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无霜问完，识海中安静了许久，久到裴裁冰忍不住用眼神询问，慕无霜牵着她的手握住，靠在她了身边。

两人偎依着再等了一会，凌空才响起了天道的回应：“你若成神，一切自会”

慕无霜在声音响起时就卷起气流循着声音的位置去了，层层气流和灰雾将整个识海的上空铺满，一句话还没说完天道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一切自会明白吗…？慕无霜紧了紧裴裁冰的手，两人就出了识海。

“看来我们想的没错，那些东西和我们修行走的路不同。”

“……那神识场如何说？”裴裁冰不解地问，“我一直不明白，它为何要你答应？”

慕无霜就来了兴致，靠在她肩头同她咬耳朵：“天之道，不该是极为厉害的吗？我瞧它虚的很。”

裴裁冰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它如此行事…应当亦有掣肘。”

“应该是的。这样说来我都怀疑我到底为何能转世了……”但天地运行之理，不是她们元婴修士所能接触到的，太清大家虽多，典籍无数，但也无一人堪破这些飞升成仙。

慕无霜也不去深究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情，转而问：“不如我们反过来想，应雪你说倘若我不答应会对它有什么坏处？”

“若是不能成神，许是无多大的影响，可一旦…”裴裁冰沉吟着，慕无霜就接了她的话：“可一旦成神，它又怎么算？”

“你早就想到了？”

“这不是…凡事殷勤过了头，非奸即盗嘛。”慕无霜说着忍不住亲了亲裴裁冰的耳朵，偷了香遭了一记瞪眼就笑，继续说，“都说圣人无情，那天地之道也该是无亲无疏，无贵无贱，以万物为刍狗，怎么独独垂青与我？”

她笑着又去亲裴裁冰：“我只要应雪的垂青就好了。”

裴裁冰弯了弯眉，还是道：“说正事。”

“说完了呀。”慕无霜笑倒在裴裁冰的身上，轻啄着她的面颊。

“痒。”裴裁冰仰着头躲了躲，抱着她问，“那怎么想到去用天地之气去试？”

“谁让应雪一直在点我。它们原属于天地，对上天道不是刚刚好。”慕无霜趴在她怀里，眼睛亮晶晶的，“应雪怎么就想到了呢？我下午还为此头疼了好久。”

“你问这些气为什么不会散，那我们为何会觉得它们本该散？”

“一叶障目，一叶障目…”慕无霜笑着道，“还是应雪想得明白，师姐甘拜下风。”

裴裁冰被夸得不自在，想去捂住慕无霜的嘴，慕无霜反而凑上去亲她：“说的是真的呀。”

裴裁冰别别扭扭地应了声。

“应雪不会又害羞了吧，都是道侣诶，怎么还会害羞？”

裴裁冰脸色就更红了，嗔恼于慕无霜将话说得如此直白，就去捏她的脸。

慕无霜抓着她的手问：“那亲我的时候怎么不害羞？”

“慕无霜。”裴裁冰恼羞成怒反手将她压在了榻上。

“在呢。”慕无霜抬手摸了摸着她的脸颊，笑着问，“不喊师姐了吗？”

“不喊。”裴裁冰居高临下小小哼了声，又同她说起了正事，“既然已经试探出了结果，后面…”

“后面应雪说要如何呀？”忙了一整天，慕无霜可不想聊这些，手落在了裴裁冰的衣带上，三下两除二地解开了。

裴裁冰拦不住她，只好也去解开了她的衣衫，解完又红了脸，拿被子裹住了两人道：“既然两者不相容，是要考虑…”

她一本正经地按住慕无霜作乱的手道：“考虑往后怎么修行。”

“嗯。”慕无霜心不在焉地应着，腰肢轻轻蹭着裴裁冰，把裴裁冰蹭得移开目光不敢去看她。

慕无霜失笑，继续问：“还有呢？应雪识海还疼吗？”

“不疼了，你…那些天地之气还在，不疼吗，还有心思想这些。”

“疼啊，疼得不愿想那些……”

“可…”

“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寿数不论长短，无愧于本心才是畅快。”慕无霜笑着说，“我想要的没那么多，只想着和应雪待在一块就好。”

裴裁冰听着，目光落在她那双含笑的眼睛上，就耐不住去亲她，亲着又叹息道：“太过误事，太过误事…”

慕无霜笑道：“误得误得。”

这般得意畅快气得裴裁冰又咬了她一口。慕无霜抱着她哄：“回头定然都听应雪的…”

两人黏黏糊糊地又亲在一块，闹到傍晚时分，慕无霜才睡了过去。

裴裁冰躺了好一会实在睡不着，就起身打理一番换了套衣服出门。

刚推开门，院子里扑蝶的猫听到动静颠颠地跑到了她脚边蹭了蹭，猫是只肥嘟嘟的狸花猫，仰着脑袋盯着裴裁冰看。圆溜溜的绿眼睛里满是好奇。

裴裁冰蹲下来拿出了颗饲兽丸，想要掰给它吃，没想到被它一口都卷进了嘴里。

吃完丹药的狸花猫舔了舔嘴，脚步歪歪扭扭地像个螃蟹似的横着身子晃了三步，喵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端着菜刚出厨房的阿十呆呆地看着这场景。

裴裁冰将猫拎起来掂了掂道：“贪心，饲兽丸吃多了，难消化。”

