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淌过镇口的石板路,将林子的影子拉得很长,经过一上午的休整一番,精神极好。
林子刚跟着三加丸在拉面摊前坐下,粗陶碗里的豚骨汤还冒着热气,葱花与叉烧的香气混着街面的喧嚣漫进鼻腔。
这是自昨夜斩杀黑雾女鬼后,她第一次真正放松下来。
“这面够劲。”林子吸溜着面条,额角的汗被风一吹,带着几分惬意。
三加丸蹲在旁边的屋檐上,用喙理着羽毛:“昨夜那女鬼的血鬼术倒是棘手,你能速战速决,也算运气。”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镇上负责联络鬼杀队的村民,脸色惨白如纸:“不好了……今早又发现了……发现了……”
他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第十一位了……死亡全是十六岁的姑娘,发现时就剩……就剩几块骨头……”
让对方坐下,喝了口水才算缓过来,林快速吃完碗里的面条。
并给村民上了一碗面,对方边吃过说那个恶鬼会在每月满月时后半夜行动,而今晚上就是满月。
林子手里的筷子“当啷”掉在碗里,她抹了把嘴站起身,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我知道了。”
村民见林子起身就要走了,说:"祝姬君武运昌隆。″
术式的咒符在掌心泛起微光,红线如蛇般指向镇子中心的武士宅邸。
深夜的宅邸静得诡异,朱红色的院墙爬满青苔,门扉虚掩着,隐约能听见里面压抑的啜泣。
林子翻墙而入时,脚刚落地就踩到了一滩黏腻的液体——是血,还带着余温。
不远处的樱花树下,一个身影正背对着她。
那“女人”穿着和服,脖颈却长得像蛇,脑袋悬在半空,长发垂落如瀑,类似妖怪中的飞头蛮。
而她脚边,一个穿着襦袢的少女正瘫在地上,眼泪把脸颊冲得一道一道,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哀鸣。
长颈女鬼缓缓转头,那张脸美得妖异,眼睛却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张开的嘴里满是锯齿状的獠牙:“新鲜的……还带着香气呢……”
“放开她!”林子拔刀的瞬间,日轮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白色弧线。
三型·霜雪斩,一连。
地纵身跃起,刀风直劈女鬼的手臂——那只正伸向少女的手,指甲长得像淬了毒的弯刀。
“嗤啦!”鲜血喷溅在樱花花瓣上,女鬼的手臂应声而断。
她却像毫无痛感,悬在半空的脑袋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呀……是猎鬼人呢……”
少女趁机连滚带爬地躲到假山后,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林子挡在她身前,刀尖指向女鬼:“专挑少女下手,你这恶鬼,下地狱忏悔吧。”
“你才下地狱!!”飞天蛮女鬼的脖颈突然像橡皮筋般拉长,脑袋径直朝林子撞来,“比起这些娇弱的小姑娘,你的血肉……好像更有嚼劲呢!”
林子侧身躲过,日轮刀反手横扫。
没想到飞天蛮女鬼的身体突然“嘭”地膨胀起来,原本纤弱的身躯瞬间长到八尺多高,和服被撑得粉碎,露出覆盖着青黑色鳞片的皮肤。
断掉的手臂处冒出无数肉丝,竟在眨眼间重新长出一只利爪,带着腥风抓向林子的面门。
“血鬼术·长颈绞杀!”
飞天蛮女鬼的脖子突然缠成麻花状,像条巨蟒般勒向林子的脖颈。
林子脚尖点地向后急退,后背却撞上了假山,碎石簌簌滚落。
她咬着牙挥刀斩断脖颈,腥臭的血溅了一脸,可断口处立刻又生出新的脖颈,反而更粗更长。
“没用的哟……”飞天蛮女鬼的脑袋突然“咔哒”一声从脖子上断开,在空中盘旋着,“我的头和身子,可是分开行动的呢!”
与此同时,巨大的身躯猛地抬脚跺来。林子就地一滚,刚才落脚的地方被踩出一个深坑。
她刚站稳,就见那无头身躯的双手突然化为利爪,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抓来——太快了!
她勉强侧身,后背还是被划开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瞬间浸透了武士服,顺着脊背往下淌。
“呃!”林子闷哼一声,汗水混着血水糊住了视线。
假山后的少女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紧接着,宅邸深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是武士家的人被打斗声引来了。
“糟了!”林子心里一沉。
这飞天蛮女鬼实力远超预期,若是波及无辜,后果不堪设想。
她瞥了眼盘旋在空中的鬼头,突然提刀冲向那巨大的身躯,故意用刀柄狠狠砸在对方腰侧。
“找死!”鬼头怒吼着俯冲下来。
林子看准时机,猛地跃起,一把抓住飞天蛮鬼头的长发。
那头发像钢丝般坚硬,勒得她手心生疼。
“来啊!不敢追吗?”她冲着鬼头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声音里满是嘲弄,“没了身子,你就是个会飞的夜壶!”
