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狼的身体渐渐恢复,鬼女遂不再敢像先前那么放肆。不过他现在日日与纤纤耳鬓厮磨,没工夫揍她。鬼女每天趴在屋顶上警戒的同时,也在笑眯眯地偷看两个人约会、拥抱。看到他们一日比一日亲密,鬼女感觉自己做了一件特别有成就感的好事——她终于有个完整的家了。(???)
不过近几天纤纤明显有些心事。师徒俩都明白,这是纤纤的父亲——魏国大司空魏庸归期日近的原因。魏国毕竟不像韩卫之地那么开放,纤纤还没想好该如何向父亲交待这段感情,尤其是孤狼的身份又是如此敏感。
“照实说呗!”这是鬼女没心没肺的建议,“你不是说你爹很聪明吗?如果他的本事那么大,手下还有那么多人,那你们怎么能瞒得过他?再说,师娘你既然能看出师父不是恶人,如果你爹真的像你说得那么聪明,他当然也能看得出!”
此时的鬼女,还有着想当然的天真:能教导出师娘这样善良的女儿,那她爹应该也不是坏人。
话糙理不糙,纤纤思来想去,觉得这还真是个唯一的办法。
“不过,师娘,你可千万别把我供出去!”鬼女认真道,颜控属性暴露无疑,“师父那么好看,说不定你爹看到女婿,一高兴就答应了。但是如果看见我……他肯定把我当怪物,连师父一起赶走的。”
纤纤还想再劝,但孤狼也说:“由她吧,她一贯不爱见人。”她只得作罢了。
魏庸归来后,大司空府的防御比从前严密了数倍,鬼女不敢再在白天摸过来。不过布防严密也不是坏事,鬼女自我安慰地想,至少罗网的人也一样进不来。
但是他们到底谈得怎么样呢?她等得有点抓心挠肝。
好容易等到夜色笼罩了整个大司空府,鬼女悄悄潜进孤狼的房间。这时只有他一人在,魏庸久未还家,作为独女的纤纤自然要去尽尽孝道,不可能还每天守在孤狼这里。
“师父!”鬼女压低了声音,“你们……如何?”
孤狼并不意外她的出现,他有些沉思地答道:“大概……还算顺利。”
“他答应了?”鬼女面露喜色,“那你和师娘会办喜酒吗?”
“怎么你比我们还急?”孤狼瞪了她一眼,“我只是说,他认可了我的身份。不过,情况有点复杂……”
“他怎么说?”鬼女稍微严肃了一点。
作为坚定的反秦派,魏庸最初听说女儿救了罗网杀手的反应是震怒。不过,纤纤跪请他听孤狼讲明这一年多的前因后果,他又拈须思忖了良久,这才转过身来正视着孤狼:“你当真不是罗网的爪牙?”
“不是!”孤狼否认得非常坚决,“罗网如此害我,我誓报此仇!”
“可你一人又能如何?”魏庸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心无城府的青年剑客,“孤木难成林,罗网的势力,遍及七国,你一人势单力薄,唯有被它吞噬这一种下场!”
“……”孤狼无言以对,这也是让他棘手的一个事实。与掩日、惊鲵或其他天字一等杀手单打独斗,他丝毫不怯;但两个天字一等,再加上层出不穷的碍事的小杂鱼,确实已经让他吃了一次大亏。
“你需要助力。”魏庸顺势道,“六国抗秦志士,唯有同心合一,方能从强秦的铁蹄下争得一线生机!你既有心复仇,何不加入老夫麾下,为抗秦事业尽一分力?”
“……”孤狼顿了一顿:他不是什么抗秦志士,作为一个出身西域、跟七国之中任何一国都没什么关系的武痴,他对剑之外的任何是非正邪都不感兴趣。至于加入一个团体……他从没考虑过。他自在惯了,就算后来带上了鬼女,但鬼女与他是一类人,又一贯听他的话,他从没设想过有一天要受别人的管束。
“以你现在的处境,再欲单独行动,难保不会遇见罗网的下一次截杀。”魏庸继续进逼道,“下一次,你还有运气遇到纤纤来救你吗?”他从台阶上走下来,站到孤狼身边,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们这些江湖豪客,将托庇他人寓下视为耻辱。但是,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为何不能合作?”他的目光和语气中似乎充满了真诚,“若你愿意答应,老夫可以退一步,你不愿入军入朝受规条约束,我不勉强你。你只须协助我个人,在我需要的时候,助我一臂之力。而我,及我手下的全部力量,将与你一同抵挡罗网的袭击!”
“不妥!”鬼女微微蹙着眉头,“师父,我们这种人,能帮到他的,无非杀人。但如他所说,你岂不是成了他一人手中的刀?”
“我也如此问过他,”孤狼似乎也还有些疑虑,魏庸的话听起来没有丝毫不合逻辑之处,但在魏庸面前他总是还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毕竟他们这种本能极强的剑客对善意与恶意还有着天然的感应力,只是纤纤的信任和关切让他暂时忽略了这一点,“他向我保证,他拜托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将无关私人恩怨,仅与抗秦大业息息相关。秦国颓败,罗网无所凭依,自然不成大器、如鸟兽散。待到事成的一天,我们的合作会自然终止,届时我想去哪里、想做什么,他都不会再过问。”
鬼女也确实听不出什么逻辑问题:“那……师娘呢?你和师娘……”
“此事……他好像并不反对。”孤狼回想着当时魏庸“女大不中留”的笑叹,既然他微笑着目送纤纤红着脸拉着自己的手离开都没说什么,应该,就是同意的意思吧……
“那就好。”鬼女的心略略定了下来:无论怎么说,他是师娘的父亲,做父亲的,总不会害自己的女儿吧?和爹不管娘不爱的自己不一样,纤纤一看就是被宠大的宝贝姑娘,魏庸应该还是很爱自己女儿的。
“还有,他说要你做什么了吗?”鬼女思考了一会儿,又问。
“他说,既然罗网希望我加入,我可以顺势假意加入罗网,一方便放松他们的警惕,一方面获取罗网的情报。”
“什么?他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鬼女又有要炸毛的趋势。
“危险倒未必,我还不至于怕了谁,”孤狼叹了口气,摇头,“其实这也算是个好计策,就是……想到还是要向罗网低头,觉得恶心!”
