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带着众人归来，解决千乘那些人自然很是快速，赤练刚与姬无夜一战，此刻却是极为的精神，手中赤练剑锋利逼人，鲜血迅速染红了这一片雪地。

容小窈是第一次遭遇刺杀，她乖巧的窝在卫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接着便是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小团子的哭声并不大，抽抽搭搭的，似是小奶猫的呜咽，细细的声音总是让人心疼。

团团爬过去，张嘴咬住小团子的裙摆，轻轻扯了扯，用自己蓬松的尾巴去蹭容小窈的手背。

赤练心疼的无以复加，柔声安慰着，倒是与方才那大杀四方的女子截然不同了。

卫庄耐心以温热的毛巾擦拭着容小窈的脸蛋，不住的安抚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待到小团子被哄好，那一双眼已经哭的通红了，小手紧紧攥着卫庄的衣襟，软绵绵的脸蛋贴在卫庄的脖颈，泛红的鼻尖可怜兮兮的。

“听话，不怕了。”

卫庄将人搂了搂，让她去听自己的心跳，“他们不会再来了。”

容小窈软软的“嗯”了一声，乖巧的收住了眼泪，努力的睁大了有些酸涩的双眼，“我不怕的。”

不管是多年前的容小窈还是如今的容小窈，一直是一个全身心信任卫庄的姑娘，卫庄说不怕，她便会努力去变得勇敢，变得无所畏惧。

姬无夜遭遇刺杀，势力被肃清，这等大事自然是在新郑掀起了惊涛骇浪，流沙据点却很是安静。

卫庄养的小公主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这几天几人也是有意的去陪陪她，就连素来寡言少语的驱尸魔，都会去给她讲一些趣闻，给她讲撸猫心得，获得了小团子甜腻腻的一声“驱驱哥哥~”

赤练每天都会去揉一揉小团子，美貌温柔的小姐姐在容小窈这里总是受优待的，就连卫庄心中都不免有些不快。

不过，容小窈倒是依旧最为粘着卫庄的，几乎是同吃同住，她的小床与卫庄的床榻只隔了一道屏风，她只要轻轻哼唧一声，他都能听到并快速赶过来。

当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卫庄也是时常守着的，看着她软乎乎的脸蛋贴着布偶，呼吸徐缓，心中总会一片平静。