“啊啊啊——!”飞天蛮鬼头被激怒,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林子趁机抱着鬼头翻过院墙,朝着镇子外的大山狂奔。
背后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血顺着裤腿滴在地上,留下一串暗红的印记。
那无头身躯紧随其后,利爪不断从两侧袭来,带起的风割得脸颊生疼。
“跑啊!有本事别停!”林子一边跑一边挑衅,呼吸越来越急促,“等太阳出来,我看你这身子还能剩几块骨头!”
飞天蛮鬼头在她怀里疯狂挣扎,牙齿不断啃咬着她的手臂,留下深深的牙印:“我要撕碎你!把你的肠子拽出来当绳索!”
到了山上,林子终于停下脚步。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亮了她满是血污的脸。
她把鬼头往地上一摔,日轮刀横在身前,与追上来的无头身躯对峙。
山风吹过,带来远处溪流的水声,也吹动了后背渗血的伤口。
接下来的打斗持续了整整一夜。
林子靠着常中集中呼吸勉强支撑,伤口一次次被撕开,又在短暂的喘息中凝结。
飞天蛮女鬼的身躯不知疲倦,利爪扫过树干,能轻易将碗口粗的树拦腰截断;她的头颅则在空中盘旋,时不时俯冲下来撕咬,逼得林子左支右绌。
天边终于泛起鱼肚白。林子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故意卖了个破绽,任由无头身躯的利爪抓向自己的腹部——“噗嗤”一声,利爪穿透了皮肉,鲜血喷涌而出。
“抓到你了!”飞天蛮女鬼的头颅发出兴奋的尖叫。
就在这时,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落在地上。
林子忍着剧痛,猛地转身抱住那巨大的身躯,同时将日轮刀横在两人之间:“一起……上路吧!”
“蠢货!”飞天蛮女鬼的头颅突然发出尖啸。
那无头身躯竟在地上剧烈旋转起来,利爪像钻头般疯狂凿地,泥土飞溅中,瞬间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她的身躯带着林子的刀和半个探出的利爪,“嗖”地钻进洞里,只留下一声怨毒的诅咒:“我还会回来的——!”
阳光彻底铺满山林,却驱不散弥漫的血腥气。
林子踉跄着松开手,腹部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她用日轮刀插进地里,勉强支撑着不倒下,抬头看向天空:“三加丸!”
鎹鸦俯冲而下,停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带着焦急:“林子!你撑住!”
“回总部……请求支援……”林子的声音断断续续,视线开始模糊,“这恶鬼……实力很厉害……让师父……过来……”
“我这就去!”三加丸扑棱棱飞起,朝着远方疾冲而去。
林子望着它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
她拖着刀,一步一晃地走向溪边。溪水清澈见底,倒映出惨白如纸的脸。
她想弯腰清洗伤口,可刚碰到水,眼前就一黑,身体重重摔进溪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意识沉入黑暗前,林子听见溪水潺潺的声音,还有篮子摔在地面的声响和一道着急的年迈老婆婆的询问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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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还凝在草叶上时,继国缘一已站在院子门口告别为自己送行的妻子。
小诗抚摸着孕晚期的肚子,笨拙又小心地靠在门边,给丈夫送行。
“我很快回来。”缘一感受摸着小诗发巾下的头发。
诗勉力睁开眼,笑纹里盛着暖意:“山路滑,别跑太快。”
她的手覆上他的手背,掌心的温度像春日融雪,“我和孩子等你。”
缘一点头,转身抓起包袱。
木门在身后吱呀作响,他回头望了一眼,屋檐下挂着的干草药在风中轻轻摇晃,那是他为小诗备着的产后的恢复药。
山风掠过松林,带来清苦的草木气,他深吸一口气,脚步碾过带露的泥土,朝着三座山外唯一的镇上奔去。
他的脚程本可以更快,调动呼吸间调动的力量能让他在半日之内翻越五座山,但此刻他刻意放缓了速度——他怕跑得太急,错过了沿途可能遇到的产婆。
山道旁的野花沾着露水,紫的、黄的,像小诗绣在围裙上的图案,他目光扫过,心里盘算着:若顺利找到产婆,回来时摘一束给她,或许能让她痛得轻些。
日头爬到头顶时,他正穿过一片竹林。竹影斑驳地落在他肩头,忽然听见前方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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