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人[秦时明月 □□九歌] 第74章 15 白凤入伙绿色阅读 - 鬼面人[秦时明月 □□九歌] 看书神

第74章 15 白凤入伙

韩王安在内宫单独召见卫庄，希望能说服他改变心意，然而最终到底还是失望。卫庄一副顾全大局、精忠为国的姿态表达了辞官的坚定决心，临走之前，特意提出了打散雪衣军编出各营免再生乱的谏言——此言深得已对姬无夜意见不小的韩王安之心，同时他还很恳切地推荐了将军府的白凤，让韩王安着实扼腕叹息，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举贤不避仇的忠良之士。唉，朝廷党争真是害死人啊！

其实卫庄并不明白鬼女为什么一定要他推荐白凤，但鬼女向他担保，只要这样做，就可以斩断姬无夜的两条臂膀。他将信将疑了许久，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然而韩王安现在对姬无夜心有疑虑，虽然上次白亦非作乱时他指挥禁军保护自己还是很奋不顾身的，但白亦非与姬无夜的关系毕竟太过密切，用将军府的人，他到底还是不放心。

最终是一位比红莲还小的小公主促使韩王下定了决心：恰巧经过的小公主听到白凤的名字，就悄悄地趴在殿外偷听起来，被卫庄发现不得不现身时，一脸的含羞带怯，说起曾在新郑的街市上见过这位公子以卓绝的轻功从猎鹰爪下救一只小鸟，果然武功高强，而且年轻俊美、温柔善良。

韩王倒动了心思：自家女儿这是思春了啊……不过若果然是心思纯善的青年才俊，是该封个官考察考察，果真好的话，招个附马的同时笼络一个有潜力的武将，也是很划算的嘛~真成了自己的女婿，应该就不会有异心了吧？

说起来，红莲的亲事，也该提上议事日程了。唉，这个卫庄文武双全、一表人才，还跟老九关系不错，不过脾气差了点、怄起气来自己的帐也不买，宝贝红莲要是嫁过去了只怕要受气，不过也不一定……唉，自己想太多，若他不走还能考虑一下，如今人家去意坚定，想这些也没用了。

不过听说姬一虎那小子也要回来了？姬无夜虽令人不放心，但如今缺人之际还是不能不用，不如先冷他一阵、先多多封赏他的儿子。那小子小时候长得虎头虎脑倒是挺可爱的，这回立了大功，可见本事也有，回来见见人，若是没长残，就让闺女自己也相看相看。

什么？你说男女大防？在我们“风淫”的韩卫之地，不存在的！

卫庄离开之后没有马上出宫，而是又到冷宫的回廊里望着湖心岛的花树出了会儿神：自己这次离开，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来，或许这一次，就是他最后一次看这些他自幼看惯的风景了……

红莲朝他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庄，你要走？”

卫庄不想她再与自己有更多感情上的牵绊，便显得格外冷漠，略一点头，就起身走向了冷宫的大门。

“哥哥说，你要去和人决斗？”

“嗯。”

“听说你连司隶都辞了……什么决斗这么重要？是和什么人决斗？”

“我们两个谁胜，谁就能成为那个注定要左右天下棋局的人！这是我和他的命运，也是天下的命运！”

“你会回来看我吗？”

卫庄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也许不会。”他说。

卫庄没有再回头，而红莲在喘息着向他的背影伸出手之后，到底没有追出去。

是啊……哥哥已经明里暗里提醒了自己很多次：他已有爱人，他对你无意，他终有一天会离开，不要再靠近他否则你会受伤……然而，每次相见，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和目光追随着那个男人，想知道关于他的每一件事情，想参与他参与的每一次行动，只要他多看自己几眼就好。然而这一刻，面对着那孤单而决绝的背影，她终于确认了一件事：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她永远看不见自己。

或许那些大家相伴同行的过往，是上天额外的恩赐。他们，大概只能走到这里了……

她将来会有自己的夫君，而他……哥哥说他已有心爱之人。那个人，一定是个特别特别优秀的人吧？她长得美吗？她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吗？她……会对他好吗？不知以后，自己有没有机会见到她呢？

