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来日,钦差队伍走了大半的路程,凉州在望。mengyuanshucheng
这天,队伍离开官道,进入一处茂密山林。
待行至密林深处,突然,前路被拦,一群山贼装扮的精壮男子二话不说地包围冲杀过来,招招狠辣,目标直指官轿中的殷玉。
殷玉从容下轿,一众护卫均是训练有素,他们反应迅速地将他护在正中,与来犯的匪徒拼杀起来。
一时鲜血四溅,偶尔响起几声临死时的惨叫。
作为一个拿惯笔杆,从未曾执过刀剑的文官,殷玉是初次感受到如此紧迫而来的杀意,直面如此血腥残酷的场面。
但他仍是镇定自若,静立观战,耐心等待,丝毫不失世家公子与朝廷命官的风度。
直到他感觉到身边气流异常流动,稍稍侧头,看见宇文瑶出手。
只见她纤指微动,一缕灵气凝成的金色丝线在空中一闪,迅捷无伦地划过一名匪徒的脖颈,不过一瞬间,那名刚刚还提着巨斧连斩数人的男子,连惨叫声都未曾发出,头颅就飞了起来,滚落到地面上。
殷玉愣住了。
他听过灵语山谷谷主称赞她术法精妙,知道她曾数次随军剿匪讨逆,屡立战功,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出手。
她平日天真烂漫,有时甚至看起来傻傻呆呆的,但一出手,竟然如此干脆利落,直取敌方要害,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也是了,五行术法中,杀伤力以金火两系为最强,金系术士越是高阶,施法越是迅速,凝结出的金色丝线越是锋锐。
宇文瑶显然深通金系术法的“快”与“锐”两字精髓,殷玉不过怔愣了片刻,她已经操控着金线,接连割断了十几人的颈骨。
殷玉定了定神,赶紧喊道:“留几个活口!”
这话要是说晚了,人都被她杀完了!
话音一落,半空中杀气腾腾的金色丝线立刻停住,宇文瑶回过头来,恭谨地应了声“是”,将金线收回。
殷玉无语,这副乖巧的样子,跟刚刚那副面无表情斩杀敌人的样子,居然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宇文瑶见他神色复杂,以为他被山贼吓着了,柔声安慰道:“那些山贼没什么可怕的,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到你,别担心。”
殷玉再一次无语,她还真以为来袭的是山贼,可他们一路举着钦差的牌子,随行护卫的都是侍卫官差,真正的山贼,哪会不长眼到敢来劫他们的道?还二话不说就直接向他下杀手?
他想说自己不是被假扮山贼的刺客吓着了,也并不担心,自己其实是……有点被你这姑娘吓到了。
他对自己会遇上刺客一事,早有心理准备,是以能从容面对,匪徒们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即便手段再凶残,他也不会惊异。
他惊异的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很无害的姑娘,这大半年来,与他日日相处的姑娘,原来动起手来,比那些亡命之徒更凶残。
只是她如此凶残,是为了保护自己,自己若把心里话如实说出来,实在有失风度。
念及于此,殷玉没有多言,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宇文瑶心想山贼凶残,也难怪他会害怕,她心生怜惜,靠近了他几步,想给他一点安全感。
其时礼教森严,虽不禁止男女说话相处,但严禁男女身体碰触、肌肤相接。顾及到他的贞节名声,她并没有贴太近,也不敢碰他。
若他是女子,她肯定会用刚刚杀过人的手,轻轻拍打拍打他的脊背肩膀,好好安慰安慰这个被山贼吓到的柔弱文官。
又收拾了两伙来袭刺客后,钦差队伍终于抵达凉州,住进了官衙。
休整一夜后,第二日,殷玉开始办公,只是他环顾一周后,有些疑惑:“……宇文姑娘呢?”
属官们面面相觑,他们这才发现,平日一直护卫在侧的美貌术士姑娘,今天并没有在。
殷玉有些不悦,昨夜他明明向众人交代过集合时间,此时已过了一刻钟了,她居然还没到。
今日是第一日正式办公,她就迟到!
不管她了,他微微摇头,开始与众属官商议,一一分派任务。
又过了两刻钟,殷玉发现宇文瑶还没到。
他心下起疑,他曾与她在灵语山谷里共事过,她做事向来认真负责,不是惫懒疏狂,不知轻重之人,今日久久未至,难道,是出事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暂停了会议,起身走出花厅,来到宇文瑶暂住的厢房。
敲了敲门,没有回应,过了片刻,他听到里面传来床榻的响动和微弱的呻|吟娇喘声。
殷玉一下僵住,心想难道她竟在行那荒唐之事?现在是白天!是公务时间!
他俊脸飞红,觉得不便久留,赶紧转身要走。
突然,身后传来开门声,殷玉回头一看,见宇文瑶正摇摇欲坠地倚靠在门框处,神情痛楚,脸色惨白。
他被她这样子吓了一跳,惊道:“你……你……你受伤了?”
