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落定。
顾怀先摸摸她的头。
“乖，一个人先回去，朕还有事要处理，一会儿就去陪你……”
蒋芯点点头，表情淡然，这件事情没有影响她分毫。
反观谨妃和路昭仪，一个昏死过去，一个已然是半疯癫状态。
“陛下，曲嫔她秽乱宫闱，与皖国太子有染，焉知她不是细作！”
“拖下去。”
顾怀先没抬头，只是厉声喝出去。
指节还挑着蒋芯的下额，目观流连辗转，藏尽温柔。
“曲嫔秽乱宫闱……陛下，几十人一致的口供您就这么罔顾吗！陛下！陛下！妖妃祸国，您怎么还不清明！”
顾怀先脑袋慢慢抬起来，眉尾划开了许多锋利，里头卷着戾气。
“朕会碰其它人碰过的人吗？他们是不是口径一致，你还不清楚？若朕再查下去，路家可担得起罪责？”
语句缓慢，但是里头翻涌的危险直逼到路昭仪面上。
她骤然翻醒，是陛下知道什么吗？
转瞬的思绪让她慌了神，但是即可按住，脊背寒气四溢。
她咬着唇，斗胆道：“陛下为了曲嫔，想要臣妾替她背罪？”
顾怀先将曲嫔放在身旁，自己突地起身，步子轻踏，几步就到路昭仪身前。
高大的影子笼罩住她，目光中撑起来的胆子，此时就像是被水浇湿的火焰，除了残剩得热气冒着烟，一点红光也不剩。
顾怀先弯了些身子看着路昭仪，嘴角是笑着的，但是眸子里翻涌的血气直逼到路昭仪面上，她胸腔里的呼吸都没法继续进行，像是心跳都刹那间停顿下来般。
“朕喜欢就你的就是这一点，信着诸天神佛，却又做尽与他们相背离的事情。下去吧... ...若是你一人招了，路家可存。”
手这么轻轻一摆，当即就有人将她拖下去。
被拖出去的一路，路昭仪失了神，满脸苍白，瞪着浑圆的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蒋芯一手托腮，撑在龙椅瞧着这一幕。
顾怀先根本不是来替她审理什么案子，只是旁敲侧击地告诉皖国，告诉其它使国，大周范围内，他可以掌控一切。
比如今日，永长太子能随便被人‘冤枉’与后宫嫔妃有染。
若是计较起来，严重就是扣押太子，继而开战。轻的就是现在，除去一位‘罪魁祸首’。
提醒着所有人，脚踩大周的土地上，说的所有话，做的所有事，要有规矩，有分寸。
同时也是在告诉前朝，曲嫔是可以与他同坐龙撵的女人，要识时务，朝会期间不要乱打注意，谨妃和路昭仪便是下场。
也同时是再同她说，朕能替你抗下所有，包括几十人一致的口供，众人知晓又如何？一切端看他的选择。
蒋芯以为这是谨妃和路昭的全套，没想到是顾怀先的雷霆手段，倒是好大一个弯儿。
厉害。
蒋芯不禁有些啧啧。
太后悬在空中，看完这一幕，目光很安宁，如同一汪死水。
蒋芯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顾怀先已经站到她的身边，手覆在她的额角，拇指蹭了蹭她的脸颊。
“坐朕的撵回去，好好休息，别多想，朕一会儿就去陪你用膳。”
蒋芯收回目光，甜甜地笑起来。
“那我准备那两道菜好不好？”
顾怀先想起她布菜分食的场景，目光犹若灿烂星河，笑出了声。
“依你。”
永长太子看向这边的目光有些杂乱不清，直觉他们在一起的感觉很奇怪！
博宁太傅拉起自家太子和皇子起身，行了礼说要退下。
顾怀先允了，他们忙不迭地退出大明宫。
蒋芯目光落在永长太子的背影上，顾怀先伸出手把蒋芯的脸搬正。
“不许瞧别人！”只能瞧着朕！
蒋芯眉眼含俏，与顾怀先视线交|合在一起。
“阿巳，让我去处理一下我的事情。”
顾怀先余光只是往侧面滑了下，便暗下眉目，轻声吐道：“好。”
蒋芯走之前，顾怀先又将她身上的龙袍理了理，没露出不该露出的才安心起来。
只是她颈项锁骨上的斑斑粉色，仍旧让他眉眼卷着杀意。
