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些声响,我回头望去,见师父正若无其事的一张张揭掉身上的符纸。他将揭掉的符纸拿在手中,缓缓向我走来。
我看着他,终于明白,凭我是根本阻止不了他的,糜袂能走,是师父有意为之。我想叫一声师父,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师父走过来,将符纸递给我,顿了顿,道:“你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有多严重吗?”
我点点头,“鬼魅十规第六条:凡本部弟子不得欺师灭祖同门相残。弟子今天对师父出手,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重罪......”
“我说的不是这个。”师父打断我,又道:“不管怎样,我知道你是不会引爆雷炎符的。”
“师父,谢谢您,放过她。”
师父叹了一声,道:“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你的这位狐族朋友有着狐妖王的血统,很可能是狐妖王的至亲,如果是这样,捉住她对法术界将是一件极其有利的事,甚至会提前结束或避免战争。”
听到这些,我有些惊讶,但并不后悔。我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和境界,对我来讲,战争、其他人的死活都不足以与糜袂的性命相比。结果,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总之,我不会让她成牺牲品。
师父走出大门,转头对我道:“走吧。”
“师父,我先不回部落了,我想回家待几天。”
师父看了看我,点了点头。“好吧。”
一路浑浑噩噩,走走停停,脑中乱七八糟,回到家里已是深夜。推开门,屋里的黑比夜更凉。我没开灯,直接走向卧室。门口处的黑暗中,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正在看着我。
“小妖精!”我欣喜若狂的按开灯,便看见三牛在门口一脸懵的望着我。
哦,对了,我家还有三牛。我落寞的冲三牛笑了笑,疲惫的躺在沙发上。三牛跟着我走过来,跳上我的胸口,趴在那里看着我,它似乎被我感染,眼中也充满了伤感。
我轻抚着三牛,自言自语低声道:“她走了吗?她能去哪呢......”
三牛轻轻的喵了一声。
这几天,我将自己封闭在家里,一切都很安静,我不知道狐族和法术界现在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况,我没有心力去想这些。我所有的力气都在用于对抗这来自与内心的窒息的无力,仿佛我的身体里被抽走了某样重要的东西,失去了一切动力。
这些天里,我没忍住给糜袂打过几个电话,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但一直都处于关机状态。
她应该已经离开这城市了,她一定去找糜先生了,糜先生一定会保护好她。
这天下午,阳光寡淡,清风微冷,秋天的味道渐渐浓了。
茶几上,电话突然响了,声音很刺耳。
看着嗡嗡震动的电话,不知怎么,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接起了电话。
“十师弟,速回部落。”
是温寻,声音严肃。
“怎么了?”我问。
“有要事,回来再说。”温寻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的心跳的发快。要事?这时候的要事除了狐族之外,应该也不会有别的了。
到达部落,天已擦黑,风更冷了。
大殿之上,一众弟子皆身背行囊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唯独四小只轻身在一旁撅着嘴似乎很不高兴。
众人见我来了,纷纷道:“二牛,快点收拾以下,准备前往太行山。”
“现在?”我惊讶道:“发生什么了?”
小超颇为得意的抢着道:“法术界抓住了狐族公主呢!”说完,又丧气道:“为什么不让我们四个去呀!”
这话一出,我脑子轰了一声。
狐族公主?......糜袂吗?我记得之前师父说过糜袂有狐妖王的血统,那这位被抓的狐族公主一定就是她了。她不是逃掉了吗?怎么又会被法术界抓住?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我几乎是吼着的。
小超看我如此,有些发懵,支吾道:“据说有一周左右吧......二牛师哥你怎么了?”
“一周?”我怒道:“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为什么?她现在在哪里?她现在怎么样?”
“我们也是才知道啊......”小超彻底懵了,直勾勾的看着我,再不敢出声了。
娴子满脸狐疑的走了过来,“二牛,这狐族公主该不会就是你的那位......”
我没回答,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一周前的话,时间差不多是我们分开的那天,莫不是师父后来又......想到此我急着问道:“师父呢?”
“这会儿应该在书......”
不等娴子说完,我匆匆跑上楼直奔书房。
师父正在房里闭目思索,我无暇顾及情绪,颇有怒气的高声质问道:“师父,怎么回事?!”
师父睁开眼,紧锁着眉头看着我。
我又道:“是你吗师父?您不会三番两次的骗我吧?您不是已经放了她了吗?”
师父摇摇头,淡淡道:“是易老。”
“易老?”我惊讶道:“怎么会是他?”
师父此时的表情也显得颇为不解,他轻声道:“要么是你,要么是我,被跟踪了。”
“跟踪?”我不可置信道:“不可能,就算是跟踪也太巧了,偏偏赶在那一天.......”
说道这里,我忽然停住了,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师父道:“你应该也猜到了,当然不会那么巧,而是很久之前你或我,或者是我们都已经处于太行山的监视中了。”说完,师父摇头道:“应该也不会太久,很可能是在你提出与狐族谈判而且暴露出你有一位狐族朋友之后。”
我疑惑道:“我天生感知灵力,被人跟踪这么久,不会一点察觉也没有啊!”
师父淡淡道:“如果真的是易老亲自监视,凭你那点道行......”
我愕然道:“是我的疏忽,我早该想到的,法术界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好的线索而不去利用呢,她可是一个随时可以抓住的妖狐啊!!!”
师父轻声安慰我说:“你也不必太自责,易老知道你的狐族朋友这么久,之所以选择在那天出手,最主要的原因是知道了她更深的身份。换句话说,如果你的这位狐族朋友真如你所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并且不想参加战争的小角色,那么法术界也不会为难她。”
“师父,她现在怎么样?”稍顿,我问了那句想问又不太敢问的话。“法术界会处死她吗?”
师父抬眼看了我一会儿,道:“应该不会太好过,不过现在正值特殊时期,目前还不会让她死。”
“什么时候都不能让她死!”我狠狠道:“我不会让法术界得逞的。”
“放肆!”师父大吼一声,吓了我一跳。
片刻后,师父语气平缓下来,低声道:“收拾东西,带好法器,准备出发。”
出门的时候,我在心里道:谁说什么都没用,我不会让她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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