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表明心意

丁子谦突然一改往日文弱书生模样，尖声厉语爆喝道：“我是他的亲弟弟，亲弟弟…”

林万千看着犹如怒兽的丁子谦，急忙后退几步，改口赔罪道：“林某失言，还请…”

“罢了。”丁子谦喝止打断林万千，转瞬恢复那副窝囊样子，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孩子，可怜巴巴道：“两个哥哥长得像母亲，更是武艺出众，不像我，老天不公啊，长相随了父亲，可却没父亲半分英勇。”

林万千一手拿着匣子，腾出手拍拍丁子谦的肩膀，安慰道：“这也不怪你，他日等你高中状元，定让你的两个哥哥刮目相看。”

丁子谦伏到林万千肩膀上，竟然呜咽起来，多年来压在心中的委屈如洪水爆发，滔滔不绝哭诉道：“从小父亲就不喜欢我，觉得我不像他的儿子，两个哥哥更觉得我是个废材，我，呜呜呜…”

林万千拍着他的背安抚，这丁子谦倒也是可怜。

“咳咳咳…”

林万千清了几声嗓子，这丁子谦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略有嫌恶推开丁子谦，陪笑道：“子谦兄，我先回去，看看匣子里可有殿下留下的密函。”

丁子谦含泪点头，林万千将匣子藏在宽袖下，撒腿就跑。一路胆战心惊，生怕碰上什么人发现匣子。

林万千到了书库房院口，便听见喝彩声。他谨慎探出头，向院内窥探。

只见学子们在院中石桌前左右相围，正中沈墨卿与白九月在黑白对弈。

原来沈墨卿被白九月拉着到书库房，切磋棋艺。

沈墨卿手持黑子寒眉凝重，全神贯注盯着棋盘。

林万千瞟了一眼棋局，已到生死关头，黑白互不相让。沈墨卿这一子筹措半天，都未落子。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全在棋局上，林万千悄悄回到房中将匣子藏在床下。

“墨卿，好棋艺，九月甘拜下风。”

待林万千出来，发觉胜负已分。

白九月正拱手与沈墨卿客套，沈墨卿温润浅笑道：“承让承让。”

“小卿卿，你竟然对别人笑。”林万千心中嘟囔，藏在人后暗中观察。虽然吃味，可是也不敢再冒然出头引人注目。

白九月瞥见林万千，轻视一笑起身说道：“墨卿，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我等便不再打扰，告辞了。”

众人见白九月拱手，全都拱手齐声道：“告辞了。”

俨然像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以白九月为首众人散去。

“卿卿…”

“嘘…”

沈墨卿食指压唇嘘声，奔到院口将院门插上，又跃上房檐瞭望，确定无人在外，这才翻身下来。

沈墨卿二人回到房中，林万千迫不及待问道：“这白九月到底什么来头？”

沈墨卿背靠门后抱臂而立，冷笑道：“日后你切要小心此人，能避则避。”

林万千忐忑不安走向沈墨卿面前，惊慌道：“难道他才是太子的暗线？”

沈墨卿摇摇头，眼神深邃严谨道：“眼下还看不出，只是此人城府颇深。方才下棋更是故意输给我，他不愿多说自己的家世，旁的学子更是绝口不提。”

林万千想起丁子谦所言，急忙道：“我从丁子谦那里打探，他也只是听说白九月家中与黑白两道都有联系，至于到底什么来路他也不知道。”

“丁子谦的话未必可全信，他毕竟直接与太子有关系。”

林万千点头附和道：“这倒也是，看来要多费些功夫。”

沈墨卿想起什么，盯着林万千问道：“太子托丁子谦交给你何物？”

林万千就怕沈墨卿问起此事，心虚慌张折返到床榻前，背对沈墨卿假装淡定道：“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是一句而已，警告你我莫要轻举妄动。”

“原来如此，明日我去找夫子，让你与丁子谦同住，我与白九月同住，方便监视这二人。”

沈墨卿并未怀疑林万千所言，一心想着对策。

“你说什么，我才不要与旁人同住。”

林万千怒目转身，满腔不满盯着沈墨卿。

沈墨卿上前双手搭在林万千肩上，轻声安抚道：“你委屈些，眼下也是不得已为之。”

林万千顺势扑进沈墨卿怀中，为难道：“不是我不愿，只是我这身子若是被人发现不同，我还有何颜面在。”

沈墨卿低头看着林万千撅着红唇，心头一软不由自主伸手抱住他，柔声哄道：“万千，是我考虑不周，你别生我气。”

林万千仰起头，看着那张冰眸竟温情脉脉，噗呲痞笑道：“卿卿，老实讲，你为何不敢承认喜欢我。”

沈墨卿神色一暗，垂头埋在林万千脖间，无奈低语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沈家三代单传，不能在我这里断了香火。”

“愚孝，迂腐。”

