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在场的人，直播间的观众们也怔愣了一瞬。
黑雾渐散，乔彧意念点动面板，给自己灌了整整三瓶恢复剂。
恢复剂可以补充血量和体力值，恢复剂的数量是每个副本开始前每人都固有的五瓶，加上精神力等级评定的，此外求生者在副本里的探索度越高，获得的恢复剂也越多。相反的，如果被诡谲系统评定为消极怠工，也会扣除相应的恢复剂。
乔彧的精神力评定是A级，除了第一次打开属性面板之外从未再公开给观众过，所以知道他等级的人也不多。
他缓缓走向脸色惨白的人。他就像根本不畏惧疼痛一般，即使脸色差的好像马上就要死了，神情依旧平静如初。
真是个奇怪的疯子。
“他现在被控制了一半，你失血过多，最直接的办法，杀了他。”乔彧一只手搭在董杰的左肩，慢慢攥紧。董杰好像感受到乔彧的杀意，扭曲的一半脑袋哆嗦着颤了颤。他现在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和怪物一样的嘶嘶声。
用怪物的方式表达恐惧。
谁会理解怪物的恐惧呢？董杰绝望的想。
黑发青年头发已经全部散乱，手上依旧抓着那根触手，“董杰，放空思维，我不说第三遍。”他咽下一口闷血，气息有些不稳，另一只手摆了摆，“乔彧，等他被怪物控制，立刻用银针封住他所有的经脉。”
乔彧沉默了一下，收回了按在董杰肩膀上的手，站起身来手臂抱胸，“你是真把我这针当无限消耗品了。”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一个怪物而已，为什么要仁慈，仅仅就因为一句承诺我不会让你死吗？
明明对自己都狠辣无情，看着对周遭也全然无味。
还是就单纯是个滥.情大好人。
半异化的董杰听不太懂他说的话，但却记得失去自制力之前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长发青年对自己许诺，他不会让自己死。
怎么不让自己死呢？
对了，他说要放空思维。
霎那间，周遭的触手一下子乱舞起来。也就在这一瞬间，无数银针倾泻而下，精准地插入到了董杰的全身各处。银针在主人的意念下慢慢缩小、变细，最后融入了全身各地，嵌在每一根神经结节处。
董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慢慢地停止挣扎安静下来了。
“他没事，估计晕一会儿就醒了，”乔彧甩甩手，难言地看着不断补充恢复剂的人，“倒是你，怎么感觉要死了。”
沈暝奚仰躺着灌了四五瓶恢复剂，等到脑子稍微清明了些才坐起来，“死倒是不至于，就是感觉很奇怪。”
乔彧低头看了看地上还未消失的空瓶，没说什么，扯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料在地上擦了擦，刚要坐下说些什么就见他站了起来，“这里门都没了不合适，去我房间再说，”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指了指躺在一片狼藉里的董杰，“别忘了带他，我重伤，手酸。”
乔彧看着满身是血、昏迷不醒、邋里邋遢、身上还有好几条跃跃欲试往血泊里够的丑萌丑萌的触手的董杰：“……”干瞪着眼等沈暝奚都走出好几步确定他不打算搭把手后，认命地走到床边掀起床单扔过去然后不太熟练地把董杰一卷，潦草地扛在肩上。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彧彧。”
“奚奚：帅气砍怪，蛊惑小杰，潇洒离开；彧哥：正面拖怪，耗空技能，认命扛人。”
“哈哈哈哈楼上笑死了，神他妈扛人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论一个洁癖症患者卑微扛起半异化董杰，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我靠第一夜就这么刺激，这真的是新人吗？这么快就能摸清怪物的本体才是根本？”
“不不不，摸清怪物本体这一点不算很难，难的是先在怪物手底下活下来，还要保持清醒敢于抢回本体，最后找到本体的弱点是神经，这才是最难的。这个新人有两把刷子。”
“那又怎样，才第一夜，还早着呢。”
“真不是我唱衰，确实才第一夜，有点实力的其实都能做到。你们没看过这个本吧？能活过剩下的两天还真不容易。”
回到房间，沈暝奚直接进了浴室，咚的一下关上了门。
“丢地上。”乔彧刚要把董杰放在沙发上，就听见浴室里传来的声音，嘴角一抽刚要放在地上，又听见里面人补上的一句，“别直接放地上，你铺个东西。”
