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的根？

姚主任到底在搞什么，要把他变成植物人吗？

祝黎道：“什么样的，能看出来是什么植物的吗？”

脏辫儿摇了摇头：“很普通，看不太出来。”

在被吞进卵泡之前明明还没有这东西，祝黎皱了下眉。

走廊上的警报声响起，提醒他该去参加礼拜。

祝黎道：“如果不掀开衣服的话能看出来吗？”

脏辫儿把衣服放下来，看了几秒后道：“距离不近的话，不太能。”

祝黎本身就偏瘦，病号服穿在他身上还有很大空余，基本不会和肌肤贴在一起。

根须又是比较细长的，交错在一起，长得很细密，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太出来。

祝黎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不能保证其余的叙事者知道他已经变异了会是什么反应，他不敢去赌。

简单和脏辫儿道别后，他前往教堂。

教堂里的座位上就零星的坐着几个人，显得极为空旷。

院长还没来，祝黎后背靠在座椅上，抬头看向神像。

院长到底是为什么不被排斥呢？

祝黎的指尖无意识的敲打在扶手上，发出有频率的声响。

总觉得这神像不太对劲，好像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他正瞧得入神，院长抱着传道书走上台，极为熟练的摊开，沉迷的诵读。

祝黎将院长从头到尾打量了好几圈，也没看出什么违和的地方来。

他的目光不是很直接，但院长不是人，且本身就敏感，疑心强。

他念着念着突然停下来，猝不及防地喊了声：“02号。”

祝黎下意识：“到。”

院长面无表情：“你说说，我刚才念的是哪段？”

祝黎刚刚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看院长身上，他想了想，语气自然：“愿他们的罪行都呈在你面前，你怎样因我的一切罪过待我，求你照样待他们…”一点都看不出来迟疑和心虚。

院长找茬儿失败，不情愿地让他坐下。

流程走的很快，不知道哪个小倒霉蛋要去接受洗礼。

祝黎目光发直，脑中仍然在思索，直到他面前突然伸出一根手指。

祝黎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听见院长道：“就他吧。”

祝黎浑身上下都透出四个字：不情不愿。

无奈院长在背后当监工，他只能龟速往前蹭。

离得越近他心里越抵触，院长的目光锁在他后背上，越发冰冷。

片刻后，他骤然出声道：“你不符合条件。”

祝黎十分麻利的滚了回来。

又一个叙事者被挑中，院长这次没有说什么，只是好像对祝黎更加感兴趣，眼神没有分给仪式半分。

祝黎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替换，先不说这个仪式暂时不会死人，他头皮上还挂着院长的眼神，还真说不准究竟是不是真的逃过一劫。

祝黎心态放平，早早开解完自己，将目光放在仪式上。

和之前的那位一样，这个叙事者也被打上了信徒标签，挣扎着塞进木桶里。

祝黎的视线在神像和仪式之间打转，半晌，他终于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仪式，或者说木桶离神像很远，看上去丝毫没有必要的关联。

祭坛…

他垂下头，这个仪式披上一层神明的外衣，实际上居然扯不上一点联系。

那它究竟是要干什么，更直接一点，院长想做什么？

短短几秒，祝黎脑子里闪过许多混乱的信息。

11号的挣扎溅起一些水渍，有几丝花窗缝隙中渗进来的阳光，照在落在那处地板的几颗水珠上，此刻正泛着蓝绿色的光。

仪式上的哀嚎声渐渐减弱，院长的语气有些心不在焉：“让我们恭喜11号成为主神真正的信徒。”

台下的掌声稀稀拉拉，祝黎也配合的拍了两下手，在断断续续的掌声间隙中，他突然放下手。

院长的脖子上露出一截红绳，末端被掩在衣服里。

不过，就算不看祝黎也猜到了那是什么东西，他不经意的瞥向神像，那尊雕塑的脖子上空空如也。

怪不得只有他能进来呢。

礼拜结束，祝黎打算先不他们一起回去。

周意：“你不一起吗？”

祝黎摇摇头，借口上厕所避开剩下的这几个人。

院长往日走的很早，今天却不知道在讲台上忙些什么。

祝黎站在泡尸池上面的二楼，没多大一会儿就瞥见了院长的身影。

他默默记住院长的前进方向，趁着护士长没影儿，在疗养院里到处闲逛。

确定自己跑完整个疗养院还没找到院长室以后，祝黎的脸一僵。

他又回到了教堂，按照院长当时的方向又走了一遍，还是没有。

没有套在外面的病房，不过，他倒是偶然发现了一个电梯，隐藏在泡尸池的二楼拐角板房的后面，那泡尸池里那么多尸体是如何运过来的就显而易见了。

只不过这电梯应该废弃很久了，外壁挂满了陈年污垢，旁边的按钮也早已掉漆失色，功能齐不齐全暂时不知道，外观倒是减损过半。

祝黎还不至于要现在就作死去确定，他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教堂。

祝黎知道自己肯定没记错方向，按照这个方向能经过的所有路线和能去的地方他都找了，还是不见踪影。

祝黎杵着下巴，蹲在教堂门口。

过了一会儿，他蹲不住了，祝黎屁股往旁边的地上一挨，后背往墙上一靠，找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

不过这触感怎么不太一样呢，祝黎不知道蹭到哪里，又连着颠了好几下，后知后觉有点不太对劲。

他身体凝固了一秒，开始激素下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助的祝黎在无声的尖叫中摔成一团。

