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晏装作没看到徐然发来的信息,对江玗说,“阿玗,离你同学远一点。”
江玗回头看他,那意思是问他为何?
“我总觉得她气息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江玗没理会徐然,快步回了科室,隗晏紧跟着,他知道江玗并未当一回事,便也没再继续说。
忙完事已七点多,江玗收拾收拾准备下班。今天是中秋,可陆教授和沈柏他们还在做手术,不到深夜估计出不来。江玗和亲戚们没有走动,便是中秋这样的节日也没人一起过。
不过她还是收到了几大袋的月饼、水果、还有糯米糍粑等等应节的礼品。
44床病人已转出了普通病房,术后恢复不错,她今天去看时,除了请的那护工在,老爹爹的其他家人依然没出现。
都过节了呢。
她把自己收到的礼品分了一大袋给老爹爹,然后自己拎一大袋,剩下的全扔给了李洋,让他带回寝室分同学。
那货本来还想自己送一份给江玗的,可看这架势,他只得乐呵呵的当起搬运工。
他说,老师啊,现在这水果多贵啊,您说我要不要把这东西往院门口一摆,还能大赚一笔。
江玗说他随意。
李洋当然没有,他搬回寝室去炫耀了。
江玗决定自己动手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算作庆祝她重生后的第一个节日。
做饭是一件麻烦事,买完菜到回家把菜端上桌,此时已是十点。
“隗晏,陪我喝一杯呗。”
过节嘛,赏他杯酒喝又如何。江玗到酒柜那翻出藏酒,正要找工具打开,手机不要命地响了起来。
是李洋呢。
“老师,您快来,那位老爹爹快不行了。”
就在不久前,44床病人家属突然晕倒在病房卫生间,请的护工发现后已被送进了急救室。
但据李洋说,情况不乐观。
江玗饭也不吃了,急匆匆回了医院。
为老爹爹抢救的还有心内科的两名副主任医师,江玗进去也帮不上忙,便和李洋站到了一处。
只是不到一个小时,她看着那台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抢救医生们无力地摇头……
江玗突然想起下午时那老爹还说,快出院了,家里卫生好久没搞了;过节了,也没能给孩子妈上一柱香;孩子也没照顾好,孩子妈肯定背后说我坏话呢……
“护工没帮忙照顾病人吗?为何老爹爹会出事?”江玗也知道问这话就等于找茬,可她实在最看不得这事发生。
“老爹爹不放心,到了晚上还是自个儿牵挂着,就怕他儿子爬起来跑了……”李洋只得如实说。
即便有人帮忙,孩子有事,做父母的也少不得操心。
“老师,人要走,不管你怎么留也留不住的,这是命。”李洋又说。
江玗抿唇,这时急救室外一名中年汉子大声地打起了电话。
“对对,给我准备一副棺材,还有寿衣……”
他身边的中年女人也开始打电话,“对,对,老头子突然走了……,那房子自然要收回来,他那小儿子还住着院呢,切……”
不用说,这是老爹爹家那大儿子与媳妇。一般人不应该是大哭大闹吗?为何到了他们这里却如此淡定地安排起后事来?
而44床那个病人,还有以后吗?
再没有人会去管他了。
“阿玗,人老了都要走的。”隗晏见多了生死,他带的那些士兵,大多都十来二十岁,出发前也是斗志昂然,鲜活动人,然而一场仗打下来,能跟着他回来的又有多少。
江玗应该比谁都清楚。
她当然清楚,在战场上死人她看多了。也知道现在这个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她就是充满了无力感,心里空落落的。
或许这跟她最近看多了被救回来的病人,在这里第一次直面死亡有关吧。
她拍拍李洋的肩膀,“回去休息吧,这没你事了。”
老爹爹不是他们的病人。
“江医生,我们有位病人想找您。”江玗正要拿手机出来看,是谁这时不停的给她发信息,这时,ICu的一位护士跑过来叫住她,说方启有事想找她。
自方启醒来后她再没见过他了,至于他的家人,也进不了ICU见他的面。
方启恢复得不错,本来科里还打算给他转神经科,现在看并不需要,他脑子看着挺清醒的。
方启的话不多,除了向她表达谢意,便只说了一句话。
“我太太上高中到大学的学费都是我赞助的,我比方友先认识的她,方友知道。”
“你太太知道吗?”她问。
方启只摇摇头。
出了病房,江玗心情更糟糕了。
坐进了车子里,江玗没立刻发动,只拿出手机看。
大多是徐然的信息。
“今天过节,你没加班吧?”
“一直不理我,可是因为那天的事在吃醋?我要对那住院师有意思早有意思了,不必等你看到。”
“喂,你倒是接电话。”
“有病才吃醋。”江玗回了一句。
那边几乎秒回,“那为什么不联系我?”
“你也今天才想起联系我啊?”
电话立即响起。
江玗接了,只说:“一起吃宵夜呗。”
“阿玗,你只是累了,不如回家休息。”隗晏这时才忍不住出声,却已晚了。
“隗晏,我那天说认真的,我要是想嫁他呢,你觉如何?”江玗发动车子朝着约好的地方去。
隗晏沉思一会才说:“我能这么想么,你只是想弥补当年没有嫁成我的遗憾。”
吱一声,车子急刹。
“去死!”车上能拿起来的东西全被兜头砸到了隗晏身上。
“不对,你已经死了,你怎么还阴魂不散?”
“你看,除了我能让你炸毛,别人还撩不动你心绪。”隗晏也是逼急了,口不择言。
“我明天就请个天师来收了你!”江玗还想找东西砸他,眼角瞥到前方像有个绿色身影。
忙坐正,踩火一溜烟走了。
大过节的就别给交警惹麻烦了。
因为江玗非要吃油焖大虾,徐然这个从不碰那东西的人只能舍命陪君子。
“老板,来两大份大虾,要辣的,最辣的。”江玗扬手点餐。
还是最辣的?
“太辣伤胃。”
“没事。”
两人开始也不怎么说话,只默默吃着老板送上的小吃,江玗吃了两口,这才随手往旁边给隗晏拉了一张椅子。
“老板,来两瓶啤酒。”
“我不能喝酒。”徐然皱眉,立即拒绝。
“又不是给你喝。”
“你喝也不好。”
“我不喝。”
“……”
自然是给鬼喝的。
徐然只觉她今晚不对劲,也不在意她要多一张椅子,以及,开了的啤酒放在那空椅子的位置上。
虾很快上桌。
徐然却说:“这个东西只有自己吃才有味才过瘾,我就不矫情帮你剥了。”
“说得好像我需要你剥一样。”江玗不屑。
“我这不是怕你误会我不体贴嘛。”
不过很快,徐然就发现了这哪里是不对劲,分明是不妥。
“没那么辣吧?”
吃这么辣的,只怕是为了掩饰她那不争气滑下来的泪水吧?
“你有病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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