乔彧：……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鬼啊董杰要气活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真的蛮喜欢这种打完怪之后温存的小场景啊啊啊啊！”
“彧哥：你可以我不可以！”
沈暝奚不知道弹幕里聊的东西，直接意念点开面板商城找到衣物看都没看选了最上面的一件。
【叮——亲爱的0319号求生者，您的存款余额仅剩1，暂时无法购买该商品，请您继续努力挣钱养活自己吧！】
【检测到求生者有购买衣物需求，诡谲为您精心挑选了适合您余额发挥作用的商品，是否进行阅览？是 or 否】
沈暝奚：……
“哈哈哈哈哈哈奚奚看来真的是新人，余额只有1，就算打赏新人第一个副本也无法直接使用，好惨一大只。”
“用户***打赏0319号求生者50币。”
“用户***打赏0319号求生者50币。”
“用户***打赏0319号求生者50币。”
……
罢了。自从任职总星系上将以来，沈暝奚很久没有体验过口袋比脸还干净了的窘况了。他沉默了一下接受度良好，选择了是。但如果他知道点开的商品全是奇奇怪怪的服饰的话，他一定一定不会选择打开。
粉嫩萌妹超短裙、纯色开叉情*旗袍、毛毛虫泡泡服、泳装……
还有婴儿开裆裤！？
沈暝奚：……
这也算是个平行时空了吧？这个世界的人的审美退化了这么多吗？还是说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们是认为穿这个出去是正常的？？？但是他一开始进来的时候看自己和他们穿的衣服挺正常的啊。
沈暝奚沉默半响，一笔一划在搜索栏里打出了“快速洗涤剂”五个大字。
很不幸的是，就连最便宜的洗涤剂的价格，都是2元。
沈暝奚：……
忽然，他好像想起来什么，直接点开弹幕，弹幕乐的刷了好几轮，大多数都是想看他女装的，见到沈暝奚打开了直播间弹幕又蜂拥而来。沈暝奚一瞥在线人数，已经从最初的十几个变成了几千人，打赏数额也从零变成了1000。
“这些钱我可以用吗？”他问。
他的语气有些犹豫，被观众莫名听着带上了点委屈。毕竟沈暝奚在副本说话直接惯了，观众难免多了分同情。
“啊啊啊啊啊宝贝不委屈！！宝贝第一次直播吧，第一次我们打赏的钱你还用不了，下一次就能和系统七三分了，表现好点说不定最后可以九一分！”
沈暝奚注意到这里是他的第一次直播，那就可以少些伪装，毕竟要模仿出之前那人的游戏状态是很难的，而且自己已经展示过自己的部分能力了，更不好掩饰自己的身份。而且七三分，系统七，求生者三，可真够黑心的。求生者要死要活过一场直播连一半的钱都得不到，可能就像其他星系里最底层的流民吧。
他之前猜得没错，要想知道自己为何来到此处，先要在这里活下去。活下去，必不可少的是有足够的余额，而观众，则是他们财富的来源。或者说，他们能生能死，很大一部分取决于观众的打赏。就算是能力很差的求生者，如果能得到观众的喜爱，完全可以靠砸道具或者雇人保护自己通关。
所以，他必须有钱，必须留住观众，必须成为更高级的玩家。
那可真是令人恶心。
沈暝奚不屑于皮囊招揽，他更相信实力至上。但是在特殊时候，他从来不介意利用这份优势。
观众喜爱他，他就能得到钱。而他自始至终只需要适时的一个微笑，利大于弊。
这不妨碍他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如在战场上也是如此。
“我现在用不了，我的余额太低了，但是我没有衣服穿了。”沈暝奚看着镜头，一双凤眼里满是无奈，适时抿了下唇。
“啊啊啊谁给我宝贝一件衣服啊啊啊啊啊啊！”
“受不了真受不了！”
“我倒是有个好办法！乔彧不是你的队友吗，你找他给你买一件衣服不就成了？”
对啊，乔彧。
沈暝奚面无表情关上弹幕，打开门，悄然无息的走到半蹲着观察董杰的男人身后。
阴影突然靠近，乔彧余光一斜，刚要有所防范突然与面无表情的人打了个照面，吓得他卧槽了一句，“你干嘛啊，吓我一跳！”
黑发青年语调无波：“你知道我是第一次进直播游戏吧？”
乔彧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他继续说：“那你知道新人第一次进游戏只有1余额吧？”
乔彧更加狐疑的瞅了他一眼，语气里已经有了防备：“干嘛？”
沈暝奚理所当然地看着他，全然没有初次借钱应有的尴尬，“我要洗澡，但是没钱买衣服。”乔彧刚要笑几句，就听见他继续平静地出口，“如果你不介意我一直穿着粉色小裙子在你面前晃的话，你就不用借钱给我。”
乔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