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没有任何悬念地迟到了。
上学第一天,班主任要杀鸡做猴,让顾言到教室后面站一节课。
顾言路过林木也位置的时候眼神愤恨到能把他杀死千万回,但是林木也完全没有注意。
他此时正沉浸在自己刚刚的失态里,心说自己一个如此帅气逼人的帅哥怎么能说出如此没脑子的话。
顾言忍无可忍,一下课就跑进厕所掏出手机打电话。
响铃了半天手机才被接通,另一边传来无奈的男声:“我的祖宗啊,我刚刚在上讨论课,你电话突然打过来吓我一跳。”
“那你还能接电话?”顾言语带疑惑。
”美高让带手机啊,和老师说一下就能接了。”
顾言一听闻,心里已经把非要让自己上国内高中的沈榷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打电话来干嘛?你最好有正事。”
顾言已经被林木也气得够呛,正准备把这两天他的举动一五一十托盘而出,旁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诶?你……顾言是吧?手里那什么?是手机吧?拿来我看看!”
是班主任。
顾言骂着运气大背,一转头脸上已经换了表情。
他本来长得就乖,装起可怜来没人不吃他这一套。
“老师。”顾言乖乖把自己手机递上去,“我小叔叔生病了,我担心他,所以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对不起啊老师。”
老师的眼睛里明显多了一丝犹豫,他没拿顾言的手机,问他:“那你今天早上迟到……”
顾言说谎话不打草稿:“我去医院看他,后来堵车了,然后就迟到了。”
老师上下打量顾言,看着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最后还是心软了,拍了拍顾言的肩膀:“下不为例。”然后转身离开。
顾言松了口气。
林木也熬了一天才等到放学。
前面的顾言要质问他,一回头,林木也拎了书包就跑,跟上祁林深的脚步拍了拍他的肩:“你往哪边走?”
“喂!林木也!”顾言大喊。
祁林深回头,然后看着林木也又笑了一声:“你的朋友在等你陪他回去。”
林木也看都没回头看一眼:“他都那么大了,根本不需要我陪。”
其实根本不存在陪不陪的问题,他们都是被各自司机接回家。
“没准我们顺路呢?要不我和你一起走吧。”
祁林深心说不顺路你也会说顺路的。
林木也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祁林深身边,祁林深料想这只是这个小少爷一时兴起的征服欲,他几天不理睬应该就会消散无烟了。
顾言从校门口的车流里找到自己熟悉的那辆车,熟练拉开车门坐进去,一抬头对上沈榷没什么表情的脸。
顾言最讨厌沈榷的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没有任何感情,他最会察言观色,但面对沈榷自己的那些小诡计都无处遁形。
顾言看见他立刻抖三抖,默不作声把头低下,心里一边问候沈榷一边开始回忆自己近些天有没有干什么坏事。
他一盘点,发现那可太多了,随便一件就是能让沈榷把自己抽得半死的程度。
“你怎么来了?王叔呢?”顾言颤颤巍巍开口,沈榷没说话。
顾言接着补充:“我就是关心关心王叔他老人家。”
沈榷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平时没见你那么懂事。”
顾言听他语气无恙,自己心里也放松下来。
“要不是我今天来学校,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生病住院了。”沈榷的声音还是没有起伏。
顾言尬笑两声,想死的心都有:“哈哈是吗?那你现在知道了。”
“顾言。”沈榷喊他,他身体一震,“真是好本事。”
完蛋了。
林木也跟在祁林深身后往漆黑的小巷里拐,他出门一般都是坐车,陪着祁林深走了十五分钟还是看不到头,他有点吃不消了。
但是他不说。
也不知道是祁林深看出来自己的窘态还是实在被他跟着不耐烦了,他对着林木也又是一个笑容:“你现在还和我顺路吗?我好像没在我家附近见过你。我要到家了。”
林木也不喜欢他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容,但是祁林深的表情很礼貌,让他一点火气都没有。
他这话明显是要赶自己走了,但是林木也完全不想离开。
