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简单收拾完桌面,洗完澡后,本想去找吕程安聊聊,但对方已经上床睡觉了,她只好暂时作罢。
雨很有节奏地拍打窗户,形成一段很好听的助眠音,司月找了一本书,靠着床头看,刚看一段,又想起今天陈暮最后联系的那个人,艾瑞克。
书的内容写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另一边。
萧禾在书房的一排排书架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最上面的一排,摆满了陈年老书刊,第二排是一些专业名著,再往下全都是清一色类型的书——《雨夜》
光是第一批亲签和特签的书,萧禾就抢了三十本放在家里。
他翻到有关于今天案件内容的那一段剧情,手指随着文字逐行往下,慢慢就看完了一页,又一页。
这一段剧情他看过不下十遍,却还是找到了他未曾翻到的细节。
他的手指抚过每一个墨字,在最后一段的第一行停了下来。
一行行印刷体的墨字,倒映在萧禾深邃的眸中,一直拧紧的眉心微微松动。
或许,他们从一开始的调查方向,就是错的。
“叮咚”一声是企鹅的新消息提示音,萧禾的思绪拉回,抬手解锁手机,看到聊天栏里亮起的头像,备注为折花。
[折花]:睡了吗?
萧禾点进去,唤起手机桌面的键盘,输入两个字又删掉,指尖犹豫了三秒,最后输入了三个字问“怎么了”。
[折花]:最近发生的案件你有看吗?
[小王子]:听说了,花花你还好吗?
发出没一会儿,萧禾又补充了一句:最近学习上有点忙,在准备考研,一直想问花花的,但没腾出来时间。附带一个好累的表情包。
[折花]:没事,那祝你考研一切顺利哈。
许是猜到司月往下要说什么,萧禾很快在键盘上敲出一段话发送。
[小王子]:谢谢花花,正好我也想问你来着,那个案子到底咋回事啊?
司月输入到一半的话停住,大拇指点到删除键,又重新输入了一段。
[折花]:还在调查中,作为案件相关人员,我也在配合警方办案。
话虽如此,但网上的风言风语司月也有看一些,即便他们官方澄清谣言后,依旧有小作/坊记者在报道,引得一众人猜测推理。
更有其甚,推理的比他们警方还要面面俱到,可推理的说词,却不足以支撑提出的观点。
司月看完一圈回来,又忍不住想起,二十年前死在凶手手里的父亲,那个案子至今未结,似乎成了悬案。
而她的父亲,同样被这些小作/坊记者写的报道,变成了一个放走凶手的背叛者,最后自己还死在凶手手里的笑话。司月一直想为父亲澄清,可主笔人丢下那篇报道,销号跑路了,从此无影无踪。
一直到三年前,司月在美国遇到了当年那篇报道的主笔人。她将主笔人告上法/庭,要求还她父亲清白,最终主笔人构诽谤/罪进去了。
可外面的流言蜚语依旧不断,很多人始终认为,如果不是她父亲的阻碍,那宗案子早就结了。
[小王子]:警/察盯上你了吗?
司月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你也觉得是我模仿了自己小说作案?
[小王子]:没有没有,我是相信花花为人的,毕竟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
[折花]:具体不能跟你详说,但案件的确有点复杂。
[小王子]:或许你们一开始的调查方向就是错的呢?
[折花]:错的?什么意思?
[小王子]:我看了网上那些推理,觉得其中有一个就说得挺对。或许你们可以尝试着,按照书中的查案方式去调查,会有新的发现呢?
司月那么沉默了很久,隔了十分钟才发来消息。
[折花]:!!你这个想法有点东思,我采纳试试,谢谢你。等案子破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小王子]:不客气。
没等萧禾再说什么,司月那边发来一条“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晚安”,头像便又黑了下去。
她下线了。
萧禾轻触屏幕,手指沿着虚拟的轨迹缓缓上滑,翻阅着过往的聊天记录。在这片数字的海洋中,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最终,他三根手指并排一滑,将此刻的界面定格为一幅静止的画面,保存于手机的相册。
不同于微/信的长久留存,企鹅上的聊天记录更像是时间的过客,转瞬即逝,不易捕捉。
萧禾重新放下手机,坐在书桌前,手不自觉地摸上《雨夜》的扉页。
窗外,一场瓢泼大雨正肆意倾泻,雨滴与玻璃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是大自然独有的交响乐。
远处,高楼大厦错落有致,雨水如同一层神秘的面纱,模糊了楼内散发的点点光芒,光与影交织,逐渐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结界,将一切尘嚣隔绝,恍若整个世界都被这场雨温柔地包围,沉浸于一种静谧而神秘的氛围之中。
-
翌日。
司月昨晚没睡好,起了一个大早,看到同样起得很早的吕程安,她淡淡问:“早上想吃什么?”
