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南阮城中难得下了一场雨,雨势颇大,朱墨站在殿前看廊下摆放的花盆。
这些花都是早上被侍者移到廊下的,有几盆花因为来不及抢救,已经被雨打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和几片叶子,看起来像个没了头发的小小人,很是可怜。
朱墨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心中忍不住抱怨头发长得慢,陆家村那场大火将他全身毛发烧了个干净,就连…
朱墨想起昨日,映玄晔竟然笑他没毛,真是可恼!
今日起来就不见映玄晔踪影,只依稀记得睡梦中听到了他声音,说是妖帝叫他去议事,让朱墨等他回来再一起去神殿,语毕,朱墨还感觉到被堵住唇细细吻了一遍。
“大公子!”人未到声先至,又是映卿。
来人撑伞而行,雨声急骤,击打在伞面上,顺着伞沿跌下,落在青玉阶上炸裂开来。
隔着雨幕看人很不真切,只朦朦胧胧见他青衣飘逸,长发如瀑,缓缓移动,恍如天人临近一般。
朱墨忽然想到,每次见映卿,他都是孤身一人,不像其他长老,总要带二三侍卫随行。
思索间,人已至廊下,映卿收伞,走向朱墨“我在神殿迟迟等不来大公子,就自行过来了,没打扰到公子吧?”
朱墨感觉映卿对于自己总是过于客气,丝毫没有长老和前辈的架子,他的过分关心让朱墨觉得受之有愧,也无法招架。
虽然映玄晔告诉他不要相信大长老此人,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没法对映卿冷眼相待。
“劳大长老冒雨而来,我这便与长老一同前往神殿”,说完,便要往雨幕中而去,却被叫住。
“公子与我一处走吧!”映卿撑起伞遮住二人。
朱墨不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撑伞走去神殿,两人完全可以施法快速去往目的地。不过,他并未提出疑问,只是随手掐了诀,护住二人周身不被雨珠溅到。
映卿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笑道:“公子方才是特意在廊下等我吧!”
他的话里虽有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映卿敏锐至极,朱墨也不刻意隐瞒,“我可以请问大长老,如此费心支开映玄晔,是何意吗?”
其实这并不难猜,能让妖帝帮着支开映玄晔的,除了麒麟族大长老还有谁?
“大公子真是玲珑心思!”映卿又夸他。
朱墨觉得映卿一直在夸赞他,加上今日,二人才见过三次面,映卿赞他的话比他过往百年听到的都要多,偏偏这人说出来丝毫不显虚假之意,就好像他真的觉得朱墨完美到无可挑剔一样。
不过,如映玄晔所说,映卿待人很不真诚,什么都不愿意直说,一定要以各种手段来达成自己目的。如果不是需要升境,朱墨是不肯和这种人打交道的。
映卿并没有正面回答朱墨的问题,而是伸手去接伞沿落下的雨水。
就在朱墨以为他是想借沉默避开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却开口了,“公子还记得在陆家村的事么?”
朱墨神色微变,不确定映卿指的什么,陆家村发生的事可不止一件!
朱墨正斟酌间,瞥见他将手中雨珠轻轻弹落在地面上,映卿手指修长,轻轻捻落指尖雨水。
朱墨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猛然想起,“是你!!是你一路跟随我去陆家村!”
映卿没有否认,只道“大公子以为自己在那种情形下,如何能够安然升境?魔君又怎会轻易离去?”
“是你…在火中助我升境?”朱墨觉得不能相信,但也没法反驳。
映卿扬起小臂,广袖滑落,腕间赫然是曾经的妖界纹印。
“你……”朱墨哑口无言,纹印无法作伪。
朱墨心中涌起感激,郑重行礼道,“多谢长老当日救我!”