当初少女决然离去的背影依旧清晰，前段日子，他时常会在半夜惊醒，下意识的想要去隔壁找他的窈窈，却是只剩下一片黑暗。

他恢复的差不多时，容窈已经去了秦国，成为了秦国的王后。

卫庄素来对那些觊觎他家姑娘的男人很是不耐，但唯独这次，他没有半分不满，只有庆幸。

若是王翦晚来一步，那这世间，便真的没有他的窈窈了。

这段日子，他曾在夜半惊醒时，努力的去思考过，为何当初他的窈窈会那般决绝，为何不早日脱身离去，她是他的姑娘，理应将所有的沉重压力都交给他来承担。

紫女带回来了那柄断了的惊月剑，而容窈的浮清亦是留在了他身边，直到接到盖聂的来信，他才恍然大悟。

他想要他的窈窈一直安然成长在自己的羽翼下，他的窈窈却是不会放任他受伤，说到底，他们二人，对于彼此，都很重要。

他对窈窈有着深厚的感情，那他的窈窈，何尝不是对他倾注了极深的感情呢？

纵使窈窈对他的深情无关风月，无关男女情爱，那也是窈窈努力要坚守的执念，让她甘心付出自己的命，也不会放弃。

在盖聂那里见到小团子时，卫庄几乎控制不住的心头苦涩，一股陌生的感情自心底深处涌出，势不可挡的将他淹没。

年少时期的记忆排山倒海般倾泻而出，当初那个离去的决定始终是他心头一道过不去的阴影，他素来桀骜冷峻，却是始终在后悔当初自己的转身离去。

当小团子再度回到自己怀里，当小团子依旧对着自己黏黏糊糊，全然信任自己，卫庄方沉了目光，将刻骨的温柔印入眸底。

这世间总不会缺少离愁别恨，他素来不相信命运，自然不会向如今艰难的形势低头———

他的窈窈那么相信依赖他，在四岁这个节点上，窈窈只有自己，他又有什么理由去妥协？

窈窈从来都不是韩国的公主，而只是他卫庄一个人的小公主。

曾经窈窈错过的一些舒适安稳，安乐温情，他都会一一的双手奉上，让她做这世上最为幸福的孩子。

如今的韩国已经到了日落西山之时，新郑城内人人自危，流沙诸人亦是时常有着各自的任务，容小窈却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孩，生活在卫庄为她撑起的一片天空下，自由而肆意。

一段时间后，韩非的死讯传到韩国。

韩非是作为使臣去的秦国，说白了就是质子，如今他入狱而亡，那韩国……便坚持不了多久了。

尽管秦国的王后是韩国的公主，但朝中有点心思的都知道，秦王不会停下统一的脚步。

而后，秦军来犯，韩王投降。

这样的结果似乎在众人的预料之中，新郑城内最近十分的混乱，逃的逃，走的走，皆是想要避开这是非之地。

容小窈下午玩累了去睡了一觉后醒来，坐在小床上揉了揉双眼，抱着小枕头蹭了蹭脸蛋，才伸手让紫女将自己抱起去换衣服。

“紫女姐姐，哥哥去哪里了啊？”

容小窈乖乖的捧着小碗，眨了眨懵懂的眼，“姐姐也好几天都没有来看我了呢。”

紫女手上动作一顿，便是扬起惯有的笑，捏了捏小团子的脸蛋，“他们有事要忙，要晚一点才能回来的，窈儿不必担心。”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啊。”

容小窈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忽的便是拉住了紫女要收回去的手，“紫女姐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容小窈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能够察觉到紫女最近低落的心情，她还看到过紫女偷偷的擦眼泪，还有那来不及遮掩的泛红眼眶。

“紫女姐姐……”

容小窈拉着紫女的手，撒娇般的晃了晃，“带我去找哥哥，好不好啦？”

许是想到了什么，紫女迟疑了一下，便是答应下来，拿过一旁的小斗篷将她裹好，带上几人便是出了门。

见到卫庄的时候，他正站在崖边，身上沾着鲜血，面色冷淡的看着下方的熊熊烈火。

赤练与张良也在，二人面色极为平静，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见了来人，卫庄明显脸色不是很好，他接过小团子，语气低沉，“怎么带她过来了？”

“我让紫女姐姐带我来的。”

容小窈抱住卫庄的脖颈，将软绵绵的脸蛋贴上他微凉的面庞，“我想哥哥了。”

山崖上风较大，卫庄替容小窈戴上斗篷上的兜帽，将人靠在自己温热的胸膛，挡住了肆虐的寒风。

赤练闭了闭眼，面前却是出现一只小手，白嫩的掌心躺了一块松子糖。

容小窈嗜甜，紫女做的松子糖是她最喜欢的糖。

“给姐姐。”

容小窈歪了歪脑袋，忽的便是甜甜一笑，“姐姐心情不好的话，吃块糖就甜了，我在聂哥哥那里时，九哥教我的。”

赤练手指抖了抖，强忍着心底的悲痛接过松子糖放入口中，眉睫湿润，还不忘逗弄小团子，“这不是你最喜欢的？给了我，你吃什么？”

容小窈伸手比了比，稚嫩的声音很是坚定，“姐姐比糖重要！”

赤练眉睫微颤，晶莹的泪便是忽的落下来，在漫天红光的映衬下，漫上了几分血色。

松子糖，确实……是甜的。

赤练埋首于张良肩头，泪如雨下。

韩非没了，韩国也没了，剧情总会走到这里，我让窈窈以一种孩童的视角去见证这件事，用最简单的举动去给赤练与卫庄最简单的安慰，是一种不一样的尝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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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破碎之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