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都是比较理想的局面，须知，情之一字最伤人，林疏很难保证自己和姬悬月永远幸福快乐甜蜜美满，爱情中也会产生怨气，对情绪的影响是非常大的，林疏也不知道姬悬月在爱情里的“稳定性”如何。

有的人表面看上去情绪稳定，实际上一接触到感情就麻了，什么理智克制都抛到一边。而有些人虽然表面疯，在感情里却冷静睿智。所以，感情的事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林疏越想心越静不下来。

他保持一个姿势躺着，逐渐开始浑身发麻了。翻了个身，却觉得热得厉害。

不知道是不是快下雨了，林疏觉得屋子里又热又闷又潮湿，哪怕有姬悬月的阴气调节，也浑身不自在。

没办法——凌晨三点，林疏拖着一身汗去洗澡了。

姬悬月自然是醒着，他本闭着眼睛，听见林疏趿着拖鞋来回走的声音，就睁开了眼睛。

浴室的灯开了，林疏在磨砂玻璃门后面脱掉了睡衣，拧开了花洒。

姬悬月望着朦胧的身影，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片刻后，林疏一身水拉开了浴室门，他的睡衣已经被汗浸湿，不能再穿，索性就围着一条浴巾出来了。

姬悬月看着林疏走到床边栽倒下去，几息过后，吁了口热气：“好热。”

姬悬月喉咙还有些发紧，他轻咳了一声，道：“我已经把阴气开到最大了。”

林疏有气无力道：“天气的问题，鹤城恐怕要下雨。”

姬悬月想了想，还是起身，走到林疏身边坐下。

“我身上凉。”他道。

……林疏在姬悬月靠过来的时候就满脑子都是废料，睡前的表白让他再也无法把姬悬月当成一个恋人未满的室友……

此时紧密相贴的距离，让林疏脑海中思绪如野马脱缰。

于是在姬悬月看不到的角度，林疏悄悄红了脸。但身体很诚实，已经牢牢抱住姬悬月的腰。

事实证明，养一只清凉男鬼……还是很有用的。

至少夏天非常舒适。

而冬天么——林疏恰好是一只不怕冷的狐狸，到冬天就是他被毛增厚的无敌季节。

简直是绝配。

这么一想，林疏又心安理得起来，伸长手臂，将姬悬月直接按倒。

姬悬月：“……”

林疏笑着道：“这样多舒服。”

姬悬月：“……”

林疏完全不管姬悬月怀揣着的一颗羞涩少男心，充分发挥了自己天生地养的撒娇作精本能，抱着姬悬月又揉又蹭，最后，给自己蹭硬了。

姬悬月：“……”

林疏：“……”

林疏火速起身，又去冲了个澡。

这次回来，他冷静了许多，与姬悬月保持了约三厘米的安全距离，双手老老实实合在腹部，平躺着。

“明天……”他像说梦话一样非常小声地道，“我们什么也不查了，什么九龙千年柱、四煞千年柱，不查了。攒功德的方式很多，明天我们就出去捡垃圾。”

姬悬月静默了一会儿，也同样用很小的声音道：“案子也不管了吗？”

林疏道：“工作照样做，多余的事不做。”

姬悬月还想问什么，林疏的呼吸声已经均匀了。

趁着冲了澡身上凉快，疲惫的小狐狸终于成功睡着了。

姬悬月慢慢侧过身来，仔仔细细看着小狐狸的睡容。

就像以前的每一天一样。

次日天亮后，林疏还没睡醒，他的手机就嗡嗡响起来，姬悬月赶紧拿起来按了静音，然后蹑手蹑脚拿着电话去浴室里接——是林聆的电话。

“喂？九龙千年柱的地气变动，你不要到那里去……”林聆话说一半，发现这边没动静，默了三秒，道，“你是姬悬月？”

姬悬月小声道：“是的，他还在睡。”

“告诉林疏，休假两天。”林聆听见姬悬月的声音非常不开心，冷漠地说了这八个字后就挂断了。

姬悬月只来得及说了个好。

他把手机小心翼翼放回林疏枕边，突然想起那天，九龙千年柱的雷电陷阱里，林疏说过的话——对方只知林疏，不知姬悬月。

他才是最大的底牌。

于是趁着林疏还没醒，姬悬月留了张字条告诉他今天不必上班，然后争分夺秒地跑了。

穆家老宅已经空无一人，并被公安局的黄标围了起来。姬悬月仗着自己没有实体，偷偷飘进房子里转了几圈。

但是，除了在最里面看到过一些住人的痕迹，还有两个被林聆和顾煜城破阵后留下的废弃祭坛，没有任何与灵异相关的蛛丝马迹。

他又谨慎地飘去了九龙千年柱。

白日里的九龙千年柱充满了乡土气息，依然有一群大爷大娘在它周围健身和晒被子。

姬悬月先以魂体在这里飘来飘去看了一会儿，没什么感觉。

他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自己拍了一张实体符咒，然后顶着一头时尚潮男的头发来了，用实体感受了一番这处的地气。