映卿却不肯受他的礼,托住他的手臂认真道,“我先前便说过,大公子对我不必多礼”。
映卿也不居功,只陈述事实:“其实公子根本不必谢我,即便我当日不在场,你也不会丢了性命,救你的是九琰圭,我只不过赶走了魔君,为你护法罢了”。
就算是这样朱墨也觉得万分感激,他当时抱着必死之心,自然不知道玉圭能救他。“长老,我……何以为报?”。
“谈什么报答,我当日跟随你去陆家村不过是因为得知九琰玉圭能为你所用,一时好奇你是什么人,才暗中跟随。你可知这九琰圭是何人的法器?”映卿没有要朱墨回答的意思,他望向小径旁侧的荷塘,似是想起从前,叹道,“那是我的一位故人!”
说这话时,映卿神色黯淡,朱墨觉得自己似乎被他情绪感染到一样,也有些淡淡忧伤。
两人顺着小径来到神殿后山中的聚灵池。
“这便是聚灵池!”映卿引他进去。
这池子不如朱墨想象中那样大,但也足够几十人共浴,且灵气浓郁,连带着周围花草也生长繁茂,池面上雾气氤氲,他一靠近这里,便不由自主想要吐纳呼吸,脉中灵气不断攀升。
朱墨顺势脱了外袍进入池中,引导体内灵气,冲击十一重境界。
如果说先前升境是几十道灵气乱窜,那现在就是几百道,灵脉被强行扩开,朱墨只觉得头痛欲裂,池水没有多热,他却是大汗淋漓。
若是映玄晔在此,还能够帮他疏导体内法力。说来也奇怪,修道者之间法力互斥,一方的法力没办法轻易进入另一方体内,但映玄晔从最开始他被玉圭缠住时,映玄晔就能探出法力帮他梳理体内躁动的灵气。
想到映玄晔,他似乎稍微好受了一点,不知过了多久,朱墨终于理顺灵脉……
升境趋近尾声,他正有些许松神之际,却突然感觉一道力量击向这边。
升境之时,魂魄极易损伤,受不得半点侵扰。池边只有映卿一人,朱墨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翻脸,要害自己?
睁眼望向池边,岸上的映卿冲他微微一笑,随后五指成爪,抓向朱墨。
朱墨顿感急躁,遭了,他不该轻信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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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墨下意识驱使玉圭,让其掩盖住自己的行迹,想要出去时,却发现这座神殿被人下了禁制,没有主人允许,根本无法逃离。
朱墨只能先找地方藏起来了。
可他对此地不熟,无头苍蝇似的乱窜一通,竟然发现一处有着小结界的地道!
地道在一处偏僻的屋内,若不是玉圭对法力波动极其敏感,朱墨还不一定能发觉。
一条地道还特意设了小结界,莫非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嘶——”方才映卿偷袭那一下虽然被玉圭挡住大半,但还是让朱墨感觉到头部刺痛。
不过映卿大概并不是要他的命,在升境尾声时突然袭击,并没影响到朱墨此次升境。
见这里没什么人,朱墨干脆坐地调息,待他稳固境界,以十一重境定能破了这殿中禁制。
“你……是狐族?”
“真的是狐族!我感受到他的魂力了。”
“是狐族?我们有救了!公子,救救我们吧!”
突然在脑中响起几道音色不同的声音让朱墨吓了一跳,“你们是谁?”
“我们是白狐族人,公子,看在我们是同族的份上,救救我们吧!”
“白狐族人,你们是魂体?怎会在这儿?”朱墨眼中惊疑不定,并没有立即答应他们的请求。
提到这个,那些声音中立刻充满愤懑,“是那个麒麟族人,他杀了我们,囚禁我们的魂魄。五千人,除了我们三个,其他族人魂魄都被他练制,为他所用。我三人生前是主修藏匿之法,才勉强保住魂魄,若不是今日遇公子,恐怕我们魂魄维持不住几天就要散了。”
“你们……是白雪崖上死去的修者?”纵然这三人将情况说的很清楚,朱墨还是想要问问。
能在神殿炼魂者,映卿作为大长老怎会不知道!九成可能炼魂者就是映卿自己,他竟敢使用这种禁术!
