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泄露之命？”温援思索了一会儿，而后低声问道：“难道九雉竟是哪位大人物的转世？”

顾裴照摇头道：“我看不像。……但不管怎么样，结为姻亲之事，还是不必说了吧。”

温援听见此话便笑了：“就算我答应，我那不省心的儿子，只怕也不会轻易答应，得好一顿的折腾呢。”

顾裴照惊讶道：“怎么，难道白玥竟是喜欢小女？”

温援倒是全不在意，只是笑了笑：“孩子的心思，我们这些个老家伙怎么能知道呢？”

###

夜深温援回到温府，家里的灯居然还亮着。他从回廊处走进堂屋，里面灯火通明，温白玥手拿着书坐在灯下，看样子是在等温援回来。

温援走上前，坐在他旁边，慢悠悠的说：“不想看便不要看了，心思又不在书上。”

温白玥用书遮住脸，只把眼睛露出来：“父亲，今天下午您去哪里了？”

“我去哪里还用的着跟你说？”温援道：“你是爹还是我是爹？”

“您是爹您是爹，”温白玥凑过去给温援捶腿，一边锤一边小心的询问：“爹，您今天下午去顾家，顾伯父怎么说啊？”

温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对我的行踪熟悉的很嘛。”

温白玥笑笑，没好意思说话。

温援叹气，突然想起来今天下午同顾裴照说的话，他看了温白玥一眼，伸手拉了他一下：“起来，为父有点事情要和你说。”

这是温白玥的事，理应由他自己来选择。

###

第二天一大早，要出门得顾裴照吓了一大跳。温氏父子提着礼品等在外面，看样子是来拜访的。

顾裴照愣了一下，而后赶忙把人往屋里让：“快请进。”

拿着上好的碧螺春给人沏好了茶，碧绿的茶汤入了杯。顾裴照才看向温援和温白玥：“不知温兄今日一早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温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把温白玥往前推了推，笑道：“是犬子今日要来找顾兄。”

顾裴照看向温白玥，露出笑容，冲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愿闻其详。”

温白玥双手笼袖，对着顾裴照行了一礼，口中说道：“家父昨夜与晚辈交谈了一些事，其中涉及昨日与您的对话，今日晚辈前来，只是想告诉伯父，晚辈的心意从未变过，恳求伯父不要退亲。”

顾裴照征愣了一瞬，抬头看向温白玥。按理说，哪家的小伙子上门来讨自己姑娘，都得被岳父为难一番，可顾裴照看着少年，却全然没有这么心思。

清俊的少年肤色白皙，虽然稚嫩，但眉宇之间，是藏也藏不住的坚定。

“若是伯父担心的话，”温白玥继续说道：“晚辈可带令千金去往终南山避祸，直到事情尘埃落定再回来。”

顾裴照把手里举着的茶杯放下，他略带无奈的看了温援一眼。温援毫不客气的看回去：“你看我做什么？求你的人又不是我。”

顾裴照摇头，视线落在温白玥身上：“你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成亲一事，你真的想明白了吗？”

温白玥附身再拜：“晚辈已经想明白了。”

顾裴照叹气，却没有直接拒绝，他说道：“这件事，我还要问问九雉的意见。”

###

顾裴照这么去问九雉的时候，她正在后面的庭院里练剑，小姑娘听完父亲的话，脸上飞红一片：“父亲，我不是还小的嘛。”

“还小，小什么小，”顾裴照佯装揾怒：“你表姐像你这么大年纪，早就已经嫁人了。”

他看了看九雉，又缓和了语气说道：“那你告诉为父，喜不喜欢温家那小子，想不想嫁他为妻？”

九雉还未说话，走过来的顾母听见顾裴照这么问，白了他一眼：“你这样问，女儿能说什么出来才有鬼了，好了好了，你走吧，我来和九雉说几句话。”

顾父被灰溜溜的赶走，顾母才扫了扫凳子坐了下来，看向九雉，她也不说话，坐在那里，只是笑眯眯的盯着九雉看。

九雉被看的不好意思，无奈道：“母亲，您干嘛看着我啊？”

“看我女儿长的好看啊，”顾母掩着嘴说道：“也不知日后哪家小子有福气娶我女儿？”

九雉低头不说话，便听见顾母又自顾自的说道：“说起来，今天早晨温家那小子和他父亲一起来了呢，还带了好些东西。”

“来……来干什么啊？”

顾母看着自己的指甲，闻言笑了一下，看了九雉一眼：“我也不知道啊，我当时又没有在前厅，但是我想着，可能和你父亲方才说的事有关吧。”

九雉看着手里的剑，看起来不甚在意的“哦”了一声。

“那你怎么想呢？”顾母笑道：“你若是不允，我直接让你父亲推了这门亲事便是。”

九雉不说话，顾母也没有催她，过了好长时间，才听见九雉低低的说了一句：“就这样吧。”

“什么？”顾母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啊。”

“我说，”九雉深吸一口气，大声回答道：“不用推了，再去找也是挺麻烦的，就这样吧。”

顾母看了看九雉的脸色，笑眯眯的说道：“唉，我听见了，你不要说的这么大声嘛。”

###

有了九雉的应允，这事算是定下了，他们二人本来就有口头婚约在身，直接成亲也不算太快。

选了好日子，两家便开始热热闹闹的准备婚礼要用的东西了。在婚礼之前，按照规矩，九雉和温白玥不能见面。

因温白玥和顾裴照私下里做了约定，说等到成亲之后便带着九雉去终南山，所以成亲的日子也定的很近。

九雉也想不到，怎么没见过几面以前还老打架的人，长大了之后居然成亲了？这要是对小时候的她说，长大了之后你就会嫁给温白玥，她保准得哭个两三天。

但是现在……

九雉伸手撩起红色的帘帐，看着前面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身影，看着看着，她便笑了一下。连她自己或许都没有发现自己笑了。红色的帘帐动了动，她又把手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