看到司月捧着手机,吕程安一眼就看出来,“姐,你要点外卖吗?”
“不然呢,我又不会做饭。”司月摊开双手。
看着她那副样子,吕程安不禁想起儿时司月第一次做饭的场景。炒糊的牛肉,和那炒成“土豆泥”的花菜。
他后背一麻,随后摇摇头道:“我做吧,我会做饭。”连着强调两遍。
司月下单的手停住,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质疑,“你还会做饭?”
按理说,程娟那个性子,是绝不可能让吕程安踏进厨房一步,更别说他会做饭了。
“会。”吕程安给出了很肯定的回答。
司月有些不太相信,目光追随着他往厨房走去,他先从冰箱拿出来四个鸡蛋,想到什么,又转身问司月。
“姐,你要水煮蛋吗?”
“不了,你吃吧。”司月收回视线,低头看手机里陈宜然发来的消息。
吕程安又放回去了一个,拿出一个陶瓷碗,熟练地在边沿敲碎一条缝,打进碗里两个鸡蛋,又用筷子简单搅散,速度又快,手又稳,不难看出来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司月伸着脖子,时不时朝他那边瞄一眼。
吕程安把打好的蛋端起来,放进蒸笼里,他准备给司月做一个鸡蛋羹。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了,司月下意识地起身要去开门,却被吕程安抢先了一步。
都不用司月走到门前,她已经猜到了站在门外的是萧禾。
“你姐呢?”
“里面呢。”
吕程安围着围裙,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扶着门框,完全没有要让萧禾进门的意思。
“你找我姐干什么?”他问。
“我找你姐姐聊一下案子。”萧禾推开他的手,径直往里走。
吕程安回头想提醒他换鞋,却发现那家伙穿着拖鞋。
“外面雨还在下,风也在刮,现在去局里估计不太方便,街上全是水。”
司月听到他在门外说的话,靠在沙发上,手里抱了一个抱枕,“你要聊啥?”
“我想到了新的破案思路……”萧禾说到这里一顿,又想到了吕程安还在,话到嘴边咽回去。
“你们聊,我去厨房。”说着,吕程安非常识趣地回到厨房,把厨房门拉起来,隔音效果很好,客厅的声音他一点没听见。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萧禾拉开厨房门,嗅了嗅,忍不住大夸道:“小朋友,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呢?”
“都说了我不是小朋友,我有名字。”吕程安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
“好啊。”萧禾靠着门框,薄唇勾着笑,“你叫什么名字?”
“吕程安。”
“吕程安?”
萧禾复述了一遍他的名字,“什么安?平安的安吗?”
“对。”
当初吕毅和程娟给他取名的寓意,就是希望他平平安安。
“是个好名字。”
萧禾明白了其中含义,随后目光投向吕程安身后的鸡蛋羹上,丝毫不客气地问:“正好我也饿了,我可以蹭个饭吗?”
吕程安没立马拒绝,而是看着司月,寻求她的意见。
“一起吧。”司月发送了最后一条消息给陈宜然,息屏手机,起身走向餐桌,看了眼他摆在里面的菜。
“做了这么多,我们两个人也吃不完。”
吕程安回了一个哦,一盘又一盘的菜端上餐桌,又给司月盛了一碗瘦肉粥。
粥的温度超出预期,他的双手瞬间感受到热意,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用双手捏住了自己的耳朵,试图以此缓解突如其来的烫热感。
“你慢一点。”司月不自觉地弯起唇角。
萧禾动作麻利地帮他们俩盛好了粥,仿佛对热度毫不在意,他径直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意外的惊喜,不禁挑眉赞叹:“味道真不错,安安,你这粥手艺了得啊。”
他亲昵地直呼吕程安的小名,那语气里满是不请自来的熟络,惹得吕程安一阵微妙的不适,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
想到他送给自己的衣服,他只气自己算漏一步,没多带一套衣服来。
吕程安捞出两个水煮蛋,有些别扭地推了一个给萧禾。
“给我的?”萧禾看着鸡蛋,问吕程安。
“对。”
司月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他对鸡蛋过敏。”
吕程安伸出手把鸡蛋拿回来,手速快到萧禾还没来得及眨眼。
“那你吃点别的吧。”吕程安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夹菜。
司月先品了两口温润的豆浆,细腻的豆香在舌尖缓缓绽放。
吕程安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流转,见她对面前那碗精心准备的鸡蛋羹视若无睹,心中不禁生出些许疑惑。
他小心翼翼问:“姐姐,鸡蛋羹不合胃口吗?”话语中藏着一丝试探,又带着几分忐忑。
他明明记得,小的时候司月是最喜欢吃鸡蛋羹的。
司月仿佛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拿起勺子,轻柔地舀起一勺鸡蛋羹,缓缓送入口中,赞赏道:“很好吃,谢谢,辛苦了。”
话音刚落,萧禾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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