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淅淅沥沥，砸在青石板上。在地面上晕开了层层水纹，空气变得清冷。

她的声音很低，融进了这场雨里。

后半夜，赵眇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她醒来时便已经在床上了。

窗台站着一道人影，她睁开眼，朦胧逐渐清晰。

——谢瑾。

“师父，你是什么时候起来的？”赵渺起身，恰好这时候，男人转过身。

谢瑾掌心摊开，手接着雨，神情淡淡。

他没有回话，指尖上沾着细密的水珠，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

赵渺三步并作两步，视线从上到下，额头、眉骨、下颌，都没有出现反常的殷红。

她握住谢瑾的手，踮起脚尖，摸了一把额头。

体温正常。

她才松了口气。

谢瑾的视线追随着她的动作，他没有抗拒。

就在赵渺离开的刹那，他拽住了赵渺的手腕，柔软的身躯撞上坚实的胸膛，发丝带着浅淡的香气，掠过他的鼻尖。

手腕很纤细，让人一掐就红。他放松了些力道，转而握住她的细腰。

他垂首埋入她的脖颈，贪婪地吮吸着她的气息。

“若是我一人遭难，我没有畏惧，也从未畏惧过任何人......”

“以前的我都是一个人，但现在多了一个你。”

“在雪地那时候，我是真的怕了......”

“直到那刻，我才看清楚我的本心。”

赵渺眼神一怔，想推开这个逾矩的拥抱，但却被人钳住腰，让人无法再后退半分。

他抚摸着她的后颈，嗓音犹若清泉流水。

“渺儿，我心悦你。”

赵渺的脑袋嗡的一声响。

瞳孔霎时睁大，身侧人的气息喷洒在她白皙的脖颈，雨水打湿窗台，发出嘈杂的响声。

赵渺下意识想推开他，但是腰间的力道让她靠得谢瑾更近了。

冷冽的香气包裹着她，喘息间沾染上他的气息。

“你知道的，我对你......”

她话音未落，唇上便被覆下一吻。

漆黑的眸子撞入她诧异的眸间，晕开了道道情丝。

赵渺的话被堵在了吻中。

“唔——”

唇缝被强势侵入，舌尖舔舐着上颚，酥酥麻麻的感觉延伸至脊背，仿若触电一般无法控制。

吻得她泪眼朦胧，眼尾带着潮湿。

让她浑身战粟，攥着他衣襟的指尖蜷缩着，脑袋想往后仰，却被他的大手按住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盈盈一握的细腰在男人掌心摩挲，指腹稍稍在腰肢一处往下按，她身体一颤，从喉咙间溢出呻.吟。

她的身体软成了一片，根本无法招架住这种热烈而急切的吻。

赵渺脑袋一片空白，连带着脸颊也染上了两抹红晕。

耳尖处泛着粉，连带着被男人指腹摩挲过的肌肤也变得嫩粉。

唇齿间的厮磨带着轻微的水声，连同窗台的雨水声音相融。

谢瑾放过了她，她带着轻微的喘息，唇间泛着水光，唇色比方才更加红润，看着他的眼满是不可置信。

“谢瑾，你发烧烧糊涂了。”

“没有。”

赵渺身体僵硬，血液浑身凝固，他的眼眸深邃，再往深处看去，是一片认真赤诚的灼热。

她有些慌不择路，“可是我对你......”

硕大的阴影笼罩在她的身上，遮住窗台透过的天光。苍劲有力的手臂抬起，食指指腹抵在她的唇间，堵住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我不想听......令我不悦的话。”

赵渺被这个动作定在原地，仿若她再说，就要比方才更狠。她之前从来没想过谢瑾会对她有这番心思，谢瑾一直都是克己复礼，不会像今日这般失态。

她试图让谢瑾认清现状，“我有婚约在身。”

“你不爱他。”

他步步向前，慢条斯理。放下被卷起的衣摆，细细地抚平上边的褶皱。

赵渺盯着他愈来愈近的距离，她往后退，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之后脚不知硌在某处，颓然坐在床榻上。

他垂视着赵渺，“你不爱秦风奕。”

白色的衣袍衬得谢瑾洁白胜雪，雨逐渐停了，初晴时分，一缕阳光照在他的俊美的容颜，澄澈清冷。

但其吐露的话语恶劣十足。

他的尾音挑起，“他算什么东西。”

极大的压迫力侵袭而来，赵渺指节不由攥着被褥，暖光映照在她粉色的襦裙上，看起来柔弱而又破碎。

她说不出话来反驳，她对秦风奕确实没有情感。

至于婚约......

