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路北起了个大早想出去给苏余买早餐,可衣服却怎么也穿不上,冬天的衣服厚,穿的又多,再加上左手帮不上忙,右手又不敢太用力,费了半天劲儿才把保暖裤穿好。
眼看着快到出家门的时间,别说买早餐了,再磨蹭下去上学都得迟到。
路北用力往上拉着裤子,头上冒出了汗,正在这时,门外突然想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吓了他一大跳。
“路北,你好了吗?”
“苏余姐,你。。。。。。等会儿,我。。。。。。马上就好!”
路北的手脚慌乱起来,可越急越乱,裤子刚只套上了一条腿,另一只却怎么也穿不上去,急得他满脸通红。
苏余清冷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路北,怎么了?”
“没事儿,苏余姐,你。。。。。。”
话还没说完,路北就从床沿上滑下了去,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下,疼得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听见里面的动静,苏余开门进来,只见路北坐在地上,脸上全是汗,裤子不上不下的卡在腿上,看上去竟有些滑稽,
“你。。。。。。没事吧?”
路北尴尬得想找条地缝儿钻进去,他生硬的挤出一个笑,
“没事儿,苏余姐,我马上就好!”
说着,路北撑着地重新坐回了床上,但在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下,他更加紧张,怎么也穿不上另一条裤腿。
见状,苏余不由得说道,
“我帮你。”
“不用。。。。。。”
路北慌忙摇头,却不敢正视苏余的眼睛,
“苏余姐。。。。。。真的不用。。。。。。我自己可以。。。。。。”
苏余似是没听到一般,径直走过去,
“坐好。”
路北还想推辞,但这两个字却像是魔咒一般将他束缚住,他不敢再动。
苏余蹲下身来,一股清新的香气瞬间扑面而来,那柔软而黑亮的头发,近在咫尺的脸颊,淡漠的神情,这一切都让路北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
“谢谢。。。。。。谢谢苏余姐。。。。。。”
苏余将的另一只裤腿套好,淡淡道,
“站起来。”
路北僵硬得像个木偶似的听候着指令,苏余也站起身,凑近他将裤子帮他提到腰间。
靠近的这一瞬,路北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扑通,扑通,像是石头块儿砸到水里的声音。
他生怕苏余听到,便做贼心虚般的咳嗽了几声,但脸上却怎么也止不住的泛着热气。
“怎么了?”
“没。。。。。。没事。。。。。。”
路北似乎正在经历着一场甜蜜的刑法,他盼望着快些结束,却又忍不住细细体会着其中每一个细节。
苏余的一切,都是那么深深地吸引着路北,就连头发丝儿都是那样的美好。
路北不知道所谓的爱情到底是什么,但他看到苏余后才发现,原来人真的会发光。
那个人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便抵得过万千繁华。
如果世间存在着魔法,那一定是爱情,莫名其妙的,忽的一下就来了,好像春暖花开,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但一切都不一样了。
当它来了,你才知这就是爱情。
穿戴完毕,路北满脸通红的跟着苏余出了门,在半路上又买了早餐,苏余将路北送到学校后,这才去了公司。
向南高中。
姚肆刚一走进教室,看到路北这个造型,他连忙皱着眉头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你舅又去你那闹了?!”
看到好兄弟这么关心自己,路北不由得一阵感动,他拍了拍姚肆的后背,
“没什么事儿,就是被撞了一下!”
听到这话,姚肆却更加气愤,他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不是你舅舅找人干的,这种人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虽然杨理没干过什么好事儿,但路北也不想冤枉他,便解释道,
“真不是他!”
见他一脸认真,姚肆这才松了口气,开始啃起了煎饼,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看你干脆搬到我家去住得了,咱们上下学也有个照应!”
“谢了,不用。。。。。。”
不等路北说完,姚肆便将他打断,
“什么不用,跟我客气什么,我爸天天念叨你,你要是能去我家住,我爸得乐坏了!”
“住就算了,改天去你家玩儿吧!”
姚肆边嚼着煎饼边说道,
“过年放假就去吧!”
