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她此时提到兮让我有些不自在,我随口道:“什么和什么啊?”
“兮师妹对你的感情连我们都看得出来,你又不是傻子,不可能感觉不到。”她顿了顿,继续道:“本来你们感情上的私事我不便多问,但我还是想知道你的态度。你看起来似乎有些逃避或者是装傻,可你就打算像没事人一样这么一直装下去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逃避着娴子的目光,又道:“陪练我也做了,现在我得回去睡一觉了。”
“二牛。”
我没走几步,就被娴子低沉的声音唤住了。我回身望去,见她正坐在台阶上望着天空。
“你已经习惯了孤独吗?”她问。
“孤独......怕是永远不会被习惯吧。”我想了想,解释道:“感觉不到孤独才是真正的习惯了孤独,可我偶尔还是会觉得孤独。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知道吗?”她突然忧伤的看着我,轻声说道:“春节那天,我是一个人在宾馆里过的。”
“你也是一个人?”
她苦笑一下,“果然,你也是。”
“你不是回家了吗?”我问。
“我哪里有家。”她抱住膝盖,呆呆的看着前方。
我走过去,坐在了她的旁边。“师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突然想找人说说话。”
“哦,好啊。”
娴子把玩着手中的溜溜球,沉默半晌后开口道:“这是妈妈留给我的,据说是我没出生的时候她就买好了,当时也算花了很多钱。她应该以为我会是个男孩子吧。我从未见过她,她在我出生后就去世了。”
我听到这里,才第一次知道娴子的家事,心里有些可怜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想了想,说道:“那你是爸爸带大的了,你爸爸也很伟大。”
“他一点也不伟大。”娴子喟叹一声,继续道:“他是一个好吃懒做又好高骛远的人,他一心想着赚大钱,却从来不能正确的认识自己,他根本不是那块料。所以,日子自然过得很苦,而我就成了他的累赘。
四岁那年,我被师父撞见,师父发现我那时已经开启了灵力,确认为鬼魅之身,便要收我为徒。
而我爸爸更是可笑,他提出:收徒可以,但是必须将我带走,他正愁找不到机会把我送出去呢。
我清晰的记得,那时候师父和蔼的蹲在我面前,问我是否愿意离开爸爸跟他走,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师父把我带走的时候,我的身上除了衣服和这个溜溜球,再没有一件属于我那个家里的东西。
后来我长大的时候,他又联系到了我,那时候他已经又找了老婆成了家了。
他每次找我的目的都很明确,卖惨要钱。我每次给他,都有一种施舍乞丐的感觉。真的是......烦死了。我经常回想,若是妈妈一直都在该有多好,虽然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但是......我好想她。”
“那你不留在部落过年,还回去干嘛?”我问。
“师父知道这一切,他告诉我说,你应该放下这份执念,这不是原谅他,而是解脱你自己。师父想让我回去陪他过个年,可我怎么做得到呢?我不想让师父失望,所以我答应了师父。但我没有去找他,一直在宾馆里了。”
我点点头,道:“是个不错的主意。”
娴子苦笑一下,道:“二牛,我不了解你的家事,但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其实,把自己的家事说出来与信任的朋友分享,并不是那么难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这些事,师弟师妹们都知道,他们并没有因此而瞧不起我、嘲笑我,而是像亲人一样鼓励我,安慰我,给我温暖。他们会让我不再觉得孤独,没有人是不需要朋友和亲人的,连我这么糟糕丢人的家事都敢让师弟师妹们都知道,你又何必总是一个人硬撑着呢?”
娴子的话题直转向我,这让我有些惊慌。
“也没有......我还好......”
“你慌什么?”娴子说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来和你交换信息的,你不想说,我又不会逼你。”
她顿了顿,又笑着说道:“不过,你和兮......我还真希望你们能在一起。”
“诶哟......”我摇头苦叹。
“好啦好啦,看你那样,回去睡觉去吧。”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我仔细想了想娴子的话,觉得她还是有些过于言重了。
兮确实要比其他同门对我更为关照一些,但这也代表不了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心里清楚,就是兮对我的关照,让我有些怕。
可我怕什么呢?或许是怕自己还不起她这份情谊。
那是不是就是说......我的潜意识里已经认为,我会负了她的这份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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