她心里很乱，思绪乱成了一堆乱麻。

谢瑾的视线让她无从逃脱，她迎上他的目光。

“我不想谈这个，你给的我不会回应，你我还是师徒，这一路同行之前的约定还是如此。”

她起身朝门外走，避过他和他划清界限。

离到门口处，她顿了顿，“仅此而已。”

话音落后，她便去离开这间气氛压抑的卧房。

谢瑾看她离开的身影，潜藏于眼底的情绪翻涌，而后逐渐归于沉寂。

-

“换房。”

她掏出银票，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笑眯眯地将银票推了回去，“姑娘恕罪，咱们这儿没有空余的卧房了。”

“昨天隔壁那间也行。”

“那间也有住客了。”

赵渺一笑，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声音咬牙切齿，“杂物间也行。”

掌柜的愁容不展，连连叹息。

他无奈道：“那间早就被小二们住了，实在是没什么空房，而且您和您夫君住得不是挺好的，为何突然换房？我们现在也没人退房，空不出来啊。”

赵渺收回银票，这时候钱不管用了。她一想到又要回房去面对谢瑾，她就一阵后悔，当时没多订一间房，怕他生病出意外。

她也没考虑什么男女大防，现在却把她逼上了死路。

“他不是我夫君。”

掌柜大悟，眼神骤变，忽然笑了。他这些年在城中做掌柜，最会的便是察言观色。他摸着胡须，盯着赵渺时笑容愈发灿烂，他一眼就看穿了小情侣的把戏。

姑娘主动来换个房间，势必是需要一些隐秘的空间。

“我知道了，姑娘你放心，我都懂。”

赵渺见他变得和方才不同，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连带着那胡子也笑得颤抖，露出一口不齐的牙。

赵渺只得认命，“那这样，你这儿负责早膳么？”

掌柜连忙点头，她也就草草点了几样早膳，便上楼了。

待赵渺走后，掌柜连忙叫来小二，在他耳旁吩咐了一些什么，小二心领神会一笑。

-

“吃。”

赵渺将一碗清粥推至他面前，桌上放了几碟小菜，她坐在谢瑾对面，垂着眼眸吹着自己的粥。

谢瑾看了一眼粥，“我不吃芥菜。”

赵渺抬眼，却对上了他淡淡的眼眸，又将这碗粥推了回去。而后他视线转移到她碗中的粥，什么也没说。

白粥是她点的，她也不喜欢吃芥菜，她还特意给自己点了很大一碗，实在饿得不行了。

“那我再给你点，小二......”

话音未落，一只大手拿过她的碗，盛了一些白粥放在一旁的空碗里。原先他自己的那碗芥菜粥一动未动，就喜欢她碗里的。

他拿着勺子，慢条斯理地搅拌着热粥，放入口中，眼神带着一些满足。

赵渺：“......”

她发现谢瑾有时候也是够厚脸皮。

远处的小二闻声而来，敲门而入，热切地问：“客官有何吩咐？”

赵渺盯着眼前喝粥的男人，“不用了。”

待小二走后，沉默在二人之间持续蔓延。

雨夜过后，是一片晴朗，从门口投射下斑驳的日影。这里与北方不同，比那边更温暖些。

暖风吹动她褐色的裙摆，粉色的小花缀在衣袖上，随风而动。

光影落在她的眉睫，浮起金光。

谢瑾端详的眼神惹得她无法再咽下那口热粥，她放下碗。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你看我作甚？”

“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

谢瑾不紧不慢，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还是那样看着赵渺，灼热的视线盯着她，反倒是她显得无理了。

他在喝完最后一口，也放下碗。

声音低沉，“我不会变。”

赵渺知道他在说那件事，顶着炙热的目光，烦躁地挠头。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她仔细一想，会不会问题出现在她身上，原书根本就没有谢瑾喜欢赵渺这个情节。

赵渺身体稍稍往前倾，声音很小，试探道：“师父，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如果有，那绝非我本意。”

“没有。”

他的眼神仿若直直看入她的内心，“我所言皆发自本心。”

赵渺的心仿若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她挪开眼默然。她不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

“扣扣——”

敲门声响起，打破了降至冰点的气氛。

小二笑盈盈地上前，手中端着托盘，上边还放置着一些令人咋舌的物件。

赵渺瞳孔霎时一震，腾地一下站起来。

“这哪来的？！”

小短鞭、黑色纱带、情.欲熏香、两根红烛滴着热油......

她扭头一看身后的人，谢瑾大马金刀地坐着，仰头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些玩味，薄唇微微勾起。

“你点的？”

谢瑾稍稍挑眉，没回应，看着她的眼神愈发浓郁。

小二愣了一下，主动上前把托盘放在桌上。他将碗筷收好，将物件都一一放在桌上摆好。

谢瑾看着摆在自己前边的“玩具”，笑意更深。

小二一笑，识趣道：“姑娘这些不都是您点的，您就别害臊了，这些都给您备齐了。您想怎样玩都行，咱们店里管够。还有些新奇物件还没上呢，您若是要试试也可跟我们说。”

说着他看着谢瑾提醒道：“公子，这个香最好还是控制用量，然后蜡烛的温度是可以的，不会特别疼。”

小二看着赵渺微微一笑，他顿了顿，“应该......都受得住。”

赵渺沉静的面容裂开了一条缝，三观悄然崩塌。

她盯着这些床上用品，世界在旋转。

她要碎了......

小二迅速逃离这个卧房，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谢瑾视线从那些东西转移到赵渺盈盈一握的腰肢，看着她的视线染上了些欲色。

他执起小鞭子，指腹抚摸着上边的纹路，尾音上挑，带着点钓，“渺儿，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