许久，红莲转身，沿着长廊缓缓而去，消失在了竹林之中。

在红莲离去后不久，柴屋的小门忽然打开，走出的，是一瘸一拐的银发少女。

鹦歌面色稍显憔悴，定定地注视着卫庄离去的方向，眼眸中，是溢满的恨意与杀意。

鬼女的阴阳术到底还不到家，虽瞄准了要害，到底还是偏了点，离要命差了那么一丝丝。

被韩非叫来的御医救活之后，她就一直被遗忘在冷宫中。明珠死后，韩王安的病吸引了人们的全部注意力，于是忽略了这个半死不活的小姑娘。她太弱小了，弱小得不值得留意。如果不是一个老宫女可怜她，时不时地给她些照应，或许她就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但御医能救回她的命，却救不回她的修为，那个狠戾的女人，废了她的武功。

她尝试了很多次，但她的经脉损伤得太重，无论是内功还是阴阳术都已无法修练，甚至她的手筋脚筋都已脆弱无比，还跛了一条腿……无数次失败后，她终于无可奈何地承认：她，也就剩下了照顾自己日常生活的力气。

她一度无比绝望，她恨那个女人为什么不干脆一点杀了她，甚至想过去死。但每每想起明珠临终的话，她都又咬牙挺了下来：她必须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是的，活着她才能够有机会发现，那个据说杀死了他父亲的银发男人，原来有这么一个把柄！

鹦歌的指甲掐进了手心：等着吧，我会一点、一点地，把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都挖出来！

走出内宫的卫庄，在大殿前，与迎面而来的一位青年将军擦肩而过。

那青年将军身上让人无法忽略的杀气，令卫庄暂时收住脚步，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一身黑色甲胄上的征尘未消，华贵的发冠和腰饰昭示着他尊贵的身份，青年将军的脸颇为英俊，然而眉宇间的骄横却冲散了军旅之人本应具有的浩然正气。

神态的相似让卫庄很快确认了来人的身份：姬一虎，韩非无论如何不想让红莲嫁的那个人。

这么一眼望过去，韩非不想嫁妹妹的原因应该与颜值无关：姬无夜这个儿子还是很会长的，一点不像他父亲，比韩宇还要俊秀一些，若不知内情的人看了，再联系到他的战功，很容易让人产生少年俊杰的印象。

姬一虎也同样留神打量了卫庄一回，最后目光在他的鲨齿上停住，咧开嘴，露出了一个令人胆颤心惊的笑：“这就是那柄杀了白亦非的妖剑？果然了得！”

卫庄对他能把那样一张俊秀公子哥的脸扭曲出这么狰狞血腥的效果有一点点佩服——果然韩非不会无缘无故厌恶一个人。不过，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他也就没有什么深入交流或者试探的**，直接转身就要离开。

“卫司隶，”姬一虎叫住了他，“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剑！”

卫庄站住了，回过身，上下仔细地看了姬一虎一回，然后得出结论：“你还不配！”

姬一虎暴怒，举刀就向着卫庄背后斩去，而看似毫无防备的银发青年急速回身，以出鞘半截的鲨齿架住了他的刀。

僵持中，从殿内迎出来的宦官宣旨道：“王上宣姬一虎晋见……”他说到一半的话吞了回去，不知所措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卫庄收回了鲨齿，勾了勾唇角：“还不错，与姬无夜比，不遑多让！”他再次回身向前走去，“如果你的脑子能比姬无夜清醒一些，韩国，说不定还有救。”

姬一虎再一次狂怒，但毕竟不好打韩王安的脸，他只能不甘地冲卫庄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走向了大殿。

紫女默默地看着卫庄收拾行装，突然开口道：“出发之前，陪我去一趟城郊，可以吗？”

卫庄一怔，回过头看着她：“做什么？”

“一份礼物。”紫女说着，“我，红莲，弄玉，为你和他准备的……一份礼物。”

卫庄的动作顿了顿，又开始继续收拾：“我已经告别了韩国朝堂，你只叫上他，就可以了。”

“不……”紫女叹息一声，“白亦非死后，我才明白，他，是不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卫庄倏地转过了身：“你们……策划了什么？”

“到了城郊，你会知道的。”紫女沉沉地说，“如果顺利，你就可以彻底安心了。”

