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恢复男儿装

日月交替，四人连着露宿几日，终于又到了一个镇子。

这次不巧的是，客栈只剩下两间厢房。虽是白日，舟车劳顿便决定住一晚再走。

林万千这几日避着沈墨卿连个媚眼都不敢抛，生怕沈墨卿一个冲动便将他扒光生吞。

林万千只得与丁夫人一间房，大不了他打地铺。

烛光晕黄，丁夫人手拿针线，母爱光晕笼罩其身，认真地绣着灵童献桃。

林万千坐在一旁托腮看着，无精打采时不时叹口气。

林万千这一叹气，丁夫人分神刺到手指，“嘶”了一声，吮吮手指摇头问道：“芊芊，可是与沈公子吵架了？近日都未见你二人言语过。”

林万千长叹一声，他心里的苦旁人怎能体会，幽幽说道：“之前夫人教我主动，怕是适得其反沈公子越发讨厌我了。”这几日他不敢靠近，沈墨卿也冷淡的可怕。

丁夫人绣着针线活笑道：“芊芊姑娘想太多了，这男人嘛，有时都是好面子，这沈公子更是如此，面冷心热，不然也不会路见不平，我们这些人才有此缘分。”

林万千脱口道：“他从前便是这般，整日绷着一张脸。”话一出口，惊觉不妙，抬头见丁夫人错愕盯着反问道：“从前？你二人莫非……”

“丁夫人误会了，我是瞎猜的，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沈公子的性子估计一直是这般。”林万千尴尬笑着，起身匆匆又说句：“今晚月色不错……”心虚逃到房外，这才松了口气。

丁夫人理解以为只是少女怀春并未在意，继续在房中绣着绣品。

林万千出了房门便碰上丁子谦，这丁子谦这几日见那二人似乎有些矛盾，对林万千又热情起来：“芊芊姑娘，今晚月圆景美，不如你我一起赏月如何？”

林万千仰头往沈墨卿房内张望，丁子谦即刻会意，阴阳怪气道：“姑娘别看了，沈兄不在房中。”

“他不在，去了哪里？”林万千有些不信，上前推开房内，空无一人丁子谦果然没说谎，一时神情沮丧赌气说道：“丁公子不是要赏月，走吧。”

林万千径直向客栈后院走去，丁子谦喜上眉梢终于可与美人花前月下。

皓月当空，银光笼罩天地，清澈静逸。

“芊芊姑娘，在下去找梯子。”丁子谦看看了房顶，他不会功夫自是上不去。

林万千跃身而起轻飘飘上了房顶，丁子谦急得喊道：“等等在下……”

丁子谦找来梯子，笑得猥琐离美人越来越近了。他爬着梯子眼看要到房顶，却见林万千居高临下问道：“沈公子到底去了哪里？”

“沈公子，沈公子，你眼里只有他。”丁子谦低声嘟囔一句，林万千见他唇动却听不清内容，心急大声说道：“你说什么？”

丁子谦又往上爬了一点，低头往下一看有些头晕竟然这么高，回头喘气说道：“芊芊姑娘，先让在下上去。”

“那你快点。”林万千想也没想伸手去拉丁子谦，都是男人又不吃亏。

丁子谦却是受宠若惊，摸着滑嫩的玉手，一阵窃喜却又发觉这手怎么比他的还大。不过这又无妨，人无完人貌美才是王道。

“沈公子每到一处便要四处寻找，他那失散的世家兄弟。”丁子谦挨着林万千坐着，阵阵淡香飘来，不禁闭眼深嗅。

林万千望着明月心中感慨，沈墨卿苦苦寻他，却不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林万千神色忧郁垂下眼帘，筹措着该不该告诉沈墨卿一切。

林万千一眼认出屋顶对面街上沈墨卿的身影，抛下丁子谦跃下屋顶向街上跑去。

“芊芊姑娘，你要去哪？”丁子谦闻着淡香心猿意马，听见动静林万千已经下了房顶。

“卿卿。”林万千拦在沈墨卿身前，怯生生唤着。到底该不该告诉他，林万千就在他眼前。

那句卿卿，林万千并未捏着嗓子，沈墨卿恍惚看着万芊芊，以为出现了幻听。

眼前林万千一身粉色娇嫩襦裙，衬得清水出芙蓉般的容貌。沈墨卿心道：“她不是他，他又在哪？当真已不在人世？”

林万千看着平日里挺拔的身姿，如今肩头怂拉有些落寞，扑进他怀中心疼道：“卿卿，我不该……”

微凉的食指按压在林万千唇上，沈墨卿随即抱紧林万千，消沉说道：“别说话，让我抱抱你。”

沈墨卿埋头在林万千脖间，闻着熟悉的味道，心头一点点撕裂疼痛。懊恼愧疚侵蚀着心头，林万千终究是因他下落不明，极有可能不在人世。

林万千感受到沈墨卿的悲伤，他的手掌不似从前温暖，轻抚林万千的脸庞，软言有些低声下气说道：“芊芊姑娘，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卿卿，伤心的模样，真令人心疼。”林万千心声自语，连连点头道：“别说一件十件我都答应。”

沈墨卿薄唇一笑，勾起林万千的下巴轻声说道：“明日起，可否请姑娘女扮男装。”

