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墨捂住疼痛的脑袋,站立不稳,记忆合并相当不好受,他只能竭力去遏制脑中画面。
他拼命暗示自己不要沉浸在记忆里,现在只要知道玉圭法诀就够了,一下子承受太多记忆涌灌简直要让人崩溃。
“朱墨!朱墨!”有人在叫他,是……映玄晔!
是的,是映玄晔在用魂誓相通之法,“朱墨,你现在在哪?你的魂魄似乎……很痛苦,这是怎么回事?”
好一会儿,朱墨才平复下来,他的思绪还停留在记忆里,缓缓开口唤出一个名字“阿翊……”
映玄晔的声音突然顿住。
过了好一会儿,朱墨才听到映玄晔带着迟疑的声音,“你,想起来了?”
朱墨问出心中那个疑问,“我为什么会转生?”
换言之,是付出怎样的代价才换他转生。
“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说,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在神殿?”映玄晔的声音明显急切起来,“你告诉我你在哪,我来找你”。
“我在神殿,但是你先别过来”朱墨轻声制止他,“我遇到占甫了,我现在要送他回族里。”
“我和你一起去”。
“不,映玄晔,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要说的是……”朱墨不想瞒着他“映卿杀我白狐族五千修士,我要他偿命!你明白吗?”
“你……都知道了?”
“对,你和他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想要屠我全族,只凭这一点,我绝不可能放过他!”
映玄晔急忙道,“我会阻止他,我不会让他这么做的,朱墨,我不会让他继续伤害狐族的。你等我一会儿,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和你一起去”。
“我知道,我要告诉你的正是这个。你不要来帮我!”朱墨自然明白映玄晔不会与映卿同流合污,但映卿终究是麒麟族大长老,如果映玄晔公然与其站在对立面,那么麒麟族人又该如何看待映玄晔。
朱墨说完,没等映玄晔的回话,就单方面切断联系。
占甫感觉到他动了一下,便急忙问道,“怎么样?记起来了?”
“嗯”朱墨简单回应他,而后一手执玉圭,一手捻诀,周围的墙壁震动起来……
“咔——咔——”,神殿一侧被击开一道巨大缺口,朱墨背着占甫如流光一般冲了出去。
二人一走,神殿破开的一边“轰——”地一声坍塌下来。
疾行至城外。
占甫吐掉嘴里的尘土,大笑三声,“我占甫又出来了!”
久不见天日,占甫只觉得从前看腻的花草树木都是那样的充满生机,若不是四肢还没恢复,他简直想要振臂高呼。
“小心点!”朱墨感觉他激动的快要跳起来了,只好出声提醒。
“你说什么?”占甫呼吸着自由的气息,听到朱墨的话还有点不敢确认,从前都是他时时嘱咐墨越小心,这还是第一次轮到他被叮嘱。
占甫忍不住感叹,“从前你才是总不着调的那个人,如今倒是稳重多了。这些年……你一定经历了许多事,很累吧?”
占甫忽然觉得,朱墨在外面这些年,吃的苦头或许并不比他被关在地穴里受的罪少。
朱墨没什么情绪:“还好,都过来了”。
“没错,我们都扛过来了!”占甫又兴奋起来,大声说道:“等布置完北辛,将狐族安顿好,我要去四方游历!老子再也不想困在案牍之上了!”
被囚禁过后,占甫才知道自由的珍贵。他前半生除了随祖父读书就是为妖界事务忙碌,还得不时地看着墨越,活得太累了。
“随你的便!”朱墨也大声回应他,“不会再有人束缚你的行动了,我保证!”
占甫大笑不止,朱墨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一刻,多年遮盖在两人头上的阴霾消散殆尽。
一进入黑岩山地界,就有两个哨兵冒头,见来人是朱墨,其中一个便缩了回去,另一个和朱墨打了声招呼就回族里报信去了。
朱墨路上与外祖通过玉珠传音,得知诸位长老回来之后直接来了黑岩山商议迁族具体事宜。
正好紫狐族医俢丁原长老也在,朱墨就带占甫过来了,虽然占甫的伤靠他自己也能痊愈,但有医俢为他疗伤总能好得快些。
“小叔叔!”一团漆黑的毛团子从山上俯冲而下,直撞到朱墨怀里。
“阿劼——”朱墨被撞得后退两步,无奈地拖着嗓音叫这只毛躁的小狐狸。
占甫抬起脑袋看这小煤球“这是哪家的小子,长得忒胖”。
“你是谁?我,我才不胖,我只是……我只是长大了”小黑球伸出前爪攀在朱墨肩头,探出鼻子去嗅闻朱墨背上的占甫,小娃娃嗓音稚嫩,反驳的话语稍显底气不足。
占甫但笑不语,脸上却写满不信。
黑球年纪虽小却很机敏,见占甫不信,便要朱墨给他作证,“小叔叔,我没胖,你说是不是?”
朱墨双手卡住小狐狸腋下,左看右看,一脸认真道:“嗯!阿劼说得对,确实长大了,尤其是这肚子,圆滚滚的,是中午吃了几只烧鸡才吃成这样?”
“两只!”黑劼努力伸出两只爪子,一脸得意。
朱墨举着小崽给占甫看,“我的小侄子!”