“阿巳，一会儿要来我这里用膳，若是忘了、迟了，后日我便也不陪你去国宴了。”
说着就娇媚笑着与顾怀先错身离去。
顾怀先在她的身形与自己肩滑开之时，腕子一动，身体里面有种冲动想去拉住她。
蒋芯眼眸稍冷，腕子一动，不漏痕迹地躲开了这个动作，与他直接错肩。
前一刻与这一刻，像是两个人！顾怀先回头看过去，心中刻满了这个分界线，心上好像有些丝丝的微恙，让人有那么一点的不舒服。
出了殿门，蒋芯看着那一抹翠蓝的袍子已经走远，一手负在背后，还灵活地转折扇子，倒是恣意。
龙撵抬上来，蒋芯踩上去之后，跟身边的人说。
“追上永长太子殿下。”
几人面面相觑，皖国的人为什么来大明宫，他们都是一清二楚的。曲嫔娘娘这才从审问上下来，殿里出来，就不避避嫌？
“还不快点。”
这语调有些焦躁，态度让人耐人寻味，下人们想也没细想，抬上就快步追去。
还有不到一丈的距离，蒋芯身子朝前倾了倾。
“永长太子还请留步。”
他听着声音，微微一怔，刚要转身，一座纯金打造的九龙戏云的龙撵便停在他身侧。
博宁太复和六皇子均是一愣，看着曲嫔从龙撵下来。
因为着她身着男子装束，必然宽大，龙袍就这么曳在地上，拖灰... ...
永长太子正要友好得见礼，蒋芯突然伸出手将他的腕子一挡。
这... ...算不算肌肤之亲？
蒋芯傲着心气，小脸抬着，气势颇足。
“本宫只是讨回一样东西。”
不等永长太子问是何物，突然就觉得自己胸口处一疼，细细密密的疼往四肢散去，冲上头之后，他双腿有些发软。
低头一看，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支金钗，她握住金钗的手已然变红。
蒋芯面上生冷，嘴角勾着戾气，眼里浑然是一片迷障。
“不谢。”
声音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
金钗一拔，蒋芯将钗子捏在手上转身上了龙撵，双目一闭就靠在后背上。
声音无力且慵懒，“回凤凰台——”
下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这一幕是什么情况，听着蒋芯的声音立马就往凤凰台抬去，如同脚下生风。
庄圣太后叫起来：“蒋芯，你做什么啊。那是皖国的太子！这一下算什么？你... ...你又作死。”
白眼一翻，坐在蒋芯身边，浑像一只炸毛的猫。
永长太子捂着胸口，身子慢慢软下去，倒在博宁太傅身上。
六皇子暴跳如雷，有想上去与蒋芯拼命的架势。
博宁太傅费力的腾出一只手，捏住六皇子的胳膊，“回去，宣太医医治。”
而永长太子却看着远去的龙撵，悄声无息的动了动嘴。
“谢了——”
凡是帝王，最忍不了的便是有人动他脚下的土地，怀里的女人。
如果没有蒋芯这一钗，顾怀先的手段怕是更让人难以忍受，因为这里是他的主地盘。即便是防，也大有防不胜防之机……
蒋芯这一‘报复性’的行为，恰好让顾怀先消些闷气。
只要替她挡了伤害使国皇室的罪名，便是在用这样婉转的手段哄蒋芯消气，顾怀先也就不好再出手。
再者，‘受害者’已经还手，他顾怀先也不好在同一件事儿上再出手一次，显得没有容人之量，心胸狭隘了。
几层相加，都是在顾怀先手上救他一命，所以，他得向蒋芯道这么一句谢。
永长太子挣扎着还望她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脑中回想……
明天见！
【谢谢阅读，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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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