“你……”卫庄的银眸中流露出了难以致信的神色，“……你们疯了！她不可能成功！”

“晚了。”紫女闭上了眼睛。

卫庄提刀打算出门，紫女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来不及的。”

“试过才知道！”

“卫庄，为了你的决战，你可以放弃他千辛万苦谋来的司隶一职，如今，却要因为一个注定救不了的人，冒失约的风险吗？”

卫庄的脚步滞住了，紫女上前两步，安抚地补充了一句：“无论成败，弄玉，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我们只能相信她！”

在城郊，卫庄、紫女、红莲等到的，是濒死的弄玉和伤心欲绝的白凤。

由于对弄玉的死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三个人并没有太过伤心，反倒是白凤的出现令他们感到惊异，卫庄尤甚。

鬼女让他向韩王安举荐白凤，他明白这其中有搅起夜幕内乱的用意，但他想不通为什么是白凤不是墨鸦，鬼女明明表现得与墨鸦更熟一点。但鬼女只以一句“因为如果只能活下一个，活的肯定是白凤”打发了他，他还颇困惑了一阵，没想到，真被她说中了。

其实这还是鬼女想为墨鸦制造脱离夜幕的机会时安排下的。明珠死亡的那夜她便打算让墨鸦与白凤直接离开百鸟，然而墨鸦不愿意离开，鬼女也不想勉强他，便回紫兰山庄告知卫庄计划取消。但她到山庄时流沙全员都不在，她遂只留下一个“取消计划”的竹片，就连夜赶往武遂找盖聂蹲守她师父去了。然而先看到竹片的不是卫庄而是紫女，紫女以为鬼女是就弄玉刺杀姬无夜一事而说，未加理会。于是，朝堂荐人、弄玉刺杀两事搅在了一处，又加上白凤初萌的少年情怀，就成了现在的结果……

擦干眼泪的少年因为一句“你还不够强”而加入了流沙，结果又被告知他刚刚在心中树立的超越目标马上就要离开新郑，而且很可能再不回来，顿时产生了种看着官图下单而收到了买家秀的强烈受骗感。随后，一个司隶的职务莫名其妙地砸到了他的头上。对于这个叫刚入伙的新人挑大梁的组织，白凤极度地不信任，登时就要搁挑子走人。然而，在卫庄把鬼女那句“如果只能活下一个，活的肯定是白凤”转述给他之后，他接受了“加入流沙”这个原本是为他们两人同时准备的出路——部分是因为误会，白凤以为这个安排是墨鸦与鬼女达成的共识。

如果是墨鸦的愿望，即使不很理解，他也愿意接受。

墨鸦以自己的死换来了姬无夜重伤、姬一虎侍疾的空档，使得白凤的上任极其顺利，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韩非一开始还对白凤的身份有点抵触，后来发现他真的只是个单纯做事的孩子，不偏不倚公公正正，能力也足够，偶尔会有点生涩，但稍加点拨便很快了悟，最好的一点是比卫庄听劝。一来二去，两人倒是合作愉快，韩非甚至产生了“红莲要是能嫁给这个俊俏小伙也不错的念头”——她家妹子对这个建议的反馈是揪着他的耳朵拧了720度。

流沙开始步入了它的第二阶段：曾经四大核心人物只剩下了韩非与紫女，卫庄北上赴鬼谷的三年之约，而张良，则已在明珠死讯传出之后，就被敏感地嗅到了朝中风云变幻危局的张开地送往了桑海。

多事之秋，张良百般不愿离开流沙，连夜翻出府门跑到紫兰山庄求收留。但韩非劝导他：“子房，你将来是辅国大才，不要困囿在这小小的方寸之间。桑海会有你想追求的东西，会有你一切困惑的答案。等到他日你学成归来，你的能力，会帮我们建立一个更好的韩国。”

于是张良踏上了东行之路，不久传回消息，本欲拜入韩非的老师荀子门下的他，莫名其妙地被誓不再收徒的儒家掌门收作了第三个关门弟子，而且过程有点莫名其妙：当张良选择向来眼高于顶、脾气古怪、无人问津的严师荀子之时，荀子本难得一见地打算当场答应，儒家掌门却突然愤怒出列，怒斥了荀子道：“我对你说过什么？明知不可再收徒，却仍要如此……为解韩非的危局，你已经不管不顾了吗？韩非之命是命，此子之命难道就不是命？此子，我会亲自教导！”然后不由分说地拉走了张良。

