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今日日头好，出去转转吧。”
穗安在殿门前轻声细语得朝着殿里说，蒋芯依旧靠在榻上翻着书，庄圣太后百无聊赖地飘在她身边。
“不去哀家宫中瞧瞧？平宽也不见？你离上次出门都十来日了。真怕惹事？”
最后一句，太后带着浓烈得狐疑。
蒋芯不可能怕事的！
见蒋芯不理，庄圣太后身子压倒蒋芯眼前，转了话头问她。
“穗安来了这么些天，你真的放心用她？”
蒋芯看书的腕子力道一松，书册吊挂在指尖，快垂到地上。
眉眼半酥，声音又低又不参任何感情，生像一股冷风。
“用啊——宫中一个个的处心积虑想找我事儿，我一直不出去，不给他们创造机会，他们会着急的。所以我一出去，他们势必就要把握机会，这样一来，我才好一道儿解决了。姑姑的事莫急，我正在等一个人... ...”
蒋芯漫不经心地调子让人听的，一切的一切像是都在蒋芯掌握中一样。
即便她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有哪些，但是她这样坐拥大局的自信倒是让人望尘莫及。
庄圣太后思索一刻，上次平宽倒是提过一个人。
“丹娘？是在等平宽说的丹娘吗？这个婢子哀家想了许久，不太有印象是谁。”
蒋芯瞥了太后一眼，突地笑了声。
“那她可真是厉害了，在您的宫中走了一遭您却不知道她是谁。若是这个人把握清楚了你大殿里的换班作息，找个刁钻的角度放一把火，姑姑，您受得住吗？”
蒋芯尾音勾着，听得让人心间发麻。
庄圣太后这才觉得自己失察的多厉害，她没有发现这个为叫丹娘的婢子，身边的人也没有向她说过殿中来过一位这样的婢子。
如同蒋芯所说，如果丹娘放一把火，死肯定是不会死，伤或许都不会伤，但是足够威慑！
原本以为的密不透风，在蒋芯一句话里便生出了一道残缺。往往一丝残缺拉大，利用好时机，岂不是帐中的头顶悬剑？
蒋芯却心道：丹娘为人孤僻，是不太容易与他人相处，所有人当作看不见她也实属正常。
一个宫殿，这样的人才是可怕的，你越看不见，她越厉害。
因为所有人的无视，给她造就了无数机会，你永远不会觉得她某个行为有多反常！
蒋芯突然觉得，丹娘或许真的能知道很多事！
她伸了个懒腰，随后胳膊撑着贵妃榻上的扶手，身子伸出去，凑近庄圣太后。
“姑姑哪天说‘他是不是看见了那一幕’，顾怀先看见什么了？”
庄圣太后面色陡然发白，想要逃走，蒋芯伸出手习惯性地将人拿捏在掌心，没想到这么一伸手，真将庄圣太后的腕子捏住了... ...
蒋芯掌心跟被冰凌刺穿一样，又冷又疼，反射性的甩开手。
两人分开后，都震惊地看着彼此。
“你，你刚才是不是抓住哀家了？”
蒋芯看看自己的掌心，通红一片，冷的已经没有知觉了，随着声音又抬头看着庄圣太后。
方才那一瞬的感觉，两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且印象震撼！
“我... ...”
这个行为，比蒋芯问的问题更加让他们惊愕！
庄圣太后虚影后面出现一道实影。
蒋芯脑袋偏了偏，穗安进来了——
穗安先行礼，脑袋一直不敢抬平，怕直视蒋芯一般，还是规矩根深蒂固到骨子里了？
蒋芯偷摸斜了一眼太后，遂即收回掌心藏在袖中，现在感觉半只胳膊都冰麻了。
她清清嗓子，有些厌烦，“不是说了本宫的贴身伺候就是在殿外吗？”
穗安跪着，“娘娘该出去走走，不然对身体不好。”
蒋芯也是打算出去给丹娘机会，让她出来露个面。
此刻她却故作一脸倦意，一手托腮，“怎么，有人要动手了？”
“后日就是使国的宫宴了，娘娘精心准备的宴会要出去走一走，做做样子。”
蒋芯听着这话，眉毛斜起来，“本宫准备了什么宫宴？”
“陛下替娘娘拟好了所有步骤，辛苦注意各个细节，但将宴会主持者挂在娘娘身上了。”
穗安讲话就跟一块木头一样，除了声音，什么也听不出来。
庄圣太后一言吃味，“怀先倒是有空，一场这样的宴会宫拟步骤，到实施每一道上面，所费时间相当零碎。还将名声挂给你，这是为了堵天下悠悠众口不成？”
蒋芯先是愣了一息，随后眸子里嵌着冷光，冷笑了笑。
哄人的手段倒是多，但是，那又如何？
“所以本宫要走出去做做样子？陛下说的？”
穗安的木头声，“是，陛下想给娘娘多添美誉。”
蒋芯：那倒不用！
“好。但是本宫出去之后，会遇到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穗安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娘娘，都是小事。”
蒋芯这下子来了兴致，这看来是有事了... ...