“你好啊,小家伙”占甫友好地打招呼“可惜现在没有见面礼给你,等我们下次见面给你补上”。
黑劼眼珠滴溜溜转,一听有礼物倒也十分认真的问道,“你是我小叔叔的朋友,那我也叫你小叔叔吗?”
朱墨:“你就叫他占叔”。
黑劼化作人形,对占甫行礼:“占叔好!”
“诶”占甫应声,应完又觉得有些乱辈了,在朱墨耳边低声道,“按他这个年纪,叫我爷爷都把我叫年轻了”。
朱墨没好气道:“那该称呼什么,叫你老祖宗?”
“别别别,这听着感觉我牙齿都该掉光了!”占甫连连拒绝。
三人来到山中黑狐族住地,却发现黑狐族几乎全体成员都站在住地大广场上,为首的是各族长老和族长们。
这是在迎接他们?用得着这么大阵仗?朱墨有些不敢相信,之前回族里也没见人特意迎接。
这次是……
朱墨开始回想自己和外祖的传音,唯一不同的,就是提了一句,带受伤的占甫回来。
占甫倒没觉得奇怪,他对族群的印象还停留在千年前,在他看来,墨越身为首领,族人出来迎接是很正常的事。
那边,外祖和狐族高层们一见他们,便连忙上前,态度十分恭敬地行礼,“拜见祭司大人!”
“嗯?”占甫见他们拜见自己之后便没了下文,就没忍住责问,神色颇为严肃,“你们怎么回事?离了北辛连礼仪都忘了吗?”
“不敢忘,不敢忘,我们一刻也不敢忘记祭司大人教导”几个长老当即跪地行大礼。
黑时坤也要跪下,毕竟当年占甫在狐族的时候,他还是个幼小孩童,跪占甫丝毫不为过。
朱墨眼疾手快,拉住黑时坤,占甫此刻还在他背上,外祖这一跪岂不是就跪在他面前了。
占甫还在训诫后辈,“你们该拜的不是我,是首领大人!好歹也活了几百年,怎么连……”
朱墨忍不住开口,提醒占甫适可而止:“行了!”
占甫只好强行咽下斥责的话,转而又语重心长对朱墨道,“礼不可废!你看看他们眼里可还有你?我看你就是对他们太好,才纵得他们目中无人……”
“这……”长老们面面相觑,十分不理解祭司大人为何对他们如此不满,但又没一个敢问。就连黑时坤也带着些疑惑地看向占甫。
朱墨终于忍无可忍道:“占甫,闭嘴!”
见他生气,占甫只好不再言语。
可下一瞬,面前一众人马看向朱墨的目光让他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就连一向对朱墨慈和的黑时坤也不赞同地看向朱墨,略带几分严肃:“墨儿,不可对祭司大人无理!”
“是,”朱墨十分配合,随后走向丁原长老,“祭司受伤了,烦请丁长老为祭司诊治”。
丁原只觉得热血沸腾,能为祭司大人看病简直就是他的荣幸!
若不是朱墨说完就拉着他往寨子里走,他就要跪下给占甫磕头,谢祭司大人能给自己一个为他看病的机会。
其实朱墨先前说的没错,单论年纪,这里的人可不就是该叫占甫老祖宗么,就连族里民众,也大多是抱着看一眼老祖宗的想法过来看占甫。
不过并没有多少人看到,大公子背着人走得极快,没一会就到族长家去了。
朱墨将人带到家里,幸好家里还有一间客房。
占甫躺在客房榻上,丁原恭恭敬敬为其诊治,朱墨转身给二人倒了两杯水,自己也拿水灌进嘴里。
占甫没法动手,就由朱墨将水杯送到他嘴边。
随后而来的黑时坤打发了长老们,直说先让祭司大人养好伤,其他事日后再谈。
黑时坤一进屋就见外孙儿正服侍祭司大人喝水,心中觉得朱墨做得很对,面对祭司大人就是应该恭敬才对,当然,如果忽略掉朱墨面上有些不耐烦的话,这个画面就更符合黑时坤心中所想了。
“外祖”朱墨一见黑时坤过来便收回手,害得占甫伸脑袋去够杯子,也没够着。
黑时坤不满地看了朱墨一眼,截过杯子亲自服侍祭司大人喝水。
朱墨无奈,也懒得管外祖对占甫的态度了,只言明狐族当前境况:“外祖,白雪崖上五千修士并非冥观所杀,而是映卿,占甫也是我在南阮神殿的地牢里发现”。
“什么?!”消息太过震惊,黑时坤和丁原长老都有些不敢相信。
朱墨:“我所言没有半句假话,占甫作证”。
榻上占甫:“不错,我这次回来要和你们一起去重启北辛城防建设,往后,我们狐族便独立为一城,黑岩和赤炎两山,并白雪崖及西远山,都是我族之地”。
北辛毕竟是祖地,更加适合狐族生活,先前占甫带众人迁族到赤炎山一带,也是因为他打定主意带着冥观赴死。当时白狐族长老几乎死绝,族里高境者只有他一个,若他一死,狐族根本守不住北辛,还不如趁他活着,先给狐族找个新住地。
现在占甫回来了,当然要带族人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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