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墨随手捻诀,门扇应诀而关。
他当着占梵的面召出断玉圭,又收玉圭至腕间。
占梵看他收放自如,忍不住惊道:“它这是……认你为主了!”
不等朱墨言语,他又自顾自叹道:“难怪…难怪…”
朱墨:“难怪什么?”
占梵食指点了点桌子:“难怪师父要将它给你啊!”
对于占遇将玉圭交给自己这一点,朱墨亦觉得不解。按理说自己只是个连光都见不得的狐族大公子,也没有什么实际权力,占遇将这种宝物给自己实在讨不着什么好处!此物断裂数块,灵识依旧不散。占遇收集过那么多玉宝,不可能看不出它的价值,那他怎么会轻易将玉圭转赠?!
可惜朱墨对占遇此人并不了解,亦不能猜测他此举的意图。
占梵随手提壶倒了两杯茶,饮了半口才道:“师父虽喜玉宝,但有两种玉宝他不会轻易收入囊中。一是无主的布阵纹玉,布阵纹玉在主人生前为其所用,总会沾些生灵灵气,布阵绞杀敌方,又会沾上死灵怨气。主人离开世间,布阵纹玉上聚集生灵灵力、死灵怨气,天长日久,纹玉自身灵力被耗干,这些生死灵便想另寻躯壳,若此时有人触动纹玉,便会成为纹玉生死灵下一个宿主。这第二,便是这断玉圭…”。
朱墨悟了,其二便是如同这碎玉圭一般,拥有强大灵识的玉宝,即便被他人留在手中,也不会真正地为人所用,旁人或许能够借它的力量,但是永远没法让它心甘情愿付出所有。所以占遇不要,因为这玉圭在他手中还不如寻常玉宝!
可这玉圭为何选择他呢?朱墨摩挲手中玉圭,心中暗暗思索,映玄晔曾说,归华殿那块黑玉圭放在殿中百年之久,从未有人感应到它的存在过。为什么自己能够感知玉圭的存在?难道从前遇见过这玉圭,与这玉圭有些牵连?可他也不记得曾见过这玉圭啊!
朱墨细细思索,忽地,一道光景在脑中浮现。不对!他是见过这玉圭的,是四百年前在西远山见过一次……
“啧啧啧~”占梵勾唇道:“还不肯让我叫你大公子,这玉圭是狐族至宝,想必就是狐族哪位先祖遗物,先祖遗物选中你,不正是祖先都认同你是狐族后人!”
闻言,朱墨板着脸看了占梵一眼:“狐族后人,不是狐族公子”。
“行行行,不是大公子,你是运气好,被祖先选中的狐族后人”占梵投降,“作甚么这么较真!”真不知道红狐族做什么把朱墨惹狠了,一提红狐族就跟人急,也从不说自己是红狐族人。
占梵从前也曾听说过狐族大公子,当时还觉得这大公子真宝贝,都四五百年红狐族都不舍得让他在各狐族露面。也是后来听朱墨说起百来岁时便离开红狐族,从此再没踏入红炎山一步,又从朱墨对红狐族的态度,故而得知朱墨与红狐族关系不佳。
朱墨是外出游历才知道,除了赤炎山上的狐族,其他狐族人大多不知道狐族大公子深受红狐族长老的厌弃。大概是家丑不可外传,亦或是怕被人知晓狐族族长没有继承者。若是让旁人知道狐族大公子空有虚名,必会为人猜测红狐族内政不稳,此类种种。朱墨懒得去细想,也不想再提有关红狐族半个字。
占梵知道竺墨是红狐族大公子,还是尤易生告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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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易生是伊合戏楼东家,妖界黑狼族人。黑狼族大多凶悍好斗,尤易生家里兄姊四人,大姐和二哥三哥都是醉心修炼,切磋武艺。偏尤易生不是个喜动的,最爱的便是听戏喝茶,背着家里人来南阮开了戏楼。
不敢说自己来南阮开戏楼,只跟家里人说是出门游历。明面上,这戏楼的东家还是占梵。
三个月前被家里人叫回去,说是黑狼族百年一度的武学大会要开始了,叫他回去准备准备。接到爹叫他回去的消息时,尤易生是真不想回,怕回去露了馅,让家里人看到他境界没有长进,可又不敢不回,多年没回去,该回去看看的。眼见临近归期,他急得不行,想找朱墨与占梵寻个解决的法子,却被占梵好一顿嘲笑,硬生生给气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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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夜无云,朱墨盘膝在榻上,那玉圭果然如他所想,能够助他修炼,朱墨能感觉到这玉圭在自己体内助他凝练本体法力。
朱墨待气息平复才缓缓睁眼,观这腕间玉圭印记,心叹:难道真的是得祖先佑?!
朱墨静坐着,既不修炼也不合眼入眠,眼中无波无澜。
没有了白日里的喧闹,人总会想起一些在热闹时忽略的事。
譬如,那玉圭中为何会有远古神明的往事。细细想来,西远山从来都不是那梦境中的模样,在四百年前都没有那梦境中浓郁的灵气,更遑论四百年后的今天。故而那梦境至少该是四百年前还要往前的景象。
重明神主,冥神冥观,那是千年以前的人。关乎千年前那场大战,起因早已无从知晓,只有些坊间传闻。传闻中冥观与重明两人本是好友,后因冥神贪念过甚,妄图吞并六界,幸而重明并未与之同流。重明神主带领各界各族抵御冥帝,合力斩杀冥帝,并将冥界封印在虚空之中,期间五界中各族高手死伤无数,在最后一次封印大战中,重明与各族高境者耗尽灵力封印冥界,参与封印者皆魂消身陨,无一幸免。
不过,若是当真无一人生还,这封印大战又是何人得知,进而传给世人的?!
是以,传闻终究是传闻,除了不知事的小童会当真,旁人听了也就当做是听了个胡编的故事。
就朱墨昨日梦境中所看到的,重明与冥观都想得玉圭,两人分明是有利益冲突的,怎么会是好友?!
朱墨心下微叹:传言不可信哪!
多想无益,朱墨抬手按了按眉心,不再去想这些烦杂事,翻身躺下,合眼。没一会儿又睁眼,白日里睡多了,这会倒没了困意。
怪那映玄晔,非得留自己过夜!不过,说来也有些奇怪,平日朱墨向来浅眠,昨夜却睡得深沉。
那映玄晔倒也放心他带着玉圭离开王宫,朱墨微微抿唇,心道,既然睡不着,不如趁月夜灵气,又有玉圭助力,寻个好地方修炼。
说风便是雨,朱墨当即化出原身,从窗户蹿出,一道虚影融入夜中,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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