但他这会儿是真没工夫叫出声了。

祝黎掉在一扇门前的空地上。

他这块空间应该是被挖穿了，又用什么东西固定起来的，以免旁边的土会松动把这里埋掉。

还好祝黎夜视能力不错，不然这乌漆嘛黑的还真是看不清一点路，但也有些勉强就是了。

他干脆没起来，就着姿势悄悄地往门前爬了爬。

这里面…

…院长室没跑了，门上挂着牌呢。

不得不说教堂的位置可真是绝妙啊，背后藏了个泡尸池，地底下还有个院长室。

这院长也是大才，把自己藏进了教堂的地底下，怪不得女鬼怎么找都找不到。

这要是能找到，才是真的见鬼了。

祝黎盯着这扇门犯起了难，院长在里面他还怎么进去。

总不能敲敲门说院长你好，我来你这找点东西。

他看了看四周，又望了望头顶。

这怎么上去，院长平时不走寻常路吗？

眼前的门咔嚓一声，祝黎来不及细想，快速滚到旁边的角落里。

院长打开门往外走，脚步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又十分自然的按了门旁边的一个什么东西，一个楼梯降了下来。

祝黎确定院长彻底离开才松了口气，这才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只是，院长你好歹留个缝啊，这我怎么进去？

祝黎硬着头皮拽出来一个小头卡，照着锁怼了进去。

没想到，还真让他给怼开了。

院长走前关了灯，屋子里一片漆黑，衬的门也有点阴暗，好像一个幽黑的巨大洞穴。

来都来了、来都来了…

祝黎默默念了几遍，深吸一口气踏进了屋子里，然后反手关上门。

他没敢开灯，掏出一个荧光绿的小手环，虽然能见度很低，但比没有强上很多，最重要的是，界没有判违规，所以它才有出场机会。

祝黎轻手轻脚的慢慢移动，借着小绿光勉强观察环境。

院长室不是很大，也就五六十平的样子，客厅里都是杂七竖八的药剂架子，没有一点娱乐器械，也没有厨房，卫生间里没装淋浴。

倒是摆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衣柜，祝黎打开柜门，一排同样款式的白大褂整整齐齐的列成一排。

这可省了不少事，他拽下两件又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让院长不会第一时间察觉。

祝黎拐到卧室里，这疗养院里的人品味还真是一致，与其说是院长室，倒不如说是多放了一张床的实验室，虽然这张床的品质一看就很好，但也拯救不了整间屋子。

床的旁边有一个书桌，上面有几张纸，底下还有个小保险柜。

祝黎摆弄着保险柜，想了想，点了四下，接着轻轻一转，保险柜开了。

5426。

是离岸的9键拼写顺序。

祝黎低头翻着手上的材料，他只知道钱莱当初在厕所传给他们的一部分。

看来，剩下的应该就在这里了。

祝黎手上拿的是离岸实验室的完整版资料，一直被院长藏在这里。

从这里，他终于知道了五年前那次泄漏的真相。

实验室主任姚孟自血蔓藤上提取的液体制成两种药剂。

绿色的叫青花。

粉色微微发红的叫曲藤。

经过实验后，这两种药剂对于人体基因改良效果明显，于是被正式投入使用。

为了与此前进行的实验区分开，实验室决定吸纳新一批的患者作为实验体记录数据。

【2132计划—离岸实验室

作用对象：患者。

掩盖实验的真实目的，便于患者积极配合治疗，早日取得成效。

作用对象：患者家属。

告知其家属实验的真实目的，患者会进行基因改造，增强体能和各方面素质，融合其他物种优势，达到延长寿命的目的。

重点告知：直系亲属的基因实验产生的数据误差最小。】

看到这，祝黎明白，五年前根本就是实验室自导自演，与家属联合起来欺骗患者。

他又往后翻了翻，找到了两张记录。

【青花药剂-治愈

颜色：绿

功效：减轻痛感，加速愈合。

副作用：未知

疑似能抑制血蔓藤副作用？？？又被红笔狠狠的勾掉了。】

【曲藤药剂-寄生

颜色：粉

功效：实验后服用此药剂可增强异变概率。

副作用：损伤脑神经，不可逆。

注：不保证异变效果。】

祝黎的目光死死盯着药剂名称的后面，那里写的不是催化，而是寄生。

怎么会是寄生？

他时间有限，又翻了翻，确保没有遗漏的信息就打算出去。

他没开灯，所以走的时候特意告诫自己不用关闭开关，手上的小绿环也下意识的照了一下灯管。

等等，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小绿光照明的范围有限，祝黎把灯打开，亮的却是另一处。

他正头顶的长方形灯管里泡着株植物。

他瞳孔一缩，是血蔓藤！

那株血蔓藤静静的泡在灯管里，这灯管仅仅是一个装饰，还连接了另一条细管，贴着墙壁一直伸进卫生间。

“……”

祝黎好像明白了祭坛的水究竟流向了哪里。

从祭坛底部的洞口滴落进灯管，滋养着这株血蔓藤，最后被排进下水管道里。

门口传来钥匙拧动的声音，祝黎心里猛地一跳，非常快速的轻轻关上了灯。

他缩在那个窄小的单人床下面，垂着的帘子离地面还有些距离。

院长走进来，却没开灯，祝黎紧贴在角落里祈祷他不会发现。

只是他还没祈祷两下，就听见脚步声不疾不徐，落在了床前。

引自《圣经》耶利米哀歌第一章第二十二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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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生命赞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