“男装？”林万千惊愕不已，这沈墨卿莫非已经察觉，顾忌着面子才这般委婉让自己变回男装。

沈墨卿忍不住在林万千唇上轻轻一吻，柔声道：“我想看你男装的样子。”

林万千闹不明白糊里糊涂，沈墨卿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可他毕竟骗了沈墨卿这么久，心虚畏惧轻嗯一声算是答应。

“可我没有男子的衣物。”林万千不安垂头不敢看沈墨卿，下巴再次被沈墨卿勾起。

沈墨卿笑得柔情，附在林万千耳边说道：“无妨，待会我送些过去。”

林万千的包袱衣物都还在沈墨卿这里，他想着万芊芊这般高挑倒合林万千身高差不多，想必衣物也合身。

沈墨卿牵着林万千回到客栈，将原本林万千的衣物通通交给林万千，沈墨卿一定想不到其实是物归原主。他满怀期待明日见到万芊芊男装的样子，就好像他可见到林万千一般。

丁子谦一瘸一拐回房碰上沈墨卿在傻笑，心中咒骂道：“你还笑，要不是因为你，芊芊姑娘走了，害得大爷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丁子谦艰难爬上床上，将被子横在二人之间，好像沈墨卿会占他便宜一般。

鸡鸣日出，沈墨卿睁目醒来却见丁子谦抱着他，流着口水梦语道：“芊芊姑娘，你好美啊，呵呵……”咧嘴傻笑，哈喇子顺着嘴角留下。

沈墨卿嫌恶地推开丁子谦，翻身下床。

他眉宇轻挑，寒眸却无往日的冰冷，有一丝喜悦藏在内。他换上一件茶白袍衫，长身玉立潇洒俊朗。

而林万千在房中看着身前饱满，有些发愁，任谁一看都知道这是女人才能有的浑圆。

丁夫人看着林万千盯着男装发呆，猜道：“芊芊你是想女扮男装？”

林万千点点头情不自禁捂住胸口，丁夫人眼波流转即刻明白林万千的忧愁，坏笑道：“芊芊这脸蛋让姐姐，羡慕不说，这身段更是没得挑，女扮男装倒是稳妥安全。”

丁夫人说着话从行李中翻找着什么，片刻手中多了一条很长的白色稠布，笑道：“这是从前我女扮男装用得，如今又派上用场了。”

林万千一个男人哪里懂得还有裹胸布这种东西，但是他一点即透开心接过，又不好意思说道：“劳请丁夫人先出去，我换好衣物便来。”

“都是女子怕什么，来，姐姐帮你换。”丁夫人挺着肚子，伸手就要去脱林万千的衣服。

吓得林万千急忙后退几步，“小爷可是个男人。”林万千心中哀叹，丁夫人却捂嘴打趣道：“这未出阁的姑娘就是面子薄，好，姐姐出去，你自己换便是。”

林万千看着丁夫人出去，将门栓插上这才放心脱起衣物。

林万千深呼吸憋着一口气，将裹胸布紧紧缠绕在胸前，为了看着平坦勒的他大气都不敢喘。

他咬牙使劲拉紧裹胸布，这勒得真的是肉疼。他觉得好像有人捶打胸口一般，艰难将绸布打了个结，瘫倒在床上，张大嘴巴喘了几口气，才觉得重新活过来。

“小爷终于不用再装女人了。”林万千眉飞色舞的更上一件月白襕衫，前几日丁夫人为他梳得女子发髻，着实让他别扭。如今大方方束起发冠，也不用再学着女子走路。

“还是自己的衣服舒坦。”林万千拿起从前自己的折扇，挥开放在身前。唇红齿白，眉眼清秀，那个风流倜傥的林万千又回来了。

“吱呀”房门开始，林万千神采奕奕跨到门外。

门口负手而立的沈墨卿，闻声回头愣住。眼前白衣翩翩的万芊芊分明与林万千一般无二。

沈墨卿上前抓住林万千的肩头，神情恍惚，喃喃自语道：“万千……”

林万千神色一慌，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沈墨卿。以沈墨卿的性子，若知道自己骗了他，非得暴打他一顿。打倒是小事，他如今半男半女的身子要怎么解释。

林万千握着折扇的手心，冒出细汗。这时却见沈墨卿拱手说道：“在下失态了，你太像我的世兄林万千了。”其实林万千也就比沈墨卿，大一个月而已。

林万千心中一阵窃喜原来他不知道，即刻洒脱拱手拜道：“那沈公子，便当我是你的世兄可好？”

沈墨卿露出一丝苦笑，若非万芊芊是女子，眼前的人当真就是林万千。他将那把小弯刀，放到林万千手中情深意长道：“你是你，他是他，这把刀你拿着防身。”

“哟，这大清早的你们两个腻歪什么，不知道还以为两个大男人好上了。”丁子谦酸里酸气，一瘸一拐从两人中间横闯过去，迫使二人分开。

林万千倒还好没觉得什么，握着弯刀暗自揣测，沈墨卿竟拿这弯刀送人，莫非他被自己假扮的万芊芊迷住了。

沈墨卿听了丁子谦的话脸色难看，眼眸恢复冷森。他是喜欢林万千可只能是兄弟之情，他不可能也不允许自己有断袖之癖。

“沈公子，等等我。”林万千追上沈墨卿，不明白方才还是温柔如水，这会为何又冷如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