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宁看着周衍:“那你知道怎么投胎?”
她怎么不太信呢,那毕元宾骗她能得到什么?
周衍凑到她脚边,压低声音说:“咱们投胎不能经过轮转司正常的流程,却是可以直接跳进三生河的。”
“轮转王怕有人私自投胎,三生河的戒备森严,比酆都大帝殿驻守的鬼兵还要多。”
姬宁仔细想想,上次她去送谢晋圆的时候,也发现那边的戒备森严到密不透风。
但是姬宁不太敢信任周衍。
周衍看到姬宁怀疑的神色,便道:“老祖宗想,我骗您能得到什么?我还指望您带着我们大闹一场,跳入三生河投胎呢。我们都是不死魂,我总不能骗您去死吧?”
那倒是真的,反正跳下去也死不掉,不如就试一试。
姬宁觉得有希望,不过在那之前她要先摸清楚谢晋圆投胎在哪个地方。
她对周衍勾勾手指,说:“若要查鬼魂投胎的地方,也是在轮转司吧?”
周衍答:“这个归轮转王管。老祖宗,怎么样,您带我们吗?”
姬宁故意做出讳莫如深的模样,深沉道:“唉!不是我不带啊,只是此事凶险,需得从长计议。”
周衍又上前一步,低声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这两日六王都没来上值监督我们,想必是被事儿耽搁了。只要我们逮住机会,从大叫唤地狱逃出去……”
姬宁欣赏地拍了拍周衍的肩膀:“兄弟,你是真的很会想啊。六王这两日病了,不知怎么的,吃了顿饭就上吐下泻,三两日下不来床。”
她补了句:“那顿饭可是山珍海味,六王可能就是过不惯富裕生活吧!瞧他那屋子多寒碜!”
闻声,周衍神色兴奋:“真有此事?真是天赐良机!老祖宗来得晚不知道,六王生前做将军时威风凛凛,战功赫赫。可当时朝廷贫困,常有军饷不足的情况,他吃了上顿没下顿。”
“至此便落下了肠胃的毛病。有年木横辞故意整他,故意在冥界大宴会上的菜里放了好多辣椒,六王那次回去病了许多日。”
姬宁啊了声:“木横辞这么狗?”
像是没想到姬宁的关注点是这个,周衍愣了下,他转而道:“只要姑奶奶学掌灵官木横辞的手段,让六王躺在床上起不来上值,我们便有机会逃走。”
“届时杀到轮转司的三生河,害怕投胎不成吗?”
姬宁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其实这两日毕元宾待她还不错,带她去人间,帮她打扫谢晋圆的家,还帮她杀了高罡毅,今日又说会带她去枉死城。
他又帮了谢晋圆投胎,除了没让自己投胎,他算得上是半个恩人了。
至于之前他对自己的责罚,姬宁好了伤疤忘了疼,早就不在意了。
姬宁不太想用这么阴损的法子对他,不过……如果实在别无他法,阴损一下也不是不行。
毕竟宁愿阴死别人,也别苦着自己。
她对周衍说:“也成,你先带人仔细勘察这儿,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最好逃出去。然后等我消息。”
周衍满脸喜色:“老祖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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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宁从叫唤地狱回第六殿时,远远地便瞧见一大堆的人围在古楼下。
为首的人是木横辞,他旁边跟了另一个人。
脸特别黑,眉心有个月亮的不知是胎记还是什么东西,总之他长着一张包青天的脸……嘶,姬宁又看他一眼,这可不就是包青天嘛!
对,她想起来,包拯掌管第五殿来着。
包拯跟木横辞面目不善,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
姬宁悄悄躲在银花树后面,听他们在干嘛。
木横辞气势汹汹道:“六王,你杀了人间高罡毅,插手了凡人命数,还包庇女鬼姬宁,你难道不该给个说法吗?”
毕元宾不曾回应,如高塔般的古楼透出肃穆沉重压迫。
包拯跟着道:“姬宁毁掉佛魂珠,导致冥界的血月晦暗。近日我听一王说,他院里种得不少稀奇花草没了血月照耀,陆续死去许多。”
“她又烧毁无数花灵,害死不计其数的人。”
“她欠下无数阴债,是该打入阿鼻地狱永世受罚的。六王却将她藏在殿内,甚至是替她塑了冥界肉身,当值阴司官。六王,你到底何意?”
姬宁听懂了,这冥界的血月跟她们阳间的太阳差不多,若是不亮了,花草就活不了。
不过包拯不愧是包拯,到了冥界还在办案呢。
姬宁嗤笑一声。
“本殿做事,何曾需要向五王解释?”蓦地,古楼里飘出毕元宾的声音。
那声音缥缈,如清泉坠落玉盘潺潺动听,从天边悠悠然飘来。
姬宁悄悄侧身去看,见古楼最高层的窗边立着道雪白的身影。
毕元宾身穿雪衣道袍,不染纤尘,仙气飘飘。
阴风吹得他宽大的道袖猎猎作响,一头青丝飞扬在空中。
竟生出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感来。
毕元宾的眼睛下瞥,望着古楼下的一众人等,淡声道:“她犯的错,本殿自会替她圆。至于交她出去,五王还是别想了。此处不是人间,并非你办案之地。”
木横辞哈哈一笑:“圆?你怎么替她圆?难不成你还要替她偿还那些阴债?”