“不错,族里已经知道白雪崖上的事了?”
“长老们都知道了,不过……”朱墨只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杀上白雪崖的不是冥观吗?”
“冥观?哪有什么冥观?都是麒麟族害了我们啊,对了,除了我们,族长也看见了!族长没说清楚是麒麟族杀了我们吗?”
“不……他……”朱墨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猜想来,难道前天在晚宴上,朱绍易是受映卿指使,故意和映卿做戏给族人们看?其目的就是为了将白雪崖的五千血债推脱到冥观头上?
朱绍易实际上是在为映卿打掩护,那么真正与朱绍易做交易的是映卿?!
映卿…映卿…,这个人究竟想做什么?在图谋着什么?
朱墨只觉得一阵透骨寒,映卿此人身居高位,若要对狐族不利,也是易如反掌。
朱墨正思索间瞥见一旁地道,便问,“你们既在此流连,可进过这条地道?”
“我们可进不去,不过……看到过里面的情形,里面有一个人……也不是很像人,他的气息…像我狐族人,不过他气息太弱,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族人”这位仁兄说话有些犹豫,“我魂力不足,只看过一次,当时也是为了在此躲避,就用魂力排查了这周围的危险因素”。
听他说完,朱墨也不再深究地道的事,只召出玉圭,让他们三个附在玉圭上。
朱墨一边调息刚升境的内里,一边同他们三人灵魂交流。
“你们偷窥之法也是自创?”
“不是,这术法乃我家中秘技”刚才那位仁兄十分上道,“公子若对此法感兴趣,我可将法诀告知公子”。
朱墨并没有觊觎他家秘法之心,便道,“我只是问问,既是家传法诀,不必告诉我”。
“不不不,我是真心想将此法献与公子,已报公子大恩。况且,我家中修者都已经被害…此法若不告知公子,怕就要断在我手里了”!
他言辞恳切,加上朱墨的确感兴趣,便也没再拒绝。
不过半个时辰,朱墨调息完毕,当即试了试这偷窥法诀,捻向地道口。
不是朱墨不能破了这结界,只是一旦破除结界,必然会被布结界者察觉。这种时候,这偷窥诀就显得很有用处。
朱墨顺着法诀往黑黢黢的地道里望去,他突发奇想,这法诀既能传递视线,那么,能否互通声音呢?
试一试便知!
地道内部弯弯曲曲,过了许久,朱墨才见到一丝亮光。
光线很暗,但还是看得出有一个人,是个男人,衣衫单薄,还有血迹黏在裸露的皮肤上,头发都结成一块,盖住了他的脸,手脚和颈部都被铁索绑在石柱上,此人周围的地上还有一圈阵纹,光线不足,朱墨看不清这是什么阵法,只见其纹路像是红色?也不知用朱砂还是人血绘制。
“你…能听到吗?”朱墨试着对那人说话。
他原本一动不动,随着朱墨问话,他的脑袋动了一下,然后…就没有动静了。
“你无法表达?”朱墨猜测着又问,“你是狐族人吗?若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他的脑袋缓缓上下移动两下。
还真是狐族!
朱墨当即便想救他出来,不过……映卿那个大麻烦还没解决,贸然惊动神殿里的人,没准连他也不能全身而退。
朱墨只好承诺道,“你再等等,我会来救你出去的”。
刚说完朱墨就听见他终于开口了,大概是气力不足,他声音微弱,朱墨仔细聆听,才听清他的话
“你是谁?……好熟悉的灵魂……,你的魂力如无根浮萍,无处依托……”对面人好像在细细感受着什么,良久才传出声音,叹息一般说道,“魂与魄缝隙很大,你是裂魂转生的吗?”
