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早秋的凉意,将庭院里的竹影吹得婆娑摇曳。
岩胜与林子并肩走在回府的小径上,月光透过云层洒下,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今天可真是憋屈的。"林子回想到刚才的那一幕,岩胜狠狠扇了一巴掌,还有那个田代居然去告密了。
林子压低声音,眼睛滴溜一转,闪烁着狡黠的笑意,"那老家伙平日里作威作福,也该让他吃点苦头。"
岩胜神色有些犹豫,轻声道:"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父亲大人脾气暴躁,要是被发现......"
"怕什么!"林子拍了拍岩胜的肩膀,"等所有人都睡了,我悄悄溜进他的寝殿,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脸上画王八。明天一早,看他还怎么端架子!"
岩胜看着林子意气风发的模样,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那你一定要小心。"
其实他也蛮想看父亲大人吃瘪的。
林子:你蛮孝顺的。
夜深了,整个府邸陷入寂静。林子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她贴着墙根,避开巡夜的家丁,朝着家主的寝殿摸去。寝殿外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林子屏住呼吸,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屋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继国家主正鼾声如雷地熟睡着。
林子从怀中掏出一支毛笔,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她看着家主那张平日里威严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笔尖轻轻落在家主的脸上,林子屏息凝神,一笔一划地勾勒着。画完最后一笔,她强忍着笑意,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直到回到自己的屋子,她林子才松了口气,躺在床上,满心期待着明天的好戏。
第二天清晨,家主像往常一样早早起身,准备主持早会。他对着铜镜整理衣冠,却并未发现镜中人脸上的异样。
早会上,家主端坐在主位,目光威严地扫视着下方的众人。突然,一名下属忍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整个大厅响起了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家主脸色一沉,厉声喝道:"笑什么!成何体统!"
一名胆大的下属战战兢兢地开口:"家......家主大人,您的脸上......"
家主一愣,伸手摸向自己的脸,摸到一手红色的墨汁。他脸色骤变,冲到铜镜前,看到镜中自己脸上那只栩栩如生的王八,顿时暴跳如雷:"这是谁干的!给我查!一定要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找出来!"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众人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家主怒气冲冲地在大厅里踱步,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侧房山奈夫人的身上。
山奈夫人出身名门,端庄贤淑,平日里负责管理府中大小事务。此刻她被家主的目光扫到,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山奈!"家主怒喝一声,抓起桌上的毛笔,大步走到山奈夫人面前,将毛笔狠狠塞进她手中,"府里出了这样的事,你这个管家是怎么当的!"
山奈夫人脸色苍白,颤抖着声音道:"老爷,妾身不知......"
"不知?"家主打断她的话,眼中满是怒火,"府里的下人都是你在管,现在有人敢在我脸上画画,不是你失职是什么!"
山奈夫人扑通一声跪下,眼中含泪:"老爷明察,妾身真的不知此事。请老爷给妾身一个机会彻查此事......"
"彻查?"家主冷笑道,"我看你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从今日起,你就不用管家了!回房闭门思过三个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山奈夫人浑身发抖,泪水夺眶而出:"老爷,妾身冤枉......"
"住口!"家主怒吼一声,"来人,将她带下去!"
几个家丁上前,架起瘫软在地的山奈夫人往外走去。她绝望地回头看着家主,却只看到家主冷漠的背影。
林子偷偷站在人群中,暗自庆幸。她没想到家主会迁怒于山奈夫人,看着山奈夫人被带走的身影,她心中涌起一阵痛快。
早会散后,林子找到岩胜,哈哈大笑:"没有想到父亲竟然把气撒在了山奈夫人身上。她根本什么都没做,哈哈哈哈哈哈。"
屋内,林子一边诉说着早会上的趣事,一边正半跪在竹席上,手中的捣药杵在陶钵里有节奏地起落。
新鲜采摘的金疮草与车前子混合着艾草汁液,散发出苦涩而清新的气息。
岩胜斜靠在墙角,脸上的绷带被血渍浸透,此刻正垂眸盯着自己结满薄茧的掌心,眉间拧着化不开的郁结。
“别绷着脸了。”林子抬头瞥了他一眼,捣药的动作未停,“再皱下去,伤口都要裂开了。涂上这药,晚上估计伤口就会好了。”
说着,她将研磨成泥的草药敷在新换的白布上,小心翼翼地掀开岩胜脸上的绷带。
岩胜吃痛地抽了口气,却倔强地别过小脸,"你就不怕山奈夫人报复你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林子见状轻笑一声,伸手夹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转回来:“别动,谁让那个女人告密的,才会让你的留了这么大的疤痕。”
她的指尖带着草药的凉意,在岩胜脸颊骨处轻轻按压,“缘一看到你这副鬼样子,怕是要哭鼻子。”
岩胜的喉结动了动,低声道:“都是我没用的……”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愧疚。
林子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少给自己加戏,要真觉得愧疚,不如做点实际的。”
她将包扎好的绷带系紧,目光扫过墙角堆着的杂木,“上次我上声音课的时候,见缘一盯着我手中的笛子挪不开眼。”
岩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干涸的嘴唇动了动:“可我们哪有那手艺……”
“做就会了。”林子随手捡起一块榆木,从腰间抽出短刀,木屑簌簌落在她补丁摞补丁的衣襟上,“你看,先削出笛子的形状,再钻几个音孔……”
刀刃在木头上灵巧游走,不一会儿,初具雏形的笛身便出现在她掌心。
岩胜盯着那截木头,忽然伸手接过短刀。他的指节因为握刀太过用力而泛白,却异常专注地在木头上雕琢起来。
木屑纷飞中,他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时缘一总爱缠着他要木剑,他笨拙地削着,弟弟就在一旁晃着小脚丫,眼里盛着星星般的光。
林子见状笑了笑,又拾起一块更小的木料。她将木块削成对称的螺旋桨形状,用细麻绳绑上竹棍,一个简易的竹蜻蜓便做好了。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竹蜻蜓的翼面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他望着手中的小玩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等过一段时间,带上缘一,我们去后山放风筝,再把这竹蜻蜓也带上。”
与此同时,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破旧的木屋前,缘一倚着歪斜的木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远处山风掠过枯黄的草地,卷起细碎的尘土,他望着蜿蜒的山路,眼中满是期盼与焦灼。
同一天,三小只的心彼此牵挂着对方,因为林子的加入,岩胜不再像以前一样沉默寡言,缘一也开始慢慢说话,敞开心扉了。
朱乃夫人望着门前儿子的身影,手中不断抚摸着的日轮花纹耳扎的刺绣,作为母亲她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双生子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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