宇文瑶艰难地摇了摇头,突然又死死咬住嘴唇,颤颤巍巍地挪回到床上,蜷缩起来。
殷玉见她如此,一时没来得及多想,就跟了进去,来到她床边,急急问道:“你怎么了?”
宇文瑶红了脸,小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今日想告个假……”
殷玉是个很体贴的好长官,当即应道:“嗯,我准了,可你到底如何不舒服?”
宇文瑶迟疑了一会儿,羞红了脸,小声道:“我肚子痛……”
殷玉奇道:“是吃错东西了吗?不可能吧,你这段时日是跟我吃一样的饭菜啊。那是水土不服吗?”
宇文瑶窘得用被子把自己包了起来,不想说话。
殷玉怕打扰她养病,也不多问,只温声说道:“你先忍忍,我去给你请个大夫。”
宇文瑶藏在被子包里,坚决拒绝道:“不要,不用请大夫。”
殷玉温声相劝:“生病了怎么能不看大夫?你这么大个人,别闹小孩子脾气了,我这就去给你请大夫。”
说完转身要走。
宇文瑶听到动静,不及多想,连忙从被子包里钻了出来,一把抓住他袖子,急声喊道:“不要请大夫!”
殷玉猝不及防被她猛地一抓,踉跄了一下,差一点点就要摔倒在她床上,幸好及时抓住床沿稳住了身形,才不至于触碰到她。
他脑海空白了片刻。
紧接着,殷玉只觉得惊怒万分,平日平淡温润的双眸,此时怒火熊熊,狠狠地瞪向了宇文瑶。
宇文瑶还无知无觉,她窘迫得要哭出来了:“不要请大夫,我……我是……是月事疼痛……”
殷玉一听,脑海又空白了片刻,待他回过神来时,脸颊绯红,怒火已成滔天之势,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怎么能……怎么能告诉我这种事?”
自己是未婚男子,跟她非亲非故,却亲耳听到她说出如此私密之事,绝对是有损名节!
宇文瑶终于哭出来了:“你硬要去请大夫,请了大夫,不也会知道吗?而且你一请,这里所有人都会知道了……”
这还是他的错了?
殷玉怒道:“我……我这装扮一看就是未出阁的男子,哪个大夫会那么没分寸地把你这种私密事告诉我?我去请大夫,自然是私底下派人去请,我难道会毫无分寸地大张旗鼓去请,让所有人都知道?”
宇文瑶第一次见到殷玉如此盛怒的模样,一时被他的气场镇住了,同时心中羞窘,身上疼痛难当,说不出话来。
殷玉连番震惊,突然发现她还在紧紧地扯着自己的衣袖,他用力挣了挣,惊怒道:“放肆!还不快放手!”
宇文瑶也才刚发现自己竟然拉着他,赶紧缩回手,惶恐道:“我……我……不是有意……对不起……”
殷玉瞪着她,心中恼恨,这姑娘作为临时武官随他出巡,居然胆大包天,非礼轻薄上官,他非得狠狠治她的罪不可。
可若是真的治了她的罪,今日她跟他的事就会传扬出去了,到时众口铄金,他的名声也会跟着毁了。
他环顾四周,宇文瑶是钦差队伍中唯一的女子,他昨日特地将她的住所安排在偏僻的角落。
幸好当时如此安排了,此地人迹罕至,方才那种种情状,想必没有被外人看见。
她刚刚也只是拉了他的衣袖,并没有真的碰到他的身子,至于她说的那句私密话……他赶紧摇头,将那话驱赶出脑海,他可以装作没听见,反正也没人知道。
此事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算大,只要没有传出任何风声,他不至于名节受损。
思绪转了一圈,殷玉冷静下来,压低声音警告道:“今日之事,你一个字也别说出去!”
宇文瑶见他神色严肃郑重,赶紧点头。
她想了想,又怯怯地小声问:“我是不是……要负责任?”
殷玉怒道:“不用!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就是了,半个字也别提!”
自己的名声若被她损了,父亲可不会想到把自己嫁她,他十有□□,会勒令他出家,然后想尽办法杀掉宇文瑶。
到时他可保不了她了!
殷玉小心地抚平衣袖上被她抓出的皱痕,谨慎仔细地检查过并无疏漏后,拂袖离开。
在门口呆站半晌,他恨恨咬牙,悄悄吩咐侍从请了大夫。
两日后,办公时间,宇文瑶身子康健,脸色恢复红润,按时按侯报到。
她心中仍是羞窘难当,不知道该如何与殷玉说话相处,这两日两夜,她曾在心中设想过多种情形,考虑过多种应对。
可是,她发现她设想的情形都不对,考虑过的应对方式也完全用不上。
只要在她面前,殷玉就会变成一个大冰块,完全拒绝和她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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