林万千猛然推开沈墨卿，后退几步指着沈墨卿，怒不可歇道：“沈墨卿你个懦夫，算我林万千看错你了。”

沈墨卿看着林万千气得浑身发抖，唉声叹气道：“你总是这般逼我。”

林万千垂下手臂，望着沈墨卿眼中的忧伤无奈，忽然有些心疼，一直以来确实是他一直在纠缠逼迫沈墨卿抉择。

他张张嘴想要说些安慰沈墨卿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二人尴尬而立，气氛一时僵凝。

“卿卿，我方才话有些重了。”

终是林万千打破沉闷，小心翼翼开口。

黄昏余光，透过窗口折射在林万千脸上。他眯着双眼，看见沈墨卿踏着晕黄光晕，一步一步逼近他。

沈墨卿猛然将林万千拉进怀中，低头强吻上林万千的唇瓣。

“万千，我承认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何时，也许一早你说喜欢我时，我便没再把你当兄弟，可是万千，你知道我有多为难，以为你坠崖而亡时，我心如刀割，你假扮女子出现在我面前，你可知道我有多高兴，我以为那就是你，你没死，被你骗又以为你当真不在人世，你可知我心中的苦闷，我沈墨卿不怕世人嘲笑，却不知如何面对双亲。”

沈墨卿紧紧拥着林万千，将埋在心中的苦水尽数吐出。

林万千似乎闻见沈墨卿狂乱心跳，感受到沈墨卿的心痛无奈，又被他一股脑的表白撞击心灵，傻傻靠在沈墨卿怀中不知如何言语。

沈墨卿勾起林万千的下巴，凝着眼神茫然的林万千，轻声道：“我的心意你可明白了？”

林万千恍然回神点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一向都是他主动，怎么这会变了。

他一甩头，附到沈墨卿耳边，邪恶笑道：“卿卿，你早承认何苦受这些折磨。”

沈墨卿无可奈何握住林万千不安分的双手，笑道：“你这人，就不怕林伯父伤心难过。”

“怕啊，可是我更怕夜夜饱受心魔折磨，郁郁而终。你也看到了，那一年我是什么鬼样子。我父亲即便现在不能理解，终有一天或许可以体谅。”

林万千反握紧沈墨卿的手，眼神坚定毫无动摇之色。

沈墨卿低头吻了吻林万千的眼皮，掷地有声郑重道：“万千，待沈林两家解决安危，我带你浪迹天涯，隐居避世可好？”

林万千欣喜若狂可又不敢相信沈墨卿竟然说出这般承诺，一本正经反问道：“此话当真？”

沈墨卿宠溺一笑，犹如春风微暖，荡漾着缠绵深情，单手起誓道：“有违誓言，天诛地灭。”

“哈哈哈…我信便是，不用这么正经立什么誓。”林万千忍不住狂笑，拉下沈墨卿的胳臂。

“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不准胡来？”

林万千似懂非懂迷糊问道：“胡来什么？”

抬头看着沈墨卿竟然窘红了脸颊，支支吾吾羞涩道：“就是，那，那个…”

“哪个啊？”

林万千强压着笑意，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逗弄沈墨卿。

沈墨卿忽然将林万千扑倒在床榻上，气息紊乱，暗哑着嗓子说道：“你莫要装糊涂，你明明心里清楚得很。”

林万千绷着脸装傻充愣道：“我清楚什么，你将话说明白些。”

“林万千…”沈墨卿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吼道。

林万千再憋不住，笑得身躯乱颤，上气不接下气道：“开个，玩笑，玩笑而已，何必这么当真。”

沈墨卿冷脸起身，还未坐到床边，却被林万千大力拉扯向后，重心不稳倒在床榻上。林万千顺势骑到沈墨卿身上，不可一世道：“卿卿，小爷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你还要小爷等，我若是不肯呢？”

林万千虚张声势，却也明白他哪里是沈墨卿的对手，霸王硬上弓，在沈墨卿这里根本行不通，也不可能。

沈墨卿寒眉霜目，揪住林万千的衣衫前襟，一个翻身反把林万千推倒在床，跳下床榻喝道：“你若再乱来，我便…”

“你便怎么，你又能怎么？来啊，小爷不怕。”林万千侧过身子，手掌撑脸，玩世不恭冲着沈墨卿奸～笑。

沈墨卿面颊羞愤涨红，拂袖扭身不看林万千，寒声道：“看来我还是请夫子换房而居吧！”

“哎，哎，你别走啊，我答应你便是。”

林万千看着沈墨卿不像开玩笑，匆忙起身追赶。

“君子一言。”沈墨卿打开一扇房门，不退让一步。

林万千无奈悻悻然吼道：“驷马难追。”言毕，泄气靠在门板上，幽怨盯着沈墨卿。

沈墨卿露出笑脸，软言软语道：“来日方长，你暂且忍耐，随我去用晚膳吧！”

余晖渐收，残留暮光，拉长二人身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