姬宁听到这儿,忽然精神紧张,怔怔望着毕元宾。
须臾,毕元宾缓慢道:“又有何不可。”
木横辞冷笑道:“酆都大帝快要退位,他有意让你掌管冥界,你若是这时闹这么一出,可就跟此位无缘了。你就不可惜?”
“大帝之位并非本殿所想求,又有何可惜。”
听他二人对话越扯越远,包拯正声道:“六王,你想怎么做我管不着。但有我包青天在,绝不允许姬宁这样的鬼逍遥法外!你若不肯交人,我只有让酆都大帝亲自来拿人了!”
木横辞跟着道:“六王别嚣张,你可别忘了酆都之史由我撰写,我可以狠狠写你一笔大过!来日你就算修满功期,也跟飞升得道无缘!”
毕元宾听他二人幼稚的威胁,突然想起百般做坏事捣蛋的姬宁来。
他有些想笑。
许多人惯会口齿威胁,阴招百出,可姬宁不会。
她坏得很直接,远没有这些人可怕。
坏得直接的姬宁听到木横辞这话有些生气。
酆都之史跟阳间的史书一样,那是能随便写的吗?!
姬宁方才都听周衍说了,木横辞一心想要当酆都大帝,恰逢大帝功期将满飞升离开,大帝最看中毕元宾。
木横辞因此处处跟毕元宾过不去,恨不能将他除掉,他跟八王暗中联手整了毕元宾好几次。
比如宴上悄悄在他饭菜里放很多辣,那种辣初始不怎么尝得出来,可后劲极大。据说是一王在费尽心思种的。
姬宁看不下去了,毕元宾怎么回事,别人都欺负到家门来了,他也不反击。
还站那么高,他以为站得那么高就会显得很牛x了吗?
不行,看在这两日他待她不错的份儿上,就帮他出出气!
姬宁看了看银花树上吊下来的秋千。
她飞速把秋千给拆了,然后将秋千板当做暗器投掷出去,直直砸向木横辞的脑袋。
beng!
一声巨响,伴随着木横辞的嚎叫,他捂住脑袋回头搜寻,扫到姬宁怒目横视:“你来得正好,看我与五王不将你抓到阿鼻地狱受刑!”
姬宁大笑 :“来抓啊!让姑奶奶看看你蹩脚的轻功!”
木横辞被气得不轻,当下便亲自向姬宁奔去。
姬宁一个闪身躲过了他的追击,正好从包拯身边飞过,顺手就把他的官帽给摘掉,而后飞回银花树上躺着。
她哈哈大笑:“包拯!看好了!”
银花树上一只鸟,翘起屁股就窜稀。
姬宁把帽子投出去,鸟哗啦啦就窜在了帽子里。
包拯气得发抖,那可是陛下赐的官帽!乃是他青天大老爷的象征!
姬宁看见他气得发青的脸,笑道:“这样更像包青天!”
‘嘶嘶——’
话音落下,姬宁听到蛇吐信的声音,她还未反应过来,木横辞的那条红蛇已经爬到树上,狠狠咬了她一口!
“好痛好痛好痛!”姬宁一脚踢到红蛇七寸,蛇往后退,又要扑上来。
姬宁无处可躲,一把抱住树干大喊:“毕狗救命啊!”
扑向姬宁的红蛇仅有毫厘之差就要咬断她的脖子,可在那瞬,它突然被定住一动不动,只剩下一条尾巴在空中甩来甩去。
姬宁睁大眼看见近在咫尺的蛇,吓得直接从树上摔了下去。
还没砸到地面,忽而感到周身被丝丝缕缕的气力包裹,紧跟着她被那股看不到摸不着的力量抬上高空,稳稳当当地坐在了毕元宾所立的窗边。
姬宁看着脚下的高地,喘着气发蒙。
好厉害,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啊!可怜她英武一生,都没学会这么强大的内力。
忽然一道金光拂过眼帘,姬宁看到一把威风凛凛附着杀气的剑飞出,直刺向红蛇的七寸之地。
只听红蛇哀嚎一声,眨眼间就流血摔在地上,抽搐几下后一动不动。
姬宁认得那把剑,她只知道很厉害很厉害,听小弟们说是玉皇大帝赐给他打仗的来着。
古楼下的木横辞暴怒而起,望着蛇蛇的尸体不可置信地哀嚎了两声:“啊!六王!你好嚣张!你竟为了一只恶鬼杀我的灵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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