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芯,你杀戮太重。”
庄圣太后声音凉薄,蒋芯倒是不解,挑眉看着她莹莹泛虚的轮廓。
“姑姑,你怎么在后宫中一直生存下来的?养了一个不是你亲身的孩子,还能将他扶持到皇位上,其中手段需要人去细想?”
庄圣太后哑言,张张嘴,又不好说什么话。
感觉那句话都没有一个合适说出的理由,怎么稀里糊涂说出口的?
庄圣太后叹息一口,“我只是想你好好活着,没必要这样。”
这都是罪业。
蒋芯又一次听到姑姑圣母般的规劝,一手不耐烦地挥开。
庄圣太后突然被她衣袖给挥散开了,化作一阵烟雾消失在她的视野理。
蒋芯先是愣住,随后环顾空中,四处寻不到庄圣太后一律影子,又怔怔地低头看着衣袖。
我们现在可以互相按照意愿对待对方了吗?
姑姑有的时候能碰触到我,我现在也能挥散她?而不仅仅是靠近顾怀先她才消失... ...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紧随其后的想法就是,姑姑她反应过来这个了没有?现在这个情况如若是我先知晓,对现在的情况是有利的。
蒋芯正懵然地看着自己衣袖,思绪全然不在身上。
面前突然迎着走来几十位大人,从一品的绯色官袍,到五品的靛蓝官袍都有。几十人一字排开,按照官职大小,自然地分成三行,将蒋芯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等乌泱泱站满,蒋芯才略有反应。
眸子空洞一眼,立马就尖促起来,眉毛拧起来,手在衣袖里谨慎地握住拳。
“各位... ...”大人安——
蒋芯本想笑脸迎人,身子都屈了两分,却被人生生打断。
“狐媚子何时自裁,还天下苍生一个清明的帝王!”
这声音格外严厉,和顾怀先生带的压迫感不同。
这人只是让蒋芯短暂的身子一抖,没有持续性惧怕,而顾怀先给人的摄迫感,是不离开某个范围便会一直存在,且愈来愈深之势。
她心涧漏了一拍,随后站直身子。蒋芯抬起下颚,目光挑直,每个人脸上横扫了一遍。
所有人都是一副她该死的表情,怨怼,憎恨,忿怒交错在每一个人脸上,总之从这些面相来看,她蒋芯活在天地间就是不该!
她一手拂开鬓角的碎发。
“本宫凭什么该自裁?陛下若真清明,有我无我都是一样才对,怎么要将那些安株在本宫身上?。”
不等面前的大人回复,蒋芯又接着冲出一句。
“当初陛下要跟随皇后自戕时,你们为了让他上朝理政,将本宫推入这个境地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会有今日!这些所作所为与我有干的独占几何?真正下手的是谁!背后原因是甚!陛下真正为的人又是谁!诸位大人心里岂不是明镜一般?今日本宫就算被你们逼死在这里,焉知陛下又会如何对待你们,和他自己?”
蒋芯句句紧逼,刨析的一字不差。
抬起的食指揉揉眉心,冷冷笑了声。
“本宫现在莫不是大周的存亡关键?竟没想到本宫还会有这么一日,多谢——诸位大人!”
这句说的就颇为咬牙切齿,气息连贯不上。
目光流露出来的死气眼中,溢出眼眶,铺满了她一身。
一个娇俏脸蛋,纤弱身姿,现在给人的气息就像是活了很久的那种颓气,哪里像一位十八岁的韶华女子。
一位白发鹤颜的老者,一身绯色官袍,他拱拱手,声音嘶哑。
“曲嫔娘娘,当初事出突然,臣等众人皆感念您救了大周,可如今桩桩件件同娘娘有关的事件,都残忍非常,了无规矩,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娘娘自觉会变成什么样?”
蒋芯听着语气没有强逼,算得上礼貌,这是问的都是屁话。
“不用你们这样的人感念本宫,一面强杀了本宫的一切,一面无法善后的将罪责牵带到本宫身上,好坏都让你们心安理得去了,本宫从始至终不是个人不成?”
蒋芯鄙夷一眼,嘴角的弧度泛起冷。
“你们一直看着大周,现在道当初错了想要纠正,想杀了本宫。你们凭什么?凭你们为了大周鞠躬尽瘁?劳苦功高?可笑之极!荒唐至极!”
后面站出一位官员,向蒋芯行了个大礼。
“娘娘,您若是安分规矩的在后宫中,即便日后深得陛下宠爱抬您为后,臣等也不会阻碍半分,只要娘娘规规矩矩... ...”