“不行!”鬼女用力摇头,“罗网那么大的组织,该不会蠢到分辨不出别人的真心假意。你先前那样抗拒,如今突然转性,他们岂会不怀疑?而且,他们应该不至于连个控制手下的办法都没有。如果他们要你服毒,完成任务才给你解药,怎么办?”前些日子才拿止血丹当毒药晃点了紫兰轩仆役的小家伙丝毫不怀疑罗网真能做出用毒药控制手下的事来,“师父,我觉得那老东西根本就没有为你考虑!你不要听他的!带师娘一起离开吧!”
“什么老东西!小鬼,放尊重点,那是纤纤的父亲!”孤狼的声音严厉了一些,“再说我们不能这样恩将仇报!纤纤救了我,我怎么能让她落得个无家可归的境地?纤纤一个弱女子,过不得我们那种日子!况且真这样做了,要追杀我们的,可就不止是罗网了!”
“哦……”鬼女也只是一时冲动,稍微一想就知道那不可能,因此她答得有些无精打彩,发愁道,“那该怎么办呢?”听起来,好像只有帮助那个老……好吧,老先生,一个办法了?
孤狼看着一贯没心没肺的小家伙露出这么忧心忡忡的表情,不禁好笑,在她头上揉了揉:“别担心,你师父还不至于那么没用!”
纤纤在听说了这样的安排之后,也有些担心。不过魏庸向她保证:“我好歹是魏国的大司空,难道连护住自己女婿的能力都没有?魏家上下几百兵丁,都是他的后盾!罗网若真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我魏家军,况且还有魏武卒,也不是吃素的!放心,待到秦军大败之时,玄翦的清白我自会昭告天下,届时,爹亲自给你们操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当纤纤将这话转述给鬼女的时候,鬼女也稍稍放了心。确实魏庸是有能力的,这些日子罗网在魏国也不是没有活动,但还真没有谁敢靠近大司空府。如果他真的愿意保护师父,那自己确实也可以安心一点吧?
不过在孤狼出发之前,鬼女还是把上回兰娘送给她的一大包各种丹药全塞给了师父,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但既然兰娘擅长用毒用药,她给的东西没准就能在关键时刻救师父一命呢?
孤狼以“跑厌了,不想跑了”一个非常蹩脚的借口打发了罗网,表示不再抗拒玄翦这个名字。鬼女事后在听到这个借口时差点晕过去,不过想想倒也符合他师父的人设——随性惯了的剑客,死里逃生之后,无可奈何地接受一个改变不了的现实,倒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鬼女所担心的下毒之类的桥段也并没有发生,罗网似乎对孤狼相当放心。而且天字一等的高手,在罗网中地位其实非常超然,只要定期与各地的暗桩联系告知自己的大致位置,罗网并不限制他们的自由。一般的任务,也轮不到他们出手。所以从罗网处回来半月有余,孤狼的生活竟然与加入罗网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最令鬼女感动的是,孤狼随掩日去见罗网之主吕不韦时,提了一个条件:他可以加入,但罗网不许再打他徒弟的主意。吕不韦居然也答应了。也就是说,孤狼其实是以他的自由,换了她的平安。
在得知这件事时,她再一次感动得抱住了孤狼。因为之前鬼女这样的真情流露也有过一次,孤狼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然而当他们意识到纤纤微微诧异的目光时,赶紧触电一样地分开了。孤狼懊恼自己一时又忽略了鬼女的性别,而鬼女也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个小女孩,有些事情,再做有些不合适了。
纤纤其实并没有说什么,然而鬼女却不能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原来自己的存在,有一天,会成为师父和师娘的困扰……
虽然开玩笑说是一家三口,但自己,并非真的是他们的女儿。日后,他们也会有自己的小孩吧?这样看起来,半大不小的自己,还真是……有点多余呢!
郑卫之风淫,韩国在郑国原址,所以韩国人在爱情上就会比较奔放一点,小庄就比师哥放得开。
不过魏风还都挺正经的,只有一首爱情诗。
其实孤狼不提那个要求,吕不韦顾忌着东皇也不会动鬼女,等于说白给罗网个机会卖了个人情。
纤纤其实真没多想什么,只是觉得男师父和女徒弟这样抱着是不是不太合适。
至于鬼女对玄翦有没有男女之情,目前还是孺慕的成分居多,因为她认识玄翦时才5岁,太早了,所以长久以来对玄翦的定位都是父亲,这些年她的成长环境也太单纯,没什么机会让少女心思萌芽,还没到对男性产生朦胧好感的年纪,就已经先把师父嫁了……
另外作为一个颜控,鬼女对自己的长相是非常自卑的,而玄翦在她心里是神一般的存在,她觉得自己给玄翦当徒弟都有点丢他的脸,自然想都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当然,如果纤纤没有中途出现,过几年阿鬼再长几岁,就很难说会不会发展到单向暗恋了。当然,玄翦对她没想法是肯定的——他可是一直当儿子养的,而且他又不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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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8 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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