“说说？”
这颇有兴致的声音让穗安抬起头，回答得声音依旧没有波动。
“会有人下药，有人刺杀，有人冤枉娘娘与侍卫有染... ...”
蒋芯听着，‘扑哧’地笑出声。
拙劣。
而一旁的庄圣太后却轻轻鼓掌，“芯儿，你排面儿。”
教习左耳进右耳出，直视调笑着，“穗安嬷嬷好生厉害。”
——一清二楚。
“娘娘，出门吗？”
蒋芯笑着点头。
“出门出门，本宫想瞧瞧是哪些人——这些都不要提醒本宫，若是本宫中计了也就将计就计。嬷嬷，千万别点破，不然岂不无趣？”
蒋芯音调有些诡异，听上去渗着一股子凶杀之相。
穗安眉心一拧，这是蒋芯少见到穗安脸上有神情了。
“娘娘，那些手段万一您没防住，到陛下面前是轻，可在使国皇族面前... ...都是我国颜面！”
“嬷嬷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无碍。”
蒋芯又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庄圣太后，好似在同太后说：靠你了！
庄圣太后都无法拒绝，眼见蒋芯起身。
她才与穗安错身，穗安跪着换了个方向，朝向蒋芯。
“娘娘，您这身不妥。”
蒋芯垂首，自从上次看到镜子里的端方规矩之后，蒋芯就再也没有正经地穿过衣裳，回回都是酥肩半露，衣裳总是随意的挂了大半在肩上。
“怎么？”
“娘娘，不端方，还望换一身。”
穗安木头一样无感情的声音让蒋芯听得生厌，蒋芯很认真的回答了穗安的问题。
“你知道文欢嬷嬷怎么死的吗？死于多管闲事，自以为是。”
蒋芯步子从穗安视线中走出去，像是穗安可跟可不跟。
庄圣太后跟上来，“这话哀家也同你说过数回。”
蒋芯没说话，只是回头冷漠地看了一眼太后。
一眼，庄圣太后便住嘴了。
出去凤凰台去哪里呢？她除了绾姿坡，和陛下的几个殿之外，就只知道皇后殿在哪里，剩下的就是一无所知。
入宫也算是五六年了，还是如此小白！
穗安跟上来，想给蒋芯指路，手才伸出来，蒋芯便眉目一扫，换了一个地方，胡乱走着。
五月的天光就是好，风都是暖的。
星光般的斑驳在脚下闪动，头顶拥郁的树遮盖很多烈日。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十分有节奏又轻微的声响。蒋芯眉尖一蹙，步子缓缓慢下来，细细听完。
这是蒋家的暗语。
宴会与家主一见。
蒋芯目光不经意地四扫，动作已经很小心克制了，穗安却问：“娘娘，您是在找什么吗？”
蒋芯被忽然问的一愣。
声音沉着冷静，“儿时在这个时节见过一种黄色的鸟，嬷嬷可认识？”
穗安伏伏身子，“奴婢为娘娘留意留意。”
蒋芯点点头。
但是目光已经飞向庄圣太后身上，眸子一动，庄圣太后像是知道蒋芯的意图，飞向空中开始找发怵这段暗号的人是谁。
直觉不是平宽。
因为平宽在顾怀先心中，已经是蒋芯‘收买’过的人，要真有什么事情，平宽大可奏请，直接到凤凰台即可。
或者用膳食的法子给她传信，没必要侯在殿外面等着她出来，敲出这么一段暗语。
庄圣太后旋了一圈，没多久回到她身边。
“一个眼生侍卫。”
蒋芯心中默然，脚下步子顿时就松散许多... ...
明天见！
【谢谢阅读，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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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出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