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模样,路北一下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你省省吧,过完年就快一模考试了,你别想拿我当幌子玩儿游戏,也就最后这几个月了,你一哆嗦,没准又能往前冲几名!”
“切!”
姚肆白了路北一眼,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说考哪所大学就考哪所大学。。。。。。”
说到这,姚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问道,
“上次班主任找你谈话是不是关于保送的事儿?!”
路北笑了笑算是默认,姚肆瞬间垮了脸,他狠狠的咬了一口煎饼,无奈的说道,
“不怕兄弟一样苦,就怕兄弟先开上路虎,你这不是杀人诛心嘛?!”
说完,他自己却笑了起来,姚肆一脸的阳光灿烂,
“大树就是枝繁叶茂,野花就是遍布山坡,山河就是壮阔,阵雨就是短暂,各有各的美!”
路北瞟了姚肆一眼,
“你背诗呢?!”
“你别管我背不背诗,哥主打的就是一个心态好,就你这样的,换个同桌试试,天天嫉妒你,给你找不痛快!”
“我谢谢你!”
“不客气,你过年确定不来啊?”
“不去!”
说完,路北就低头看起了书。
“不去就不去,老了有你后悔的,不珍惜青春就是浪费生命!”
“那你好好浪吧!”
打了一夜的牌,杨理从昏暗且满是烟气的屋子里出来,乍一来到阳光下,竟一时有些恍惚。
虽然阳光好,但气温却是很低,来往的过路行人全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只有他里面穿了件单薄的长袖,外面套了件略微有些厚度的秋服,却是没拉拉链,大敞着怀,任寒风来来去去的穿透胸膛。
杨理掏出根儿烟,皱着眉头点上火,脸上全是熬了一夜的疲惫,他将烟斜着叼在嘴边,又腾出手去摸手机,打电话的功夫,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家小店。
店门口的牌子上写着理想灿烂,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这些字闪烁着彩光十分吸引眼球。
杨理一愣,一股莫名的烦躁瞬间涌上心头,这时电话那边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什么事!?”
杨理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对方在明知故问,
“有钱吗,给我点钱!”
“没有,钱都被你上次翻走了,我还有什么钱?!”
杨理啐了一口痰,又说道,
“不是该发工资了吗?你跟我说没钱?!”
女人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
“我也要生活啊,钱都给你了我怎么生活?杨理,你是要逼死我吗?!”
杨理掏了掏耳朵,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别说的这么难听,咱们是夫妻,肯定要互相帮扶啊,你先给我点钱,回头我赢了再给你!”
“你还是人吗?!”
“我是不是人你不知道吗?!”
“杨理。。。。。。”
女人的声音像野兽嘶吼一般,带着哭腔怒斥道,
“你个王八蛋,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看上你,你害得我还不够吗?你也配当个人?畜生不如。。。。。。”
杨理懒得再听她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嘴里喃喃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缩着腮帮子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那微弱的红光极速上移,形成长长的烟灰还没掉落在地,便粉身碎骨在寒风中。
杨理将嘴里的烟吐掉,又从路边捡起一块手掌大的石头,他试了试分量,嘴角的笑意更大,他朝着那家闪着彩色字的小店走去。
只听得哗啦一声,那块闪烁着彩光的牌子便被砸了一个大窟窿,再也亮不起来了。
店里的一个男人闻声跑了出来,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不由得骂起街来,只是骂了半天也没什么用,最后只能甩下一句倒霉又缩着手脚回去了。
回到凌乱的出租屋,杨理倒头就睡,直到肚子叽里咕噜的乱叫,这才醒过来,他搓了把脸,却仍是躺在床上,愣愣的看着屋子里所剩不多的阳光。
杨理突然又想起那块闪烁着彩光的牌子来,理想灿烂,那四个字是那么的扎眼。
“理理,妈妈跟你说,你跟姐姐的名字是一句话哦,你叫杨理,理想的理。。。。。。”
小小的杨理突然打断妈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姐姐叫杨灿,灿烂的灿,那我们岂不就是灿烂的理想?!”
“对啊,活得灿烂又有理想,妈妈希望你们以后都成为有用的人!”
“妈妈,什么是有用的人?”