朱墨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他还没听说过这种裂魂转生的说法呢?“我是黑狐族,你呢?”
等了许久,朱墨未得到回答。刚才一句话好像耗尽那人的全部精力,这时候,他又不动了。
没办法,朱墨只能留着这疑问,一切等他离开神殿再说。
本想立即出去寻找神殿突破口,朱墨又忽然想到或许能用这道偷窥法诀与映玄晔通信。
朱墨捻诀,眼前逐渐浮现出映玄晔身影。
映玄晔一掌轰开数位侍者,一路前行,直至聚灵池边,映卿正站在聚灵池边。
“他人呢?”
几位神殿侍者急急赶过来,跪在映卿面前请罪,“大长老,二殿下硬闯进来,我们实在拦不住”。
“交接好手中事务,自去戒律堂领罚”映卿面上神色不变,只看着映玄晔盛满怒意的眼睛,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侍者。
“是”侍者自行退下。
映玄晔挥拳打得映卿往后酿跄:“我问你,他在哪?”
“跑了,早知道就不该将玉圭拱手给他,居然能从我手中逃走!”映卿被打了居然也不生气,他抹了一把嘴角血沫子,像个没事人一样问映玄晔:“你能帮我把九琰圭偷过来吗?就像你偷红玉一样”。
映玄晔神色一凝,却没有出言反驳。
朱墨心下一怔,红玉被映玄晔拿走了?不过他并没多想,只想着等出去再问问映玄晔拿走红玉的缘由。
“呵呵,你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不也藏着私心?”映卿毫不掩饰地嗤笑过后,又提出自己的要求,“帮我拿到玉圭吧,到手之后由你保管,只要暂时别让它落在朱墨手中就行!”
“你做梦!映卿,我警告你,不要打他的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念同族之情!”说完,映玄晔就要离开。
“映翊!”突然被叫出来的名字让映玄晔顿了顿脚步。
这一停顿,映卿就看出问题来了,
“你果然是映翊!,这是…想起来前事了?!”
难怪映玄晔此次回到王宫,对他这个大长老数次冒犯。先前映玄晔虽待人冷淡,但对他好歹有三分敬重,这次却像是无所顾忌,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是红玉髓让你想起来的吗?让我猜猜,莫非红玉坠就是契机?!红玉髓与你的玉坠相见便能使你记忆完善!”映卿笑了,笑得肆意张狂,甚至给映玄晔鼓了鼓掌,“殿下厉害,就连我当初也只以为这只是一块普通玉坠。”
映玄晔好像无所谓他知道不知道这些事,更不想与他叙旧,只冷冷威胁道,“别以为你对你师父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今后你若肯安分守己便罢,如若不然……”。
映卿的师父?朱墨心中嘀咕,那不就是……占甫?
“殿下这话是在指责我吗?!我做的事问心无愧!”映卿听到师父二字时,突然冷下脸“殿下别忘了,你我才是同族,我为麒麟族付出了一切!可殿下你呢?”
映玄晔不接他这话,只强调一点“你想对谁做什么都可以,唯独朱墨不行”。
“你以为是我想要杀他?”映卿情绪激动起来,恨铁不成,“我耗尽心力才让狐族衰落至此,若是等他重回巅峰,妖界王族还会是麒麟一族吗?届时,殿下你还想被天下人人当作他的玩物,沦为笑柄吗?”
“够了!”,映玄晔双眼赤红,恨恨道,“全都是胡言,我和他两情相悦,怎么就成笑柄了?!”
“两情相悦?”映卿冷笑,“地位悬殊之下,说‘两情相悦’四字岂不遭人耻笑!你入他后宫,谁还会记得你也曾是妖界战神,才能亦丝毫不逊于他!”
见映玄晔低头不语,映卿继续煽动道,“他不过是精于修炼,这样的人就该做一把刀,为殿下所驱,为我麒麟族扫清一切障碍!”