……由于外型不像个正经人，就被那些大爷大妈们盯着看。

以实体在广场上绕着柱子走，再伸手在每一根柱子上摸了几下，姬悬月心想，那天异动的时候，他戴着项圈都反应很大，但今天却没什么感觉。

是地气有变化，还是设局人走了，所以什么都没留下？

直到他的手摸上右侧那根断了半截的柱子。

一股尖锐的疼痛刺入了姬悬月的脑子，他捂着头闷哼一声，向下跪倒。

脑子里闪起一堆凌乱的碎片，

书信、玉佩、喜服，还有满地的鲜血。

姬悬月忍着疼，又摸了摸那根柱子，但这次什么都没有了。

总结——用魂体摸柱子，什么都感觉不到，用实体才行。

而且，姬悬月记得自己前几次来也摸过这些柱子，都什么也没感觉到。

看来还是柱子的问题。

在老头老太们关切地围上来之前，姬悬月冷着脸站直了，然后飞快地走掉。

回到家后，姬悬月刚一进门，就看见床上的林疏刚坐起来，捂着额头，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被我吵醒了？”姬悬月马上关了门走过去看。

林疏摇摇头：“没事，做了个噩梦。”

他抬头看了一眼姬悬月，本想感叹姬悬月今天的打扮真帅气，但脑海中闪过那个梦……突然就有些心虚，又将话咽了回去。

姬悬月不明所以，但看林疏醒了，便去厨房盛自己临走时煲的粥。

林疏美滋滋喝了粥，突然问道：“怎么今天这么贤惠？还学会了用电饭锅。”

姬悬月诚实道：“在赛博墓碑上学的，我想着你上班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要去喝粥，所以就给你准备了一些。”

林疏心里一暖，不好意思地道：“其实不上班的时候不准备也可以，毕竟假期我都会赖床。但今天的粥很好喝！我很喜欢。”

姬悬月道：“中午想吃什么？我发现在手机上很多东西都能学到，我可以给你做。”

林疏顿觉更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不用麻烦了，我会做饭，而且家里什么都不全……我记得盐好像上次找陈璧兰的时候做法用光了……”

姬悬月笑道：“我去买就好了。”

林疏感慨道：“你是不是因为昨天我们互相表白……所以今天开始做模范男友了？”

姬悬月一怔：“什么是模范男友？”但问完他又马上掏出手机自己开始查了。

林疏：“……”

真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好鬼。

片刻后，姬悬月恍然大悟，但只是嘴角挑了一下，道：“我确实是想好好照顾你，手机上说得对，老婆就是用来宠的。”

“……”林疏愤怒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婆？万一你才是老婆呢！”

姬悬月一本正经道：“我是老攻。”

林疏不服气：“凭什么！”

姬悬月道：“攻受的攻。”

“……”林疏熄火了。

没办法，他的确是0。

但他是0不代表姬悬月就一定是1啊！姬悬月一个死人，又硬不起来！

于是林疏狐疑地盯着姬悬月腰带下方几厘米处看。

姬悬月：“……”

士可杀，不可辱。

姬悬月出门采购，林疏则又在床上赖了半小时，等察觉到姬悬月快回来了，才慢吞吞爬起来，穿好了人皮。

……真是一只熟练的画皮鬼呢

于是姬悬月回来之后，白毛小美人消失，他看到的又是清纯可人的黑发小美人了。

小美人的确是做饭熟手，如他自己所说，拥有在任何时代都饿不死的厨艺。

但黑发小美人颠勺的时候，大美人突然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

其实也不算环住，因为林疏的腰细得很，姬悬月只用双手握在两边腰侧，就几乎全握住了。

这样的肢体接触只让林疏脑子里充满废料，正在思考要不要假装娇羞一下，突然身后的身体贴了上来，姬悬月低声问：“你刚才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林疏顿时思维混乱，“你说的刚才是指什么时候？”

姬悬月道：“你质疑攻受的时候。”

林疏：“……”

然后他感觉有个东西顶住了自己的腰。

林疏：“？？？”

姬悬月不是死人吗！！！

林疏惊得回头看，就见姬悬月似笑非笑望着他。

林疏指着他的作案工具：“你这……你不是死了吗！”

姬悬月正色道：“我想你对死人的鬼魂有误解，我只是没有活人的温度和心跳，人的基本功能我都还是有的，不然我从哪里挤出来的眼泪？”

林疏道：“可你不能正常吃饭喝水……”

姬悬月道：“不能吃饭，因为内脏已经不能进行生命活动了，无法消化食物。但可以喝水，水会在体内循环之后顺着尿道排出……是叫尿道吧？”