“有用的人就是。。。。。。”
话还没说完,家里的门便被突然踹开,他的爸爸回来了,满身的酒气,一脸的烦躁,小小的杨理害怕得一下子躲到了妈妈身后,只听妈妈说道,
“你怎么又。。。。。。”
只听咚的一声,妈妈便被爸爸一脚踹倒在地,小小的杨理失去了藏身处,立刻浑身哆嗦着又躲到桌子地下。
他拼命的捂住耳朵,可那些痛苦的哀嚎,拳脚棍棒落在皮肉骨头上的声音,顺着他的手指缝不断地钻进耳朵里,脑子里,最后钻进了心里。
时隔这么多年,杨理仿佛又听到了那些声音,他的脸上露出惊恐,他突然抱住脑袋用力的往墙上撞,像是疯了一般。
“杨理。。。。。。杨理。。。。。。”
恍惚中杨理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扭过头,看到了杨灿,明媚皓齿,气质独特,依旧是那么美丽的一个人。
杨理颤抖起来,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猛然间,他像条鱼一般从床上坐起了身,头上身上是一层的冷汗,他才惊觉,刚才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外面正有人在咚咚咚的敲着自家的门。
他胡乱揉了一把脸,将手伸向床头的小桌子上,摸了几次才摸到了烟盒。
杨理抽出一根儿叼在嘴里,颤着手点火,手打了几次滑才点燃,他一连抽了几口,心神才渐渐安定下来。
“杨理?!在家吗?开门?!杨理?!”
门外的敲门声更重了,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叫喊。
“草,叫魂儿呢?!”
啪的一声,杨理将打火机摔到了桌子上,他翻身下床去开门,门开的瞬间,杨理却一改之前的怒容,他交叉着双腿靠在门边,嘴角勾起一丝别有深意的笑。
眼前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虽已不是年轻,但化妆品的功效和昂贵服饰的包装以及不缺少金钱的清闲日子,让她看起来依旧风韵犹存,一张脸嫩得像个二十岁的小姑娘。
她是杨理的房东,名叫秦雪,结婚没几年老公就意外去世了,因此得了一大笔钱,又加上没有孩子,活得像只开屏的孔雀,整日的招摇。
杨理看着她,目光像X光线,似乎能扒开人的衣服,这样从头到脚的将她扫视了一遍后,他才笑着问道,
“秦姐,找我?!”
这样**裸的打量让秦雪有些羞涩,但内心里却是一阵高兴,她物质上富足,就是缺少个床伴儿,找了几个人都不太满意。
但自从杨理搬过来后,秦雪就不由自主的将心思放到了他身上,这人眉目清秀,身材又好,那一身硬邦邦的肌肉,光是看着就让人脸红心跳,只是忌惮着他有老婆,这才没捅破这层窗户纸。
秦雪哼了一声,语气里竟带了些撒娇的味道,
“什么姐呀,我就比你大两岁,让你这样一说,我多老似的?!”
秦雪伸出一个指头戳向他的胳膊,却就像碰到了铁块儿,戳不动,她脸上的笑容更娇媚了。
杨理的目光落在秦雪的胸脯上,笑了一声,随即将一口烟喷到她的脸上,
“你确实比我大!”
秦雪剜了一眼杨理,似怒似怨,眼神里带着钩子,像是一只狐狸,
“你这坏种,竟不干好事儿!”
杨理没说话,只是继续抽着烟,嘴角却始终歪着一抹笑意。
秦雪玩弄着自己新做的鲜红的指甲,不经意的说道,
“你这房租都欠两个月了,老这么欠下去也不行啊,我也不是做慈善的,也得活着不是?”
她抬起头看向杨理,
“你今天给我个准话儿,什么时候能交上房租,我。。。。。。”
话还没说完,杨理一把将她抱进了屋里,惊得秦雪一阵大叫,随即便是重重的关门声。
“我没钱。。。。。。”
杨理紧紧的搂着秦雪的腰,他慢慢的贴近她的耳朵,
“那就。。。。。。”
秦雪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她不由得问道,
“就。。。。。。什么。。。。。。”
“欠债。。。。。。肉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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