韩非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儒家掌门在愤怒什么，而紫女则不无担心：“你的老师所说的危局，到底是什么？”

“我哪会知道啊？”韩非沮丧道，“唉，本来还想着有机会听子房叫声师兄，却不料……”

紫女心情微妙地摸了摸下巴：“所以……现在子房是小路的师弟了？”

韩非整个人都耷拉了下去。

或者未来白凤和红莲会补上卫庄和张良的两个空档，但此时此刻，他们还太年轻，而弄玉，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而在韩非这边表面一派祥和、实则青黄不接危机四伏的时刻，韩宇也没有闲着：姬一虎是他老早定好的盟友，他当然要全力笼络，两人没事就喝喝小酒、交流一下该怎么泡韩非他妹子；千乘利用左弋职务之便，着实从黑铁狱中给他网罗了一批死士，这其中还包括一个名叫胜七的黑剑士，目测武功不在卫庄之下，他特意借职务之便开了韩国国库，将库中那柄没人使得动的大剑巨阙送给了胜七，果然，得到了命定之剑的胜七改变了之前那种不假辞色的态度，开始心甘情愿地服从韩宇；然而这些都不是他最大的收获，他的意外之喜，来自于冷宫里那个已经被大多数人忘在了脑后的少女。

之前有人想起冷宫里还有个没发落的小宫女时，曾询问过司寇韩非。韩非表示危险之中她已尽力，不应追究她的失职，建议将她放出宫去、恢复自由之身。然而少女跪在韩王安面前表示愿意终生在冷宫中为娘娘祈福消罪，韩王安感念她一片忠心，也就允诺了。

然而当年为特殊理由奉旨圈禁的卫庄母子在冷宫时尚且受人轻慢，何况一介小小宫女？而且是毫无背景、武功尽废、一足微跛却又容貌不俗的小宫女。那日韩宇和随从经过冷宫外、循着呼救声发现她时，一个满脸猥琐的侍卫正将她按在草丛中欲加凌@辱。韩宇心中一动，喝令随从把侍卫拖了下去，上前将衣冠不整的少女扶了起来。

在如此尴尬屈辱的情景下，少女却并没有什么羞愤欲绝的表现，而是很平静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抬眼毫不怯懦看着韩宇：“我认得你，你是四公子，韩非的对头！”

韩宇微窒了一下：谁都看得出他与韩非已渐成矛盾之势，然而当面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的，还是头一个。

“你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是韩非的敌人，这就足够。”少女的眉宇间带着一丝天然的尊贵与傲气，“做个交易吧，你保障我的安全和生活，我帮你扳倒韩非！”

韩宇表面上不露声色，但心中几乎要大笑出声：来对了！这一次出手，他真是赌对了！

“姑娘怎么称呼？”

“鹦歌。”

韩宇一副谦谦君子之态：“鹦歌姑娘，宫中鱼龙混杂，姑娘孤身一人，难免被人欺凌，如若不弃，宇愿接姑娘到府中，奉为上宾……”

“我哪里也不去！”鹦歌果断地拒绝道，“我就在这里。虽然我不知道这冷宫到底有什么特别，但侯府的密道通向这里，夫人失势后自请幽闭在这里，韩非喜欢来这里喝酒，红莲喜欢在这里练剑，连那个卫庄辞官离开之前也要特意来这里坐一个时辰……这个冷宫里一定有什么秘密，或许这就是扳倒韩非的关键！我一定要把它找出来！”

韩宇心中狂跳：这段话之中包含的信息太多、太重要了！这个鹦歌绝对是个宝贝，他必须得妥善地保护好这个小姑娘！

韩都内的风起云涌，已经离开新郑的鬼女是不会知道的。她还惦记着韩非前段时间偶然提起的消息：王齕将军忽然调至秦韩边境的武遂驻守，恐怕秦王政进入秦国境内后的行程也不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