蒋芯上去一脚踹向他的腹部,将人踹了好几个趔趄,摔爬在地上。
那个官员一脸猪肝色,眉头皱起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她,口中还恶狠狠道。
“曲嫔娘娘,您真是毫无规矩!听闻是谁家进贡的婢子,教养... ...”
蒋芯两步过去,一脚又踹在他的脸上。
去你娘的进贡婢女!
她直接将人踹的下颚脱臼,那位官员脸颊当场开始紫起来,微微浮肿。
蒋芯凶神恶煞,言辞狠调。
“本宫从来无措!错的是你们,你们还不自知。就你们心中有大周,本宫就该是你们心中效忠大周的殉道者?你们未杀伯仁,伯仁因你们受得苦楚你们能分担一二否?如果陛下有朝一日承认本宫的姓名、族称,不再是曲是欢,或秦皇后的替代品,你们每人都到本宫身前认错,本宫就还给你们你们想要的。”
蒋芯理理衣裙,面目‘安详’的准备穿过一众官员。
这件事,无人有错。
蒋芯是他们当初的解决办法,现在她又成了问题。
无辜,却又在当时情景的合理化中,每方立场不同,无法互相感同身受,无法互相规劝。
“曲嫔娘娘,你竟然敢当场殴打朝臣!”
有人已经逼近两步,蒋芯退了半步,目光精锐地看向身前。
“那又如何?本宫敢在陛下面前承认打了这位大人,你们敢认当初怎么对待本宫的吗?”
众人一下子又没了声气,面面相觑起来。
那位鹤发老者抬起一手,声音温温吞吞。
“娘娘... ...”
他话才开口,就被身后的声音所打断。
“众位爱卿堵着朕的爱妃作何?”
顾怀先?
蒋芯面色松弛了些,眸子里卷着深沉看向所有人身后。
他面色浅白了很多,身子有微微的佝偻,一手被人撑着身子,眸子半卷愠怒。
所有人齐齐参拜起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中间都是跪下的身影,蒋芯思索片刻也准备屈下身子,手上才捏好礼,身子正要弯。
顾怀先赫然一句:“你莫跪。”
蒋芯被这声音定住身子,愣着看了看他。
所有朝臣身子可见性的僵硬起来,还有人想回头,但是刚转了一丢丢又俯下头,规规矩矩跪好。
蒋芯看了看,索性站直身子,下巴扬起来。
没有笑,没有任何面容,双眼也寡淡的很。
“他们惹你生气了?”
顾怀先走过来,捏住她的手,拇指在她的掌心按了按。
“刚才小路子说你来观刑了,朕怕吓到你晚上睡不着该怎么办,就出来寻你。”
眼眸到这里,就含着怒气一一扫过,每位朝臣突然脊背发起寒来。
蒋芯无话可说,就是浅浅地看着顾怀先,真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有什么。
他好像是雾后面的人一样,看不清,摸不着,但是这个人一定是存在的。
顾怀先摸摸她的额角。
“他们拦着不让我走... ...我想回去找你的。”
蒋芯声音轻若,宛如清鸣,带了点撒桥气的哀怨。
顾怀先看着一地的朝臣,沉沉嗓子:“不等朕的旨意就闯入兴庆宫道,诸位是要逼宫不成?!且不敬朕的妻子,你们一个个都是要逆天不成?”
法不责众,且这些个朝臣各个都是劳苦功高,功绩傍身,谁又能动得。
蒋芯那一句话也并没有像将他们定个什么罪,不大不小的吃些苦头也就作罢。
顾怀先也知道蒋芯是个什么意思,又加上他们却是每日一参:曲嫔娘娘祸国媚主,当诛!
这些掺在一起的时候,顾怀先就真的压抑了一次再一次,总会有冒出一个空虚压抑不住的时候。
“一个个跪在宣政殿前一个时辰吧。”
说着,就揽着蒋芯穿越众人。
她一直仰着头,侧看着顾怀先。
下颚线条绷紧,棱角十分分明,睫毛很长,打下眼眸一大片颜色。
蒋芯印象里的他总是威严、森冷、暴戾的面庞,最近却极少看到,换上了另一种神情,和煦、温阳、宠溺、偏爱。
天子怒,他们还要叩谢隆恩,真是可笑。
走出这道门槛,顾怀先身子卸了一半力道,偏压在她身上,嗓子里浓浓咳了很多声。
蒋芯皱着眉,“你怎么了,怎么还咳上了?”
他摆摆手,想忍,却又捂住嘴咳了很多声,好半响,他才能顺服几口气。
“你一直看着朕做什么?”
短促的笑了两声,又开始咳。
蒋芯摇摇头,“没。”
顿了一会儿,她又说,“你刚才称我为妻,你还记得吗?”
顾怀先一愣,瞪着眼看向蒋芯,两人一起发起愣来。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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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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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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