小巷的昏暗灯光把祁林深的影子拉得很长,看上去既单薄又孤单。他的身上好像压了千斤重的担子,让林木也不知不觉就有同情他的想法。
林木也站在原地不动了,指了指巷子的另一头:“我往那边走。”
“好。”祁林深轻轻应下,然后和林木也道别:“再见。”转身离开。
“记得加我。”
林木也看着祁林深的背影发了会儿呆,意识到祁林深马上就要走远,他立刻又道。
祁林深没说同意,遥远地朝林木也的方向挥了挥手,没有回头。
林木也是不可能乖乖离开的,他扒着墙角看着祁林深走到巷子深处,然后自己紧随其后。
祁林深穿过巷子过了一条单行道的马路,然后走进对面的巷子里消失不见。祁林深的身影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之后,林木也也跟着他的脚步穿越马路,看见了巷子里的一扇铁门。
透过那生锈铁门后面残破木门的缝隙,林木也看见了里面突然点亮了光亮。这应该就是祁林深的家了。
他没什么顾及地把手放在铁门上,门中透出来的光是这个没有灯光巷子里唯一的光源。
光洒在他的脚旁,林木也动了动脚,没踩到。
巷子尽头是封闭的,墙旁边堆了一些纸盒,但又没人处理,淋了雨就湿哒哒地挨在地上。
林木也低头闻了闻自己的手掌,有一股难闻的铁锈味。
顾言趁着沈榷在车库停车的时间直接钻进自己的房间把门锁死,生怕沈榷上来敲门收拾他。
好在,他一直没听见脚步声。
顾言摸出自己的手机给林木也打电话,林木也那边噪音很大,车水马龙。
“你人在哪?”林木也把手机声音调小,从巷子走出去,在马路旁等来往的车流停下。
“在外面。”林木也心不在焉,说了,又好像没说,平时顾言肯定会骂他傻逼,但是现在他没这个心情。
“我完了,林木也。今天沈榷亲自来接的我,我们两个昨天出去那事又被他知道了。他是顺风耳吗?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啊啊啊啊啊!”
顾言恼羞成怒地抓自己的脑袋,林木也那边突然传来一声低笑,但明显不是在嘲笑他,反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笑出了声。
“你神经病吗?林木也。有病就去治。”
“不说了。”林木也声音懒洋洋的,“和你聊天没意思。”然后直接把电话挂断。
顾言傍晚偷偷翻出校门买了点吃的,到晚自习结束中间几个小时都没吃一点东西。他饿到受不了了才蹑手蹑脚推开了房门。
他自认为自己没发出任何声音,却听见客厅里传来沈榷不大不小的一声:“过来。”
顾言不寒而栗,心里骂他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去睡,然后慢悠悠地挪动自己的步子,在离沈榷还有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走那么慢,老大爷散步?你还挺悠闲。”沈榷抬头睨了顾言一眼,然后把手里的电脑放在沙发上。
顾言心说沈榷这攻击力和林木也要不相上下了。
“过来。”
顾言只得又不情不愿地往前蹭了一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沈榷突然站起身单手钳住顾言的两只手腕,将他半个身体摁在沙发上。
顾言手臂吃痛,他感觉自己几乎要脱臼,疼到哼了一声。他一挣扎手腕就更疼,但是身体还是在不安分地扭。
“沈榷,疼死了,放开我!”
沈榷不仅没松,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在顾言后腰掐了一把,顾言身体瞬间脱了力气,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他掏出顾言口袋里的手机和钱包,掏出里面两百块钱扔在沙发上,然后道:“手机没收,银行卡也没收,一周给你两百零花钱绰绰有余。自己好好反省。”
沈榷手一松顾言就倒在沙发上,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
沈榷愣了一下,抿了抿唇。
“两百块还不够我的早饭钱,你要我饿死吗?”
“你的饭卡里充了钱,这两百是你这周的零花钱。”他顿了顿,看了眼沙发上的两张红色纸币,接着道,“不要这两百也给我。”
没等沈榷伸手,顾言眼疾手快直接扑上去:“说好给我就是我的。”
他知道自己现在和沈榷硬碰硬,这周真的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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