去，雪白的衣摆拂过皑皑落雪，带走一点冰凉。

容窈尚且不知她自己的心意，甚至脑中还未意识到男女情爱一事，韩非却是做了选择，作为她日后的保障。

而嬴政知道，那个人，不是他。

容小窈：（一本正经）我最喜欢哥哥啦~

卫庄：（淡定）我也最喜欢窈窈。

（容小窈在表达卫庄对自己的重要性，是以一种小孩子的立场去做出的承诺，换来了卫庄的“卖身契”，当然，韩非是乐见其成的。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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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最是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