“你想怎么做?”映玄晔神色不明。
映卿眼里的狂热快要抑制不住,缓缓说出自己最满意的设想“将狐族全部杀光,然后抽掉朱墨一魂一魄,让他忘记狐族,只记得自己是麒麟族”。
“就像操控苏覃和陆吾那样吗?”
闻言,映卿微微惊讶,但也承认了,“不错!我抓他们两个的几缕残魂可废了不少力气,好在他们能为我族搅乱仙魔二界”。
映玄晔眼中寒霜顿起,他早该想到,以映卿炼魂能力,虽不能让消散的魂魄重归完整,但困住几道残魂不在话下。映卿当年拜在占甫门下,施展幻境迷惑旁人心神对他而言也不是难事。
这个人怕是很早就盯着朱墨了,或许在他将玉圭给朱墨的时候,又或许更早,那时候映卿是以什么心态来关注朱墨的呢?是觉得朱墨还不成气候,就不出手对付吗?
映卿已然沉浸在了自己的设想中,“如今只差一个能对付冥观之人!这天下,除了墨越神上,何人能压制住冥观,我已经查到冥观和那只傻鸟就在人界不越山……”
他提到不越山,映玄晔又想到一件事,“白雪崖那五千修士到底是怎么死的?朱墨的母亲究竟在不在冥观手中?!朱绍易……真的是受冥观指使?”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不仅是在问映卿,也是在问他自己,
他对映卿此人的了解只比旁人多一点,那就是因其不是白狐族人,施展幻术时无法单靠自身完成,一定要献祭与中幻术者相同境界的修者,若是祭品境界不够,便要以数量补全。
苏覃和陆吾能被映卿驱使,一定有不少修者遭他毒手。
“是我又如何?他龙凤二族不是向来瞧不上我麒麟族么,我倒要看看,今后还有谁敢瞧不起我族!”
映卿无所谓旁人生死,“蝼蚁能为我族大业牺牲,是他们荣幸!”
“你手段如此卑鄙,天理难容!”
“是吗?”映卿讥诮道“可是陛下也知道我这么做呢?你也要问陛下的责吗?”
“王兄?”映玄晔难以想象他那个待人和善的哥哥会同意映卿这种行为。
“哪个帝王不想要一统天下?谁不会留恋权力?”映卿笑他,“你不会还以为你那个傻哥哥会像当年一样,为了你甘愿放下王位?”
映玄晔神色黯淡,当初父王骤然离世,族里王位竞争者有八人,三长老便提出,谁能有良策击退魔君,便可策为新君。
三长老不是王兄这边的人,这提议分明是冲着映玄晔来的,可谁都知道,此去九死一生,映元释见此情形,便主动提出放弃王位。
后来,是大长老映卿出面助映元释登上王位,而他为了稳固王兄之位,依然选择带兵去前线。
“此事我会与王兄当面对质,我只问你,朱墨母亲在何处?”映玄晔并没被他这些话扰乱思绪。
“呵~做戏当然要做全套,冥观在哪,那具女尸不就在哪”说到此处,映卿突然顿了顿,然后道“殿下不要我要帮朱墨复活那具尸体,让他们母子团聚吗?”
“就凭你?”映玄晔嗤笑,“你所修术法弊端还压制得住吗?能修补苏覃和陆吾的魂魄不过是他们死得不久,你唤回来的仅是他二人的执念罢了”。
映卿脸色僵住,没错,他只是利用苏覃对杀掉魔族的执念,再安插人手在其身边打着冥界的旗号屠杀魔族人。又用陆吾搅乱仙界,这二人并不会完全听他发号施令,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足够了!
映玄晔没再看他,只转身时又刺他一句,“别以为你真的能比得上占甫!”
听到这两个字,映卿再也无法维持体面,他面容逐渐狰狞,恨得咬牙切齿,为什么?
为什么时隔多年,还是有人在提醒他不如占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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