“那…真人要怎么办？”

“你的猫？很肥硕。”

“我在院子里练御兽术，被我召来的猫。我看它挺伶俐，就打算养着。”阿十放下菜，接过裴裁冰手里的猫，听见猫无意识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就摸了摸它的肚皮。

裴裁冰莞尔道：“无碍，睡几天就能醒。”

“真人，我闲来无事做了晚饭。”

“做了什么？”慕无霜推开门问，“还有只猫。”慕无霜挽着裴裁冰的手靠在了她肩头，看着圆滚滚的猫笑着道，“好肥。”

“是，是挺重。”阿十拘谨地把猫抱了下去。

“好些了吗？”裴裁冰问慕无霜。

“还疼。”

裴裁冰就无奈地看着她，慕无霜就道：“好嘛好嘛，我好好想想办法。先吃饭，尝尝阿十做的是什么。”便晃着裴裁冰的胳膊一起去了桌边。

阿十添了碗筷道：“是和昌境内特有的野菜，叫地软。下了雨长得快，就多做了点。”

“《车前风物志》上有写，一惯用来做包子。”裴裁冰坐下说。

阿十就接了句：“车前喜欢做包子，这边通常是凉拌或者炒着吃，做汤也很好吃。”

“有劳。”裴裁冰道了声谢，才动了筷子，慕无霜有样学样，反而把阿十闹得更拘谨了，慕无霜就喊她坐下一起吃。

慕无霜一筷子吃到嘴里就道：“脆脆的，很滑嫩，好吃。”

裴裁冰也道：“不错。”

“两人真人喜欢就多吃点。”阿十端着碗笑了笑，见慕无霜看她，又拘束地埋头吃起了饭。

“你知道赵荃吗？”慕无霜问她，“使枪，脾气…不怎么好的女修，骨龄三十二，比你大一点。”

阿十点点头回：“回真人，我听过她。她之前有带着很多人想逃出去，事情闹得大，本该被处死，后面听说被上面的大人挑去做了弟子，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是个暴躁性子，倒是可以问问。”

“他们也是苦命人，等誓心蝶解开再说。”

慕无霜听裴裁冰语气便知道有了进展。当时被支开去救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朝她眨了眨眼睛，就被怼了一筷子菜，失笑道：“好吧，等解开再问。”

吃完饭，慕无霜就将赵荃放了出来，出来时她人还算镇定，蹙眉问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这不是带你逃出来了。”慕无霜给自己找了个好由头，“不过暂时只能待在这。”她见赵荃一脸不愿，笑着道，“不想好好待着，就只有封住修为断手断脚一条路了。”

赵荃脸色难看，提枪就朝她杀来。

慕无霜懒得和她动手，直接扔了张定身符将人定住。

“这也算条路。”慕无霜顶着赵荃吃人的眼神，将她扔在了院子里不管了，转头和一旁的裴裁冰说：“三十二的元婴初期，就算是邪修也很快了。而且他们五人以她为首，想来混得也不差。”

“还是想问她？”

“就说说，邪功乱心志，有些可惜了。”她摇摇头，看裴裁冰一直盯着手里的玉片，“应雪看什么呢？”

“满秀给的方子。”

“什么方子？”慕无霜探过脑袋扫了两眼，没看明白，“那阵修怎么样了？”

“暂时死不了，也不见能活。”裴裁冰收起玉片，“识海一直疼对你不好，要不要把它们逼出来？你既能从我识海中移走它们…”

“诶，又被看破了吗？”

裴裁冰横了她一眼：“慕无霜，你以为你掩饰地很好？”

“我可没有掩饰。”慕无霜大大方方地道，“我只是头疼罢了，诶，应雪好狠的心，方才还亲亲密密地喊师姐…”

还在院子里呢，裴裁冰立刻把她的嘴给封住了。

慕无霜就泫然欲泣地望着裴裁冰，把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警告地瞪了一眼慕无霜又给解开了，也不和慕无霜闹这些，起身道：“我去看看都简。”

“救她耗费了不少灵丹妙药吧，要不要记个账，回头好找她还。”慕无霜跟上去道，“歃血宗也不是小门派，不至于会赖账。”

“……还有这种记法？”裴裁冰眼神奇怪，就差没对慕无霜说这不是你伤的？

“哪里是我伤的，不是天雷吗？”慕无霜理所当然地说，“一码归一码，救人的可是应雪。”

“麻烦，你自个去记。”

“用了什么丹药？”

“断续丹，还春水…”裴裁冰边走边同她说，见她精神不错还是担忧地问：“真的无碍？你要不还是先处理识海之事。”

“可我想和应雪待一块。”

“你这般实在…”裴裁冰无奈地道，“我又不会离开。”

“那我也需要应雪帮忙。”

“为何不早说？”

“刚刚才想到的。”慕无霜笑着道，“可能是有应雪在想得比较快。”

裴裁冰一脸不信：“我都是听说误事的多，哪里有…”

“有啊，我满心欢喜自然心思通达。”慕无霜笑着说，“丹臻子长老一个人太久，哪里知道有道侣的乐趣，应雪还是少听她说的。”

“……”裴裁冰闭了嘴。

朝菌不知晦朔(shuò)，蟪（huì）蛄（gū）不知春秋：庄子《逍遥游》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出自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法